他抬腿就往外走。
三师兄妹站那里手足无措,左右为难。他们七嘴八舌得开始劝白博易。
泽沐:“白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要节哀。”m.xiumb.com
于子辉:“对不起对不起,阿铛脑子有点不好使,你别怪她,把她当个屁给放了吧!”
阿铛:“对对对。”
阿诺:“白兄弟,你放了她吧。你拿她祭天,老天爷会更生气的!”
阿铛:“对对对。”
于子辉:“她一无是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阿诺:“她人丑心黑,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阿铛:“.....”
你们是亲师兄妹吧?
白博易此时已如痴如狂,他大声喊道:“你们别吵了,不要带走那个新娘!”
他口中的新娘,月龙山脸色苍白,紧闭双眼,靠扶着泽沐,此时往下滑去。三兄妹急忙手忙脚乱得扶起她。
在忙乱之中,月龙山的一头青丝乱了,簪子松松垮垮得别不住。让阿诺不小心一碰,掉了下来,碰到地上,叮当一声脆响,断成两半。
众人呆住了,这簪子,是假的。
南屿尊主送的碧玉簪,是软玉制成,别人不知道,他们却知道。
软玉做成的东西,不可能一碰到地上就碎裂,即便碎裂,也不可能发出这么清脆的声音。
他们呆住,白博易却疯了。
他大声喊道:“你们把翠翠怎么了!你们快扶起翠翠!”
白博易狂乱中将阿铛往前一推,匕首狠狠划过阿铛的脖子!
眼看阿铛性命难保,后头一道白光一闪,匕首被白光弹开掉在地上。
阿铛想回头瞧瞧是谁将匕首弹开,却依然感到脖子一阵刺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吾命休矣!她眼前一黑。
倒地的时候,耳边听到如冰似雪传来的声音: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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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缓缓睁开,她跟泽沐戴着面具在林子里休息。
任逍的一句废物,将她送回了今天早上。
太好了,男主嫌弃她,进度条君让今天又重启了。
阿铛有点感动。
神啊,四舍五入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
虽然这光环攻击性很差,侮辱性很强,但总比没有好多了对吧。
好容易挨到正午,阿铛跟泽沐又来到鬼衙前。
狂欢还未开始,人群却已经聚集起来,将鬼衙面前围绕得水泄不通。
已经预知今日剧情大体发展的阿铛,决定远离任何械斗场面,远远避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白博易,自己先溜进去单独找月龙山。
阿铛分析晕倒之前发生的整件事。
有个疑点,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鬼王嫁女这一出,一直到她晕倒为止,大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回顾了过去,展望了未来。
但偏偏有一点奇怪的很,谁都没提。
鬼王口中的关键人物尤嗤特么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人追究他的责任?
这太奇怪了吧。
阿铛捋捋思路,月龙山肯定不是鬼王、或者鬼王手下抓过去的,因为他不敢惹任逍。白博易那个小白兔,更没这个本事能虏走月龙山。
唯一一个可能,是尤嗤虏走了月龙山,从头到尾做一场“鬼王嫁女”的局。
鬼王爱女心切、执迷不悟。
连阿铛这个十级学者局外人都知道,一个人神形俱灭了,是不可能回得来的。魂飞魄散的意思,就是魂飞魄散。
为什么尤嗤编个故事,哄鬼王做这个局呢?
尤嗤的目的是什么?任逍为什么不追究?
还有,月龙山的软玉簪子如此贵重,去了哪里了?
阿铛决定只身潜入鬼衙一探究竟。
毕竟大佬都在外面的婚礼现场呆着呢,所以还是鬼衙里面安全。何况她有女主光环护体,大不了再让任逍一个白眼翻回来,她就当比别人又多活一天。
她让泽沐在鬼衙门外等着阿诺跟于子辉,自己绕道鬼衙后门,偷偷飞进鬼衙。
鬼衙占地数公顷之广,右边连绵不绝、巍峨嶙峋的宫殿窗户中透出熊熊火光,似有若无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左边却有一座圆形的巨塔,是昨日鬼王率众人出来观礼之处。
这巨塔,可能是鬼王日常起居的住处。
阿铛从巨塔后门溜了进来。今日大喜之日,也没人严防死守。鬼衙里面昏暗无光,里面的鬼男鬼女彼此漠不关心,最适合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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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未到正午,鬼王和鬼后等在大厅里休憩。
气氛十分凝重,说是大喜之日,一丝喜庆的气息都无,大家伙略焦急得坐着,等待传说中的良辰吉时。
阿铛躲在走廊的黑暗角落里,逐间查找月龙山所在位置。
所有的人都到前厅去瞧象车美女的热闹,走廊里灯光明灭,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过了好久,才有两位鬼侍女匆匆走过,她们小声抱怨道:“闹得人仰马翻的,不过是哄个开心罢了。可怜两个人,活生生要被烧死。”
另一个说道:“死了以后,又不是要回到这里?平白受这烈火灼心之苦。”
“大王统御鬼域几千年,平日里最是公正严明不过,怎么被碧眼狐狸精骗的一愣一愣的?”
“关心则乱吧。”
阿铛:“两位小姐姐,请问新娘子在哪里?”
鬼侍女上下打量:“你是?”
阿铛取下脸上的面具,让她们好好瞧瞧,确实不太像是鬼。
阿铛笑道:“我是应邀来参加婚礼的——碧眼狐狸的朋友。”
今日人来人往,又多又杂,侍女们没有起疑心:“尤嗤公子吗?最里头那间,新娘在化妆呢。”
走廊那头昏暗,阿铛轻轻摸到里间,从门缝里瞧瞧望了进去。这房间里通明,窗台下燃着婴儿手臂大小的红烛。月龙山穿着红色嫁衣,背对着门,正呆呆坐着。
有一位侍女,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轻轻念叨:“一梳梳到头,夫妻到白头。”
旁边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瞧不清脸,举着一把白玉扇子,放在嘴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侍女似乎有些害羞,娇嗔道:“尤嗤公子,您笑啥?”
那男子声音明朗清亮,笑着答道:“这又不是什么正经夫妻,到了白头不是得打起来?”
侍女叹气:“多可怜的姑娘啊,谁不愿有个正经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尤嗤随口说道:“你倒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多少人疼她呢,自然不会让她出事。”
这话听着像是随意说的,却语气笃定,不似作假。
尤嗤知道有人会来救月龙山?
阿铛脑子里一团迷雾,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尤嗤忽然说道:“诶,她这头上的簪子倒是不错。是个好东西啊……”
他沉吟半晌,笑道:“我来为她簪上吧……月大小姐果然是个美人,我见犹怜。”
阿铛在走廊阴暗处蛰伏着,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尤其擅长在黑暗处悄无声息得狗着。
过了大半个时辰,有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门后转出,腰间别着一把白玉扇,踩着轻快的脚步往外走去。阿铛远远的跟着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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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衙前面广场上,锣鼓喧天,丝竹唢呐声音不绝于耳。
时而传来咚咚咚的大鼓声,显然阿诺已经表演到要紧处,——真的是多亏了阿诺和于子辉在插科打诨,所有人都去前面瞧热闹去了,鬼衙后面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尤嗤身影一闪,白衣闪入一大片黑黝黝的树林里。
阿铛若即若离的跟着白影,不知不觉也跟到树林子边缘。
她刚一脚迈入林子,左右张望一会儿,又谨慎得退出来。
这林子里所有的树都是黑色的,光有个树的样子,几片干叶子稀稀落落得吊在上头,像是许多含冤而死的人,高举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爪,仰天尖叫。
这个地方,实在太阴森恐怖,绝不是她这个灵力级别可以安全待着的。
惹不起,惹不起,出来吧。
阿铛往后慢慢退,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忙往后一转,看到一张美绝的脸在她面前晃。
这张脸白到发光,既美且媚,尤其一双碧绿的眼睛更是勾魂摄魄,令人过目难忘。但此时此景,这美貌却叫人触目惊心。
“姑娘这是在找我?”尤嗤笑着问道。
阿铛心惊肉跳,哈哈干笑道:“公子您真是开玩笑,我只是……只是在找个东西!”说着呼的一声趴在地上假装找起来。
可是鬼域这个鬼地方,土是干土,寸草不生。
但凡地上有个什么东西,那都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阿铛在地上爬了一会儿,一只蚂蚁都找不到,哭丧着脸用袖子不甘心得抹了抹地。
尤嗤抱着胸,一只手抓着白玉扇轻轻得在胳膊上敲着,非常有耐心得看着阿铛表演。
过了一会儿,好心得提醒道:“姑娘,你要找什么?不如让我帮忙找找?”
阿铛心一横,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公子,我找我姐姐的一个碧玉簪子,你可有看到?”
尤嗤红润的唇角,本来弯着嘲讽的角度,听了这话,渐渐抿了起来。
四下无人。
以她的灵力,在尤嗤手里,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他揉捏。
阿铛眼前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把时间拖着:“公子,我有一个大胆猜测,请公子评一评对不对?”
尤嗤脸上浮现三分凉薄五分漫不经心:“说来听听。”
阿铛:“公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我们自己人对不对?”
尤嗤非常惊讶,碧绿的桃花眼瞪得老圆:“自己人?我们素昧平生,你何出此言?”
阿铛开始半真半假的胡扯——她有些推断,可以从尤嗤口中得到验证。
并且,她要拖延时间,她赌泽沐他们会来找她。
她负着手,慢慢悠悠绕着他转圈:“尤嗤公子,你昨晚偷了我姐姐月龙山的嫁衣,引得我姐姐到了这鬼域。你明知道那是太华尊主的行宫,你却毫无顾忌得进去了。”
她顿了顿:“我想着天下,能对任逍毫无顾忌的人可不多。”
阿铛对《盘古传》了如指掌,她说不多,那是真不多。
“而且,你还做个局,将鬼王诓了进去。我当时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人?胆子居然这么大,骗了鬼王,坑了太华尊主。”
“这不单单是活腻了,天上地下,生也没活路,死也无立锥之地啊。”
阿铛顿了顿,瞄一眼尤嗤的脸色。
尤嗤一张桃花脸,居然莫名得僵硬起来。
阿铛心里有了底。
“我没见你之前,还在想,一定是个实力非常强的家伙,才能有胆子将鬼王和任逍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见了你。”阿铛绕着尤嗤转了两圈,摇摇头说道:“我改变了想法。”
尤嗤笑道:“莫非姑娘是瞧不上在下的实力?”
阿铛摇头:“不单是实力,还有个性。尤嗤公子倜傥不羁、无拘无束,不像是爱惹这么大麻烦的人。所以我猜,你要么是鬼王这头,设局来陷害我们太华尊主。要么是我们太华尊主这头的,设计来陷害鬼王。”
尤嗤笑得有些吃力。
阿铛继续说道:“刚刚你说待会有人会来救阿姐。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你知道太华尊主会来救我阿姐,所以你是我们自己人,对吗?你设这个局,损失最大的人,是鬼王。因为鬼王会欠太华和南屿一个人情。对不对?”
尤嗤:“你这话可笑。你说了半天,我问问你,我图什么?”
阿铛一摊手说道:“那我不知道,可能你有把柄在我们尊主手里?”
她装神弄鬼,嘴角斜斜拉开一个暧昧的弧度:“要么,莫非你心里爱慕我们尊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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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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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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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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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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