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咂咂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趴在头顶的半卷画卷却开口了:“那可不行,要是把它放开了,我的力量就会减弱。你要是要对无量她们动手怎么办?”
就是就是啊,无量在心里附和,再说了自己也根本不会解开这飘带!
“你不叫张五?”二童眯了眯眼睛,满意的看到无量面色一凛,嘻嘻笑出来,“无量。嗯。是个好名字。”
…
无量一本正经地打哈哈:“不瞒你说,你手上这半卷画,和我手上的这一半实际上是一对的。本就是我师门中的宝物,所以想要…”
“想要拿到我这的另外一大半?”二童指着她那边的画卷嗤笑出声,“你也好意思说是你师门内的宝物。浮世山河图早就有传说,也没听谁说过这图的作者和你师门有什么关系。再说你那小半卷连五寸都不到,再怎么看都应该是你把那小半卷交给我吧?”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小半卷画和那头还被束缚着的一大半,无量陷入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中,刚皱眉瞥了画卷一眼,却听秦洵开口说话了。
“你只管拿着你那大半卷,我倒看看是你那被困住的一大半有用,还是我们手上这半卷有用。”秦洵已经清醒过来,这会还有些虚弱,只得微微扶着无量的手才缓缓坐起了身。
二童似乎也没料到躺在地上的孱弱小儿比起人高马大的无量竟更像是主心骨,此刻后退了两步警惕地观察着秦洵。
无量哪里知道二童在想什么,这会只尽心尽力地从包里翻东西给秦洵吃。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把那个吸收了啊?”无量一边给秦洵拧开瓶盖,一边小声地吐槽,“就像你吸走师父挂腰上的笔那样?”
画卷有些不服气:“那不是因为你给它捆住了吗!”
无量微微欣喜:“那个打开了你就可以把那半卷吸过来了吗?”
“当然不能啊!”画卷虽然没有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无量还是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一种:“你在想什么啊刚刚就说过不可以啊你有脑子吗”的嫌弃。
“嘘。”秦洵空出一根手指按在无量唇上,没一会无量就听见窗外响起了有节奏的钟声。
四点了。
二童似乎有些无奈,叹口气轻声开口:“你们去祠堂。我速速就来。”说完便随那画卷一道出了门。
“祠堂在哪儿啊?”无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会四下环顾着想要从二童房里找到地图。
秦洵却似了然:“祠堂一定是在上面。”
看着秦洵笃定的眼神,无量重重点头表示赞许。
画卷凑过来小声问:“你知道在哪儿了?”
“不知道。”无量老实摇头,“小师叔知道不就行了。”
秦洵淡定开口:“我是猜的。”
满意的看到无量无语凝噎的表情,秦洵心情很好地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前我们掉下去的地方实际上是怪物的进食通道。这宅子里每一个房间都有。如果有外来人被杀死分尸,便会从通道被扔下去。”
“所以这和祠堂有什么关系?”无量摸着后脑勺,“如果是这样,徐先生明明知道那个是怪物的房间,为什么会跟着进去?就为了捉住我们,他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如果无量没记错的话,徐先生方才被再一次撕碎开来。而且他明显很害怕那个怪物,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刚才会选择进通道呢?
“假设怪物的出现是有前提条件的。徐先生刚才选择进通道就代表,那个时候怪物本应该不在房间。”秦洵顺着无量的话进行补充,“可出现了意外。怪物提前回来了。”
无量猛然一惊:“就是说画卷在中庭肢解旁人的时候,怪物一定在场。这次画卷被神女的飘带捆住了没有施展出力量,所以怪物提前回了他的房间?”
“对。”秦洵半蹲下身摸了摸潮湿的水泥地面,“还会有雨。事情还没有结束。”
不再和无量打哑谜,秦洵决定直接告诉无量原因:“怪物在地底,甚至可以去中庭活动。如果刚刚那个小姑娘真是好人,怪物一定去不了祠堂,所以祠堂是一个安全的藏身地。自然是怪物去不了的地方。”
“不在地下也不在宅子的基础地基上。难怪说在上面。”无量了然的点头,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道,“长德师兄也会在祠堂里吗?”
秦洵愣了愣,最后轻声开口:“嗯。早前就听说过徐家的规矩,若是家里有人过世,要在祠堂醒灵。徐家的醒灵不似外头那般请人来唱曲,而是由死者的血亲在祠堂里为死者诵读经文足足半个月,之后才会安排下葬。”
无量面色沉重地从怀里掏出个布条来:“其实。我,我偷偷拿了长德师兄的衣料想要缅怀他。就是,他不在了。我就想纪念一下他…”
实际上无量想要偷偷带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时间线里,给长德师兄立块牌位。可这毕竟是在路上悄悄扯的衣角,算起来是对死者不敬。要不是原本属于长德师兄的衣物已经被师傅人焚烧了,无量根本就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无量还在东扯西拉的想理由,秦洵却只是瞟了无量一眼,朝着她伸出手去:“布条可以帮助我们确定长德的方位,对找到祠堂是有助益的。”
画卷喜不自胜地拍了拍无量的头顶:“你还是做了件好事的啊?”
也正是猜到这一原因,无量才会选择把这事说出来。虽然像是在一次利用长德师兄化解了困境,但毕竟保命要紧,无量这会也只能抿着嘴将那小段布条递了过去。
“长德的牌位在塔里三层。”看着无量失望的眉眼,秦洵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回去之后,可以去拜拜。”
无量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原来不是师父师叔为了隐瞒没有给长德师兄立牌,而是自己以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注意到。
这会心情也好上一些,无量在心里默念:感谢长德师兄佑我。那边秦洵已经将布条在符纸里包裹好,竖起剑指紧紧夹住:“等一会动作要快,我若驱动了符咒,定会有一些动静,一定要赶在被捉住之前到达祠堂…”
秦洵话还没说完,无量已经乖巧地在他身前蹲下:“你身子还未好,我背你比较快。”
感到对方没有动静,无量有些疑惑地晃了晃后背,却突然想到以前小时候师叔背自己之前都会这样晃两下,所以说师叔是跟自己学的?
无量还沉浸在发现小秘密的偷乐中,这边小秦洵已经趴上了无量后背,一只手绕过无量的脖颈扣的死死,另一只夹着符纸的剑指稳稳当当地伸在无量视线前方:“出门之后我就会驱动符纸,动作一定要快。记住了吗?”
“嗯。”无量轻手轻脚推开门深深吸了口气,秦洵便剑指微翻喝出一声:“去!”
那符纸夹着布条便像…
一个冲天炮?
无量有些纳闷地侧过头只隐约看到一点秦洵抹红的侧脸,以前师叔也用过这种引路方法,怎么和这次的不太一样?
“看路啊!”画卷没注意无量和秦洵的表情,只看到面对花坛无量一副要踏平的模样,这会只恨自己没有手,不能给她把脑袋扳正。
幸亏无量反应也快,抬脚便轻巧跨了过去。
因着是最初级的指路,那符纸的作用仅是指明了方向,此处又全是一条条联通两边回廊的平行通道,无量只能背着秦洵在一条根本不是路的路上拔足狂奔。
那冲天炮一样的术法像是路标一样,没一会便把那怪物引了过来。
怪物还是趴伏在地上的状态,后头跟着许许多多“啊啊”怪,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在将明的天色里诡异地怪叫着。
无量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眼看着那怪物就要接近,秦洵一把按住了无量的脑袋:“不要着急,我数三声,你往右边跑,不要跨回廊。”
也不等无量回应,秦洵飞快地就数了三。
无量已经快要贴到那条回廊,但在秦洵喊出“三”之前,却始终硬着头皮没有转向。等到那声“三”一脱口,无量伸出一只脚猛地抵在那回廊的地基上,刹住车后快速地转了向。
身后怪物伸出的手带的掌风吹起了无量耳边的碎发,怪物没有刹住车,这会猛地被通道的矮栏绊倒,怪物似乎也料到无量会突然转向,这会侧过头来看无量,身后跟上来的残肢猛地将她淹没。ωωω.χΙυΜЬ.Cǒm
无量偏头去看正正巧巧与她对上视线,那双眼睛的黑眼珠相较眼眶来说大的有些过分。
很眼熟。
二童的脸在无量脑中却突然与怪物重叠起来。
那个怪物,竟然是二童!
无量仔细回忆着画卷说的,二童是好人。咬咬牙还是绕过地上乱作一团的混乱,朝着指路符纸的方向,继续狂奔。
跑了很久。天已经亮了,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那些残肢和怪物还在穷追不舍。
地面湿滑,无量的动作渐渐放缓下来,眼看着面前长长的台阶尽头便是祠堂,无量的双腿却似灌了铅一般,衣裤被雨水浸湿着紧紧贴在身上。
画卷不受下雨的影响,这会已经飞在最前面上了台阶:“再快点无量!!她就要追上了!”
怪物的嘶吼就在身后。
似乎是明白下场,无量猛地把秦洵甩上了阶梯:“快跑!”
秦洵被扔出去,又在楼梯上往下滚了好几圈才被赶来的画卷扯住衣领,直磕得头破血流。
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无量就被扑上来的怪物狠狠按到地上。下巴狠狠磕到地面,只把无量疼得快要晕过去。
怪物迫不及待地翻过无量,抬手就对准了无量的心脏。
“无量!!!”秦洵的符纸甩出却又被大雨淋到地上,他捂住磕破的腿,颤颤巍巍就往无量身边赶。
画卷先秦洵一步,但动作到底没有那怪物快,她细长的指尖已经插进了无量的胸前,却听“铿”的一声,混着泥土的手指被整齐削断。
那怪物似乎是痛极了,嘶吼着后退了两步。
无量喘着气被画卷拎起了身,就见腕间弹出的细长木枝缓缓缩回,堆叠在无量渗血的胸前,只把那伤口遮盖的严严实实。
“快跑!”画卷拎不住无量,只能贴在她背上把她往台阶上拱。
伤口已经不疼了,无量回过神来,快两步跨上台阶,抓着秦洵就往上爬,直到进了祠堂几人才放松下来。
无量仰躺在地上细细地喘着气,秦洵坐在她身侧有些焦急地看着,她因为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
外头还在下雨,一片寂静中祠堂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无量猛地坐起,就见那门缝里探进来的脸,赫然就是二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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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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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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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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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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