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夏目贵志眼神躲闪,既不敢看安永幸,又不愿看咒灵,只好把视线固定在空荡荡的床上,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需要他违心的去夸赞一个咒灵可爱。
“真的吗?”安永幸听到他的回答反而有些惊讶,“夏目,你不需要顾虑我的看法的,你觉得它们丑我也不会生气的。”
“当然是真的。”夏目贵志本想实话实说,但是看到安永幸的表情话音一转,与自己本意相反的话脱口而出。虽然他认为这些咒灵长得是有那么一点奇怪,好吧,是很大很大的奇怪,但是幸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是真心认为它们可爱的,说实话会伤到他吧。
“太棒了!我就知道总会有人赞同我的观点的,菜菜子她们还嘲笑我审美有毛病,明明只是喜好问题,她们怎么能因为不喜欢就诋毁它们呢。”
安永幸的眼睛里仿佛有光芒闪耀,他的脸上流露着单纯的被人认可的快乐,可以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
夏目贵志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罪恶感,首先他说了谎,他实际上并不认为咒灵的形象可爱;然后他还错过了实话实说的机会,选择了继续欺瞒;最后他助长了幸奇怪的认知,他对不起那些努力想要把幸的审美拉回正轨的人。
而且,他还要忍受幸对他审美的摧残。
“这个叫做‘蛙蛙’,”
安永幸指着的是一坨肉块似的生物,它有排球大小,全身黑色辨认不出来头尾和四肢,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鼓包,像是蟾蜍身上的疙瘩,但里裹了一只只圆溜溜的眼睛,整体看起来黏糊糊的,像是一滩正在冒泡泡的淤泥。
看了就不想碰啊,女孩子看见肯定会吓得尖叫起来并且做噩梦吧,夏目贵志想。实际上,不只女孩子,很多成年男性看见都会尖叫的。夏目贵志佩服的看着安永幸上手去摸,抖着鸡皮疙瘩问到:
“它为什么叫‘蛙蛙’?是青蛙吗?看起来更像蟾蜍呢。”实际上也不像蟾蜍,只是背上有疙瘩才这么说,严格说起来它更像是一坨烂泥。
“因为叫声。”安永幸拿起‘蛙蛙’,用手一捏,咒灵‘呱’的一声发出了类似于蛙鸣的叫声,捏一下叫一下,在安永幸的手速下,一只‘蛙蛙’叫出了夏天一整片池塘的气势。
好像挺有意思的,但就是有点吵的人心烦意乱。
“而且还有解压玩法哦。”安永幸说着,把手里的咒灵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咒灵像是被摔碎一样整个糊在地上,但是很快就蠕动着聚集到一起,‘呱’的一声恢复了原貌,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在夏目贵志觉得这咒灵‘蛙蛙’有点恶心又有点可怜的同时,竟然真的觉得有点好玩的样子,我可能被传染了,夏目贵志感觉有些不妙。
接下来安永幸给他展示了咒灵版的‘台灯’、“闹钟”、“足球”、“橡皮泥”、‘收纳盒’甚至‘鸡毛掸子’等,千奇百怪的咒灵虽然长得跟名字完全不搭边,但是用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比它们同名的实物好用多了。
“它们还会伤人吗?”此时的夏目贵志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不安,这些咒灵撇开外形来说,还……挺好玩的。
“还是会的,都是负面情绪形成的嘛,伤人是本能。”安永幸叹了口气。
“蛙蛙源于人们对池塘青蛙叫声的厌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蛙鸣,人清醒的时候听了它的叫声会心烦意乱,睡着时听了会起来梦游,直到跌入池塘。”蛙蛙在安永幸手底无辜的呱了一声。
“这个‘闹钟’来自‘闹铃响过了,人却睡过了’的怨念,叫不醒人它会咬人。”安永幸掰开闹钟的嘴,向夏目贵志展示了一下他锋利的牙齿,整整四排闪着寒光。
夏目贵志打了个寒颤,这恐怕能轻松咬断人的手臂吧。
“这‘鸡毛掸子’是孩子对家暴的恐惧形成的,它会追着人打屁股。”
普通的鸡毛做的掸子打在身上只是疼痛,而咒灵做的掸子呢?上面的羽毛换成了骨刺荆棘,还有一副副张合不定的尖锐牙齿,待人而噬。
“好危险啊!”夏目贵志感叹,忍不住离它们远了一点,他现在清醒了,再也不觉会得咒灵好玩有意思了,但是新的担心又随即而来:
“它们算是幸的朋友吗?它们会伤害幸吗?”
“放心啦,只是玩具还伤不到我,虽然我也是有咒灵朋友的,但是现在不方便放他们出来,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介绍。”
安永幸所谓的朋友,是他手中那几个智商足够与人交流的咒灵。其他乱七八糟但是连自己意识都不能表露的咒灵,都只能算作工具人。
根据安永幸的分类,双头犬算是战斗伙伴,但它体型太大不方便在房间放出来;小汤圆也是战斗伙伴,虽然它体型能够自己控制,但是现在它在努力消化之前吸收的日之能量,也不能出来。
六眼是朋友,他在休息安永幸肯定不会打扰他;至于八岐大蛇……他出不来是一回事,安永幸不愿他出来是另一回事,没事最好不要招惹他。
“嘶~我听到了哦。”八岐大蛇的声音依旧如蛇的嘶鸣一样冰冷粘腻,他反应快的就像是在时刻监控着安永幸的举动和思想。
“啊,抱歉抱歉,我就随便一想,不对啊,我又没说你坏话?”
神名真是个作弊一般的存在,这种提起名字对方就会有感应的规则,因安永幸与八岐大蛇的契约升级成了心中想到这个名字对方也有感应,这就很离谱了,安永幸没少因腹诽他被……敲诈。
“嘶~三只烤鸡我就原谅你。”三只烤鸡换取一个神明的宽恕,这看起来是非常值得的,没有谁家神明会这么便宜,不过别人家供奉的神明也不会如此斤斤计较的搜刮东西。
安永幸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不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就算如此,该有的讨价还价不能少。
“一只,不能再多了,我又没有说你不好的话。”安永幸其实一只都不想给他的。
“不行,必须三只!你刚刚不仅嘲笑我被囚禁起来了,还说不愿意放我出去。”
“我什么时候……我说的是跟人介绍朋友,你掺和什么?最多两只,多了没有。”安永幸怀疑八……时刻关注着自己,就为了碰瓷!而且他有证据。
“两只就两只吧。”见安永幸态度坚决,八岐大蛇妥协下来,拿出纸笔记下了账,这还是他从安永幸写日记的时候学习到的:
2011年9月27日,幸我欠烤鸡2只,一共欠了49只,没凑够50只整,下次继续。
安永幸:“……”
吃货不可怕,可怕的是吃货还有囤积癖,从那个世界吧他带回来还不到十天啊,安永幸一共欠下了49只烤鸡,16块蛋糕,还‘下次继续’?果然是在碰瓷是吧。
安永幸觉得自己最好尽快把欠的账清掉,不然说不定哪天,自己的名字会变成‘一百只烤鸡’这种称呼。
“幸?”
“啊,怎么了夏目?”安永幸收回在影子世界的注意力,回过神看向夏目贵志。m.χIùmЬ.CǒM
“你好像在发呆啊?”
“可能是累了。”经过八岐大蛇这么一打岔,安永幸没什么心情继续之前的话题了,“明天我们要回去,今天早点休息吧。”
“好的,晚安幸。”
其实夏目贵志也感觉挺累的,今天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呢,但又几乎是什么都没能做到,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朋友,是自己这次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吧,虽然他审美实在有点糟糕。
“晚安,夏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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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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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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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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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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