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谛听纪事>第 51 章 第8章
  所以,绕了那么大一圈,季轻云始终惦记着的,果然还是属于谛听的神力啊。闻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你要是能助我觉醒,我就将所有的念力,都只倾注在你一个身上。”

  季轻云立刻反应过来:“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罢,反正现在整个凤麟洲中,他唯一还能信任的人,也只剩季轻云一个了。想到这里,闻戈截住他话头,道:“我要你的心。”

  “什么?”季轻云脸色遽变,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

  闻戈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他垂下眼睛,竭力压住浮在心头的屈辱和难堪,小声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强求。”

  季轻云只是沉默。

  房内气氛一时冰冷凝滞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闻戈深吸口气,转身想推门出去缓缓,后背猛的被人一推一带,已被季轻云牢牢按在了门上。

  后背重重砸在凸起的门栓上,闻戈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季轻云,你做什么?”

  季轻云并不回答,只是抬手遮住了闻戈的眼睛,强迫性的吻了上去。

  闻戈的心猛的一沉,但他无法反抗,只能用力咬紧牙关,不让季轻云的唇舌侵入。

  季轻云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抵抗,辗转去亲闻戈的耳朵,低声道:“师兄,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闻戈的眼睫在季轻云覆盖的手掌下飞快眨动。

  大概是被闻戈的睫毛搔得痒了,季轻云闷闷的笑了起来,胸腔细微的震动通过二人彼此紧贴的身体传给了闻戈:“师兄,我愿意将我的心剖出来给你——但不是现在。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天不会来得太晚。”

  季轻云的手指灵活的挑开闻戈的衣带,探入闻戈两股之间:“那么相应的,师兄还需还我一物。”

  闻戈浑身一激灵。原来如此——季轻云误会了他的意思。

  也是,寻心告诉他的话,要以心换心什么的,说出口来实在有些羞耻,所以他才故意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季轻云再是聪明,大概也想不到,他索要的,是真心,而不是那颗血淋淋搏动的脏器。

  “你……”闻戈正要开口解释,季轻云托住他臀部,将他的大腿整个环在自己腰侧,下身一挺,用力的刺入。

  “取悦我吧,师兄,用你的身体取悦我。”季轻云喃喃的道:“作为拿走我心的代价。”

  闻戈背后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

  闻戈与季轻云皆是一惊。季轻云撤去先前施放的隔音结界,清了清喉咙道:“什么事?”

  外头那人道:“季御者,刚才忘了告诉您,义京与东部不同,是在今日过的登岸节。”

  听声音,是先前引路的那个管事。登岸节,这又是什么?闻戈皱眉,与季轻云面面相觑。

  “原来如此。”季轻云不冷不热应道。

  那管事声音含笑,道:“现时月上中天,大家也都出来赏月了。季御者歇息过后,不妨出来走走,也好熟悉一下原府的环境。”

  季轻云道谢称是。二人推门出去,以一探那“登岸节”的究竟。

  夜色已降,不远处的庭院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热闹得很,想来就是原府中人过节的地方。季轻云与闻戈循迹而去,走着走着,闻戈忽然啊了一声,刹住脚步。

  “怎么了?”季轻云睨他。

  闻戈倒退着走了回去:“这是——”他惊讶不已。

  月华如水,照亮了池塘边的雕像。那雕像比实际的人与物要大上一圈,表现的似是一个倚狼而坐的男子。男子双目微阖,眉骨舒展,鼻梁挺拔,背靠身后的大狼,脑袋歪向一边,似在小憩,身上的武士装束上不乏血污破损。被他靠着的大狼蹲坐在地,抬头望月,尖耳立起,似乎正要长嗥。

  “它——”闻戈指了指那大狼前额,难以置信道:“它额上有新月的痕迹。”

  季轻云扫了闻戈额上月痕一眼,揶揄道:“那又如何?它是一匹狼,而师兄你却是一条狗啊。”

  闻戈急道:“不是,它——”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忽有清凌凌的声音打断他道:“你们不是凤麟洲的人。”

  那声音清凉婉转,仿佛风动浮冰,语气又是十万分的笃定。闻戈与季轻云齐齐抬头,朝话音方向看去。

  夏季已过,池塘里荷花凋萎,荷叶枯卷。那声音正是自那支离凋落的荷叶之后传来的。

  “这话怎么说?”季轻云无所谓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声音哼了一声道:“真正的凤麟洲人,又岂敢在圣人云樯、圣主长风面前如此放肆?”

  听到这里,闻戈猛的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长风他来过这里?”

  季轻云也沉吟道:“圣人云樯?云樯……翡翠宫宫主云樯?”

  魔域。

  还未进入永夜城,千仞之高的摩天塔已遥遥在望。

  只是原本静默伫立,俨然已成永夜城象征的白色高塔,正以无可挽回的角度倾斜着,摇摇欲坠。

  见状,天珐与乐羽同时变了脸色。不假思索拉过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天珐厉声问道:“永夜城内发生了何事?摩天塔怎会倾斜至此?”

  那人恰巧识得天珐,又见他与乐羽风尘仆仆,面有倦色,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道:“小殿下莫急。摩天塔被推,这是寻心大人的主张,经过陛下同意了的。”

  “寻心的主张?他已经回来了?”既然是有计划的行动,那摩天塔内之人定是安全无虞的。天珐略略松了口气,又道:“寻心为何要推摩天塔?”

  “这等机要,小人也不知道啊。”那人打了个哈哈,苦笑道:“不过永夜城同时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募建筑工匠,大家都猜,陛下怕不是想要将摩天塔推倒重建。”

  “推倒重建?”天珐皱眉重复了一遍,又道:“摩天塔既然被推,那寻心他如今在……”

  不等他问完,那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殿下,寻心大人离开摩天塔后会去哪里,能去哪里,这还用问吗”

  天珐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寻心是乌若金一力举荐至魔尊面前的,二人之间又过从甚密,街头巷议对此早有议论。从前他在永夜城游街窜巷时,便听流言蜚语,说乌若金将寻心看得这么紧,只怕寻心并不仅仅是乌若金的挚友,而是——禁脔。

  那时他听了只是瞠目,乌若金与寻心毕竟是两个男子,魔域众在这方面的想象力,未免太过无拘无束,所以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不知怎的,今日观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听那人若有所指的语气,他心下忽有无明怒火滕空而起。

  那人没料到天珐脾气如此无常,磕磕绊绊的道:“这个、这个——魔域中,谁不知道寻心大人与乌若金大人情同手足,宛如双生。所以寻心大人现下,应该暂居乌若金大人府上。”

  天珐冷哼了一声。乐倒是乐羽欣然对天珐道:“是吗?那正好呀!天珐,先前你不是正打算带我拜见两位大人的吗?这样的话,倒是省了我们的事儿。”

  那人连忙趁机告退。天珐压下心烦意乱,带着乐羽转道乌若金府邸。

  二人由管事口中得知,寻心现下确实移居此处。

  “小殿下是来找寻心大人的啊。”管事了然的道:“只是寻心大人刚刚才与乌若金大人进书房议事,乌若金大人吩咐说,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搅。”

  天珐拧起眉头,重复道:“你是说,他们两个进书房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搅?”

  管事不解的看了天珐一眼:“是的。”

  天珐瞬时杂念四起。乌若金对寻心不由分说的独断专行,与压在寻心眼角眉梢常年不化的倦意不期然掠过他心头。

  是啊。乌若金与寻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他知道寻心曾有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儿子,只是后来夭折了。所以寻心喜欢的,当也是女子。

  那么,乌若金呢?

  又是怎样的机密,要在白昼里屏开众人,关门议事?

  “带我去书房。”天珐断然道:“我在书房门口等他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管事微微诧异。天珐是魔尊义子,人人皆以“小殿下”称之,自幼是在魔尊、乌若金与寻心的骄纵下长大的,从来与“耐心”二字绝缘。若是在从前,便是魔尊的密会,天珐说闯也就闯了。天珐此次居然肯乖乖的等寻心与乌若金商谈完毕,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桩。

  管事的目光不由在天珐身后那白发少年身上定了定,口中则恭谨道:“那么,请二位随我来。”

  只是乌若金身为魔尊麾下第一谋士,用于议事的书房亦设了隔绝窥探窃听的阵法结界,大门一关,里面便静谧得可怕,仿佛吞噬了所有光影声音的渊洞。待管事转身走远后,天珐绕着书房上蹿下跳的摸了两圈,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个不惊动里头的人,而又可以探听房内动静的法子。

  乐羽原本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乌若金得空召见。见天珐围着书房打转,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念念有词,半天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天珐,你……到底在墙缝里找什么啊?”

  天珐垂头丧气道:“我只是想偷听门后面的动静。”见乐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天珐忽觉失言,咳嗽一声道:“这样才能知道他们是还要谈上许久,还是,还是马上就要出来了。”

  乐羽哦了一声,道:“那我可以帮你呀。”

  天珐一下子精神了:“你有法子?”

  乐羽环顾四周,朝天珐勾勾手指:“你随我来。”

  引着天珐走到花坛边上,乐羽一撩衣摆原地蹲下。天珐连忙效仿,也跟着蹲下,不忘紧张的道:“这距离是不是有点远了,你打算怎么弄,能行吗?”

  乐羽伸手覆在花坛泥土上,朝天珐展颜一笑,道:“天珐,乐器为何能应人拨奏,发出优美而又响亮的声音?”

  “你问我?”天珐莫名道:“因为,因为那就是乐器呀!”

  乐羽摇摇头:“因为共振。”

  天珐满面迷茫。乐羽移开覆在泥土上的手。底下一点翠绿迅速萌发生长,柔软纤细的藤蔓上无声绽出三个卷边敞口的紫色牵牛花。

  乐羽做了个手势,示意天珐贴耳去听花心:“我的办法,也是利用共振。”

  天珐呆呆的将那一看就柔弱无比,吹弹可破的牵牛花捞到耳边。他果然听到了乌若金那无比熟悉的嗓音:“……四域天门的代价,也是你付得起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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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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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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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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