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方已经连续摇了五分钟铃铛了,这会手臂酸痛的厉害,但无量和余一还没有出来,他一刻也不敢懈怠。
而此刻在鬼门内无量和余一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看到小矮个之后无量鬼使神差地就跟了过去,但却几步就把他跟丢了。按道理来说小矮个身边跟了个那么大的大块头应该很显眼。
事实却是,那两个家伙一下就没影了。
就因为这一会的耽搁,漂亮的摆渡人也没了踪影。
所以无量这会和余一,只能游回去。
…
太远了,实在太远了!
无量觉得游方说的原路返回其实就是游泳回去,不然哪还有别的办法?
余一和无量不一样,他不仅游的很快,还游刃有余,甚至时不时还能回头投给无量一个担忧的眼神。
担忧的眼神收一收,爷还游得动!!想是这么想,无量最后还是在余一的建议下,伏在了余一后背上。
方才坐摆渡人的小舟渡河,无量还没察觉,这会泡在水里才发现,河水是温热的。所以到底有没有孟婆呢,给那些想忘却忘不掉的人喝一碗,忘情水?
哈哈哈哈无量满脑子都是“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夜不流泪~”
这会全靠余一驮着过河,无量心思放空些,正想着要把忘情水的梗告诉余一,大脑却突然空白一片,就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好像闪过了空白的一张隔板,把脑子里的东西突然格挡开来,这会留给无量的,只剩下铜铃声。
可是脑子里为什么会有铃铛的声音。无量有些迷茫地低头看了看身下的余一。
他是谁?
我是谁?
无量眼神有些失焦,这会环在余一脖子上的手也慢慢松开了些,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自己从哪里来?
无量顺着游过来的方向回过头去,这会河里咕噜咕噜冒出来许多人,无量看着那些人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亲切感,好像自己本来就应该和他们呆在一起。
似乎感觉到河跟无量的变化,余一此时分出心来,伸出一只手按在无量渐渐松开的手上,颇有些费劲地往前游:“无量?不要睡,不要睡,马上就上岸了,无量!”
回答他的却是安静。
门外的太阳已经露出半张脸,游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顾十方摇铃的手已经酸的抬不起来,只能用另一只手撑住摇铃的手臂,生怕自己松懈下来就再难抬起手。
游方看了眼顾十方的状态,沉声开口:“继续摇。我会打通一条通道,待会可能你会有想呕吐的感觉,但是铃铛不可以停。”
看到顾十方深吸口气猛地点了点头,游方这边就动作了。
原本插在脑后的发簪这会在游方手里放大了些,细看竟是一把细长的黑色木刀,木刀并没有变成手臂的长度,反而在匕首的状态就停住了。游方闭上了金色眼瞳的那只眼,抬手就用匕首在眼皮上划下一刀,和之前的那道疤形成了巧妙的“×”。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刀划下后,没一会方才狗洞大小的入口,已经缓缓往前伸出圆筒形的通道。
再次睁开的眼睛,有一道细长的东西从游方的金色瞳孔里弹射出来,顺着通道快速地飞了进去。顾十方还没瞧仔细,就被突如其来的挤压感,压迫得胃里翻江倒海,只能强打起精神来拼命摇铃铛。
余一此刻遇到了麻烦,离岸边还有几米远,无量却被河底冒出来得东西紧紧拉扯住,眼看着就要沉进河里,余一生怕无量再来一口河水,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托举起来。
“没用的。”漂亮的摆渡人不知何时将小舟停在两人身边,“她喝了忘川水,已经回不去了。”
“不会的。”余一抬眼和摆渡人对视片刻,“我不是就回去了吗?”
摆渡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将两人拉上了小舟:“走吧。小心背后。”
小舟晃得很厉害,但好歹是勉强上了岸。余一远远的就看到了游方伸来的通道,拉扯着失神的无量就往通道里钻。
“跑啊无量,跑起来!”余一拉着无量狂奔,身后跟了数不清的奇怪东西,眼看着就越来越近。无量却依旧是痴痴呆呆的模样。
通道很长,还有些扭曲,余一拉着无量避开了一些沟沟坎坎,和身后的东西逐渐拉开了些距离,隐约可以看见门外的蒙蒙亮光了。
通道正在急速收回来,除了靠近出口的地方还依然稳固,方才两人跑过的地方已经渐渐开始坍塌消失。
“跑快点,撑不久了!”游方头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吼的无量一愣,这会慢慢有些跟上节奏地跑动起来。
无量紧紧盯着通道尽头,游方的背后似乎站着师叔?师叔在说什么?无量听不清,只能勉强看到秦洵的嘴在动。
可能师叔在吃东西,嘿嘿。
无量正傻笑着,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东西扑了个正着,还来不及分心去摆脱,就感觉脚下一踏空,无量猛地挂在了通道边缘。
“无量!!!”余一回跑两步想要抓住无量的手。
无量却分出心来低头看了看。
噢。这会在天上?
身下不再是热闹的鬼市,方才热闹地市场这会空无一人,缓缓地往下沉下去,仿佛一张大开的嘴要吞噬掉下去的东西。
像深渊。
最后被无量抓住的通道也猛的消散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无量脑袋恢复了一些清明。
秦洵在喊她,喊她的名字:“张无量!!”
无量猛的惊醒过来,却发现绑着铃铛的红绳慢慢收紧了些,自己这会就这么堪堪悬在了半空中。
通道外秦洵竖着剑指扯住红线,咬着牙朝游方开口:“再撑一会,我去拉她。”
说罢毫不犹豫的进了通道。
相比于秦洵的果决,顾十方好像不太好过,这会缓缓被拖进了通道一些,无量看着余一努力来够自己的手,还有快要接近的秦洵。天色似乎更亮了,无量清楚地看到,秦洵的身后就是快要翻进通道的顾十方。
如果顾十方掉进来,就一个也别想跑。
无量咬咬牙终于还是抬手拽住细长的线,猛地扯断开来。
“快走!!”
随着身体的失重,无量被随风糊上来的头发刺的闭上了眼睛。
余一没有多做考虑,朝着无量就纵身跃了下去,两人消失在闭合的通道里。
没有了通道的累赘,游方一只手抓住秦洵,另一只手按住顾十方,带着两人往后退开些。
通道消散后,树是树,墙是墙,都带着人间特有的气息。
只是一夜而已,无量和余一却没有出来。
“走吧。”小矮个站在远处屋顶上,看着关上的鬼门,缓缓捻了捻手里属于无量的发丝,有些遗憾地开口,“看来也不是她。”
陪着小矮个的大个子,笨拙地托起小矮个,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远了。
秦洵望着紧闭的大门,脸色黑得滴水。鬼门跟着升起的太阳,最后的轮廓也缓缓在空中消散。瞟了眼方才的屋顶,秦洵轻轻翻开手掌,露出一只明黄色的瘸腿小青蛙。仔细看正是无量借给倒霉孩子的阿呱。
阿呱这会躺在秦洵手心,虚弱的一吸一呼,秦洵忍住想要帮忙的冲动,又静静等了片刻,阿呱这才像突然缓过气一样,颤颤巍巍地翻过身来,随后朝着空中有劲地踢了踢后腿。
秦洵小心的收起阿呱,沉声道:“我要进去找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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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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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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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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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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