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江州涉短暂地和敌人分开,对面的那只特级咒灵比之他第一次见到对方要强劲了很多,上次还俨然是一个被齐木楠雄一榔头解决的无法反抗的咒灵,现在似乎已经展开不完成的领域了。
人形咒灵的成长速度让他惊讶,但好在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他还产生不了任何改变结果的影响。
真正让上江州涉觉得棘手的是另外一位——目前还不明身份的人类诅咒师。
无论从实力还是反应速度上都要比人形咒灵高上一大截,甚至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强。上江州涉眯了眯眼睛,现在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二对一的情形对他有点不利,他得首先集中解决一个才行。
“术式——”上江州涉隐蔽在森林当中,这样藏着虽然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但他射出几支箭的功夫还是有的。
数十支光箭咻地一声从林间穿梭过去,锋利的箭头直直地冲向夏油杰的面门。夏油眉峰一动,操纵咒力将箭矢打落,这抵挡得过于轻松的一击让他一愣,随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支明显比冲向他的箭粗壮了不少的箭翎径直地飞向了另一边的真人。xǐυmь.℃òm
他一惊,终于察觉到了上江州涉真实的目的。夏油杰猛地转头,刚想要迈步离开的时候,又有十几支蓄势待发的箭矢冲向了他,他只能用喊声作为提醒,“真人,小心!”
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夏油杰提醒的尾音还没有落下,那支光箭就已经冲向了真人的额心。来不及全部躲避开,真人只能让自己拧动着身体没有让光箭命中致命的位置。
眼前顿时被一片鲜红的颜色覆盖,再然后真人的意识就被黑暗吞噬了。
上江州涉站在树上的分枝,从上面高高地望下去,和夏油杰对上了视线,“你不应该和他一起来。”对别的人或许这只人形咒灵有用处,但在他这里,只不过是费点功夫的程度。
夏油杰瞥向一边已经陷入昏迷的真人,他也没想到真人在上江州涉的手底下会败得这么快。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能力和战斗经验显然都还比不上。
不过也没关系,他带着真人一起过来目的就是想让对方吸收经验的。
真人在将来的战场还会派上大的用场。
“特意前来找我的话,不先通报你自己的名字吗?”上江州涉继续说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想要杀我之外,那边的动静这么大张旗鼓的,应该也是有想为你们遮掩的意思吧?”
“答对了。”夏油一手揣在宽大的袍子袖里面,“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呢?”
“不告诉也没关系。”上江州涉把弓箭立在身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主动说出来。”
“年轻人总是说这种大话可不好。”他扬起手,身后仿佛有好几只奇形怪状的影子出现,“咒灵操术。”
能操控咒灵的术式?
从某种意义上讲,和傀儡师似乎有一点相像。不过感觉上,他面前的这个带发和尚操纵起来的术式,给他的危机感要比傀儡师强多了。
上江州涉敛眸:“是不是大话,等会儿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他俯身向下冲,夏油挥手把自己收复的咒灵解放。
夏油杰的术式最让人感觉棘手的地方就是,他可以收复的咒灵在数量上没有任何的限制。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压制住咒灵,哪怕是特级他也能收复为自己所用。虽然每一只咒灵吃起来都如同又酸又臭的抹布,但只要能提升实力,他并不介意这些。
然而这对于作为夏油敌人来说,和众多的咒灵打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于上江州涉而言,夏油的这个能力简直就是他的天敌。他的术式是靠远距离取胜的,然而夏油只要有一只咒灵在,他的箭矢就永远也到达不了对方的身边。
和这么多的咒灵打起来,无疑是在没有意义地消耗他的咒力。
上江州涉确信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遇到眼前的诅咒师几乎可以说是自寻死路。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咒力在硬撑罢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全部将自己的杀手锏拿出来了。
“原来如此。”夏油杰看着再一次和他拉开距离,选择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上江州涉,“你的确是很值得在意,也难怪傀儡师那家伙的心理阴影过去十年了也没有消散。”
如果没有听费佳的话亲自过来看看,说不定这个超出意料的战力,还真的会对他以后的计划产生影响。
“你有值得杀死的必要性。”
夏油的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远的时候如同在天边,近的时候又仿佛是他亲自贴在上江州涉的耳朵边上说的。上江州涉一愣,随后又听到他在说,“领域展开——”
*
同一时间,五条悟这一边。
大致分析出来了眼前这个限制他进出的帐之后,五条悟找出了怎么把它破解的办法。他浮在半空中,刚想要输入咒力接触帐,一股莫名的心悸陡然浮现在他的心头。
他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那是宿舍的方向,上江州涉此刻应该还在那里被敌人绊住了脚步。宿舍那边一片寂静,不再像刚才时不时地有声音传来,然而就是这样才让五条悟更加觉得不对劲。
那边安静得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他的六眼甚至从刚刚开始已经看不清楚那边的动静了。
五条悟抬掌把脚底下的帐解除,他得快点把这边的事情解决,然后赶过去看看阿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黑暗。
眼前是一片不详的黑暗,上江州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四周,从刚才被拉进敌人的领域范围内开始,他就感受不到任何有属于人类的气息。甚至连对方解放出来的那些咒灵都没有捕捉到。
对方的领域属性不明,有什么样的效果也不明,他得打起一百二十万个精神起来,至少要把自己周边的情况先摸清——
一道利刃从背后直接刺穿他的腹部,上江州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沾着自己血迹更显得厉害的刀锋,什么时候从后面……对方的阵营里面他记得是有一只可以隐身的咒灵,可刚刚明明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一点一点转过头,视线里的画面如同电影里面被特意放慢过后的长镜头,然后终于看清了偷袭自己的那只咒灵的模样。不对……上江州涉的瞳孔一缩,这只、这只不是刚才那只可以隐身的!
那个和尚又放出来了另外一只?!
不,不可能。如果是他的话,他不可能收复两只同属性的咒灵,而且实力差距还是天差地别的那种。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了,那家伙的领域……是可以让领域内的咒灵随意互相使用其他人的能力!
左侧突然有一阵细细的微风,上江州涉下意识地抬起手,拦住了刺向自己心脏的利爪。后面偷袭他的那只咒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转而出现的是另外一张奇形怪状的脸。
上江州涉看到咒灵嘿嘿笑了两下,声音刺耳得让他忍不住皱眉。咒灵被拦下的利爪突然整个一变,剧烈地旋转起来,变成了一个喧嚣着声音的钻头。
上江州涉的手心一瞬间被刺穿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洞口,“啊——!”猛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冷汗一瞬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随后他整个人的神经就已经被疼得麻木了。
那只咒灵再次消失踪迹。
之后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正当上江州涉抵挡住从暗处偷袭来的咒灵之后,他不是被咒灵突然的变化给猝不及防地伤到,就是直接被别处另外一只隐匿起来的咒灵打伤。
几次下来之后,他身体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鲜血铺满了一整片,覆盖住他身上所有能被看到的地方,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受伤的地方,哪里是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
过多的失血让上江州涉的唇色开始泛白,脑袋一阵阵的晕眩,眼前也逐渐出现一个个黑色的小斑点。他站在原地,眼皮无力地向下耷拉着,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他和等死没什么区别了。
“好了。”夏油的声音仿佛带着立体的回音,“玩游戏的时间就到这里了,看来说大话的那一方的确是你没有错呢。”
“再见了,年轻人。”
数不尽的咒灵像是潮流一样涌现出来,一个紧贴着一个地朝着上江州涉的方向挤过去。
视线里只能看到这些奇怪的家伙,能呼吸到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上江州涉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一片黑暗之中竟然格外地清晰。
都说人在将死之时眼前会飞快地闪过自己的一生,世上活着的人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走马灯。上江州涉确实看到了一些场景,但却没有一生的记忆这么夸张。
从他重生在这个世界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起,他看到了和奶奶依偎在一起的自己,第一次发现咒灵的自己,入学高专的自己,发现奶奶被人杀死却无力挽回的自己……
第一次见到中也,第一次见到太宰,第一次和织田作说上话,捡到小五,小五变成人……所有熟悉又让人怀念的画面凝聚在一起,成就了一个才能在今天站在这里的上江州涉。
然后最后,他看到了几天前在非洲的草原上,和五条悟并肩躺着看星星的自己。
“你的领域简单来说就是把人们不能处理的信息一口气放出来,然而让人行动不能对吧?”当时不知道聊到了哪个话题,上江州涉对五条悟的术式和领域感起兴趣来。
“大概就是这样吧。”五条悟抬头看星星,上江州涉其实觉得天空的星星还没有他眼睛里的好看。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上江州涉认真思考了两秒钟:“还是算了吧。”
“不过领域啊……我其实更好奇展开领域是一种什么感觉?一直以来好像都没什么实感。”
“对哦。”五条悟恍然大悟,“你还不能展开自己的领域来着。为什么?”
“不知道啊,总之就是没有感觉。你第一次来感觉,觉得自己能展开领域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就那样,顺其自然地就出来了。”
“……算了吧。”上江州涉直接放弃,“问你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说不定我这辈子可能都和领域没什么关系。”
“放宽心,该来的一定会来。”五条悟说,“现在不来,只是说明时机还没有到。”
——现在不来,只是时机还没有到!
上江州涉“唰”地睁开眼睛,身体有种力量好像是在迫不及待地吵闹着要出来,某些字语就像是顺势从他的口中自己吐露出来的一样,“领域展开。”
他双手叉开,然后重叠。
“忒弥斯。”
高大的女神在上江州涉的若隐若现。女神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裙,眼前蒙上了一块黑色的纱布,祂左手拿秤,右手拿着一柄宝剑,不怒自威。
繁杂威严的神语从她的口中流露,明明是任何人也听不懂的语言,在场的两个人类却莫名地明白了祂要表达的意思,“审判开始。”
祂左手高举的秤漂浮起来,一端指向上江州涉,一端指向黑暗中不知名的一处。秤的两端并不持平,一端高高翘起,另外一端低低落下。
“完毕。”
“诛杀邪恶。”
女神忒弥斯扬起了自己诛邪剑,仅仅微微向下落的一击,密密麻麻把上江州涉环绕起来的咒灵就在一瞬间灰飞烟灭,黑暗在同时褪去,外面的光亮重新照在上江州涉的身上。
“这是……”夏油杰皱起眉头,强烈的危险感让他直接判断自己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他闪到昏迷中的真人身边,准备撤退。
“你准备跑去哪里?”
上江州涉的领域没有支撑多久就消失了,他看起来消耗很大,人仅仅是站在原地就已经是很费力了。眼前的一片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夏油杰要撤退的样子。
他强撑着自己抬起手,一柄从来没出现的剑,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和女神忒弥斯手中的诛邪剑没有什么区别。
“——别想着逃跑。”上江州涉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把沉重的诛邪剑挥了起来。
剑带起来的风在空中形成一道凌厉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直指夏油如今所在的方向。那股恐怖的气势在经过长久的空气消磨之后,却也不见有多少要削减的模样,反而一路吞噬着周边的所有事物来到了夏油的跟前。
上江州涉模糊视野里看到有一坨黏黏糊糊的东西从夏油的脑子里跑了出来,紧接着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一根粗壮的树枝在同一时间包裹住了被那坨东西抛弃的夏油身体和真人,在剑气来临之前,带着他们潜入了地下。
咣啷。
再也不能支撑的上江州涉,失去意识地躺倒在地,鲜血在他身下慢慢地向外蔓延,将地面染成了黑红的颜色。
*
横滨某处。
拉着大提琴的俄罗斯人优雅地弹奏出乐曲的最后一个音节,然后似是怜悯地叹了口气,“真可怜呢,成了别人的踏脚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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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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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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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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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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