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翘起二郎腿,手上夹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女士香烟,然后点燃。袅袅的烟雾从燃着火光的烟头升起,她凑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滤嘴,半途就被人给截下来了。
“抱歉,这位小姐。”五条悟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淡的笑容,“这里是公共场所,旁边的禁烟标志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女人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一个小服务生而已,竟然敢管起我来了?!”
“服务生?”
上江州涉在一旁解释:“这位女士昨晚在宴会上看到我们了,所以大概是……误会了。”
“哦——”五条悟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服务生那就更应该提醒你了,如果小姐你执意不肯承认错误的话,我们可是有权利把你逐出这里的。毕竟你实际上吸烟的举动,已经对别人产生了困扰。”
他们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不明就里,就问边上听了大概的人发生了什么事。经过解释,这些人也纷纷以不赞同的视线看向女人。
“你、你怎么敢!”
“麻烦您出去一下吧,女士。”上江州涉给她让开了一点可以通过的位置。
“没事吧?”五条悟走到他身边。
“我能有什么事。”上江州涉看了他一眼,“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没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一旁觉得失了颜面的女人顿了顿,眼神奇怪地打量了上江州涉和五条悟,“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点也不心动呢?原来是这两个死gay,真让人扫兴!”
说完她就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连头也没回。
上江州涉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刚刚说什么?”
“哈、咳咳,都说了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她说的话没什么可在意的。”五条悟收敛起因为女人的话而升起来的笑意,继续说道,“你刚刚不就说渴了吗?我把水给你买回来了,顺便还买了点零食,你想吃哪一个?”
在保龄球馆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人准备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上江州涉除了最开始动的那两下,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吃零食了。
因为上江州涉对运动不怎么感兴趣的缘故,五条悟决定接下来就不去和运动项目有关的地方了。
听说轮船第一层的甲板还有快艇和冲浪板,他们打算去那里看看。
回去的时候,上江州涉还能看到迹部和赤司两个人在做自己的事。一个沉迷在和墙对打网球里,一个拿着篮球对着篮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收回视线,走到了楼梯间。
他们赶上了好时候,正好刚到第一层甲板,就有一个人骑着水上摩托回来了。五条悟和那人聊了一下,对方很爽快地同意把摩托先让给他开一会儿。
“阿涉,快来快来!”五条悟连忙招手,两人顺着轮船往下要延伸的绳.梯.子平稳地坐在了摩托上面,“坐稳了吗?你要不要抓住我一点,等下开起来速度可不慢。”
上江州涉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腰,触碰的那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又想起来,在保龄球馆时冲他搭讪的那位成熟女士的话,手臂所有碰到五条悟的地方一瞬间变得火辣辣的。
他猛地把手松开,只让自己牵住五条悟的一点衣角。
水上摩托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跟着嗖的一声,五条悟就带着上江州涉在海面上跑了起来。在海上跑摩托和陆地有很不同的感觉,海面上看似平静,但时不时出现的小波浪就像是一个个土坎一样,坑坑洼洼的。
上江州涉原本还在纠结自己莫名的心情,很快就在迎面吹来的海风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海上开阔的视野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下来。他看着天边飞翔的海鸥,时而会在海下现身的鱼群,大得像是个圆盘的太阳,缓缓呼出来了一口气。
眼前突然有几缕白色的头发一闪而过,上江州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坐在自己前面的人身上。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推到头上,刘海也被带了上去,露出了男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们迎着太阳在海上奔跑,金色的太阳光落在五条悟的脸上,上江州涉歪头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上面细小的绒毛。俊美的侧脸仿佛能蛊惑人的心灵。
上江州涉也的确是被蛊惑到了。他眼睛盯着五条悟的后脑不放,抓住他衣角的那只手却是一点一点的,重新贴合在了男人的腰上。他微微弯腰,头就贴在了五条悟的后背。wWW.ΧìǔΜЬ.CǒΜ
有些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全部重新涌了上来。
他早就该明白的,为什么有些其他人都不能做了他就要远离的事情,偏偏五条悟做了他却下意识地给自己找借口,说只是误会。那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远离这个人。
有些事情就像是注定好了的。如果五条悟和以往其他那些有目的来接触他的人一样,上江州涉肯定会在第一次意识到对方的心思之后,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误解,都要刻意地保持距离。
可五条悟和那些人不一样。
最开始小五的身份早就已经让上江州涉对他的存在习惯了。
所以偶尔过界的举动也好,几次三番几乎要明示的话语也好,上江州涉一概就当做不知道。用默许的态度,让五条悟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
面前是温暖又宽阔的地方,耳侧呼啸而过的是并不怎么凛冽的海风,上江州涉的心,突然就这样牵动了一下。然后是声音的越来越大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心脏声,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五条悟的。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他说。
“没办法。”五条悟的声音是顺着风吹过来的,“因为有个人突然趴在了我的心口上,怎么都不肯走。”
“是吗?”上江州涉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就在五条悟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奶奶的事情一直都是我的心病。”
“……所以在成功为她报仇之前,我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
五条悟拧了拧摩托的把手,发动机跟着轰隆隆,“也就是说……以后就会考虑了是吧?”
上江州涉却没有再回答。
……
三天后从轮船下来,上江州涉和五条悟之间的相处已经恢复如常,仿佛他们先前在海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一样。两人心里都存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五条悟和乙骨忧太取得了联系,在确定了对方当前所在的位置之后,从香港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了过去。漫长的天空旅行过后,两人落地东非。
乙骨忧太目前正在草原上的一处部落中,那里听说有咒灵总是会在夜晚伴随着野兽出没,给当地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乙骨过去解决了咒灵,本来是打算立刻离开的,但在接到了五条悟的联络之后就多停留了几天。两人约好了在部落里碰头。
从飞机场赶去乙骨所在的部落还需要将近半天的车程,上江州涉包了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吉普车,就这样和五条悟继续上路了。
“乙骨同学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上江州涉到现在了才想起来问这种事。
“你说忧太啊,嗯……很有感情的一个人。”
“……这算什么形容?”
“我说真的哦,忧太过去因为太过喜欢自己的未婚妻,不想让对方离开自己因此产生了特级假想怨灵。”
“爱成了捆绑的枷锁吗?有时也会有这种情况呢。”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阿涉……应该也爱戴自己的祖母吧?为什么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把祖母留在自己的身边?”
“大概是因为我很清楚就算这样做了,结果也不会改变的吧?倒不如让奶奶的灵魂在天国安息。”
到达部落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下山的时候了。草原上的夜晚通常都是很安静的,大多数的动物都停留在自己的族群里休息,只有个别夜行动物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非洲的草原上除了有定居在此的野生动物和部落,还常常会有拍摄纪录片的摄影团队留宿在这里。上江州涉在部落里就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团队,大概是借宿在部落里面。
乙骨出来接的他们两人。
在见到这个赫赫有名的年轻咒术师面前,上江州涉自己偷偷想象过好几次乙骨忧太的样子,然而一次都没贴合到人家实际的样貌。乙骨穿着很简单的白色卫衣,他的头发凌乱,眼皮有点没精神地向下耷拉着。
如果不是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刀,他这副文文弱弱的模样,怎么也让人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能诅咒出特级假想怨灵的人。
“五条老师。”乙骨对五条悟出乎意料地很尊敬,见多了高专其他学生对五条悟随随便便的态度,上江州涉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年轻的少年把视线挪了过来:“这边的就是高专新的老师吗?”
“乙骨同学,你好。”上江州涉伸出手来,“我是上江州涉。”
“老师好。”乙骨忧太轻轻搭了一下他的手,随后很快就放开了,让上江州涉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才刚见面被讨厌了。
五条悟突然凑近看了看:“刚才还没看到,里香竟然又回来了啊。”
“是,她说不放心我,所以……”乙骨的样子有些羞涩,他和上江州涉解释道,“上江州老师也请不要介意,里香对靠近我的人都有一股敌意,所以我一般都会注意和大家的距离。”
“不,没关系。”
“那老师们先跟我进来吧。这里的部落为我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帐篷,我们在里面聊。”
上江州涉跟在后面,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五条悟一句,“五条,里香是谁啊?”
五条悟同样小声回答道:“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忧太的未婚妻。”
那不就是那只特级咒灵吗?
之前不是说已经被乙骨本人祓除了吗?上江州涉更加不明白了。
乙骨的小帐篷还挺简陋的,毕竟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在这种露天席地的草原上,能有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忧太,我这次来找你,你大致应该多少也能察觉到一点我的目的了。如果你个人没有这个意愿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不会勉强你的。”
“老师。”乙骨有点无奈,“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这种客套话了吧?如果我真的不想帮助你的话,干什么还要告诉你我现在的所在地,让你能找到我呢?”
“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五条悟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忧太,我需要你做一个时刻游走在场外,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决定战场局面的战力。”
“高专目前有人已经和诅咒师还有咒灵勾结上,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恐怕他们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摧毁能够威胁到他们地位的势力,第一目标就会是我。”
“如果是我的话,他们会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最完美的理由,让我不得不主动走进他们设置好的陷阱当中。然后找个方法,彻底把我的力量封印起来。”
作为五条派的领头人一旦失去了自己强大到令所有人忌惮的能力,那后果可想而知。
“到那个时候,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忧太。”五条悟把上江州涉拉过来,“阿涉会作为你的辅助,在你回到日本之后,他会帮你把你所有的痕迹藏匿起来,不至于让高层察觉到你已经回国了。”
“作战听起来是挺简单的,但是左右战势主导权到底会是在哪一方的手里,完全取决于忧太你了。”
“这样的任务,交给你的话,应该可以完成的吧?”
乙骨忧太的神色同样严肃起来:“我会尽我的全力。”
*
日本,东京。
气定神闲的脚步声在废弃的地下通道里回荡,脚步的主人是个衣着打扮稍稍有些不合时节的男人,他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头上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帽子。
他走近了,等在前方的是四个高矮不一的身形。
是三个咒灵,和一个人类诅咒师。
一身和尚打扮的诅咒师扬起虚假的笑容,欢迎久等的客人,“你终于来了,费佳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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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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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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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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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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