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又到了一年的严寒时节,万物沉寂,漫天飘洒的雪花,整个京城都银装素裹。
转眼间,距离当年的那一场诛魔之战已经过了三年多,那一战所留下的痕迹也随着进出京城的人群而淹没。
这三年时间,姜澜一直在自己的小院潜修,很少出门,唯一一次是去见了正德皇帝,将未来直到大明覆灭的历史走向,以卦象的方式交给了他,顺便让他重开海运,从海外弄来了土豆和玉米两种高耐寒耐旱的农作物。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举动,姜澜便明显的察觉到大明的国运大涨,至少他借龙脉凝丹也不会引发什么问题。
在京西,有一座这两年忽然爆火的茶馆,据说这茶馆儿的说书师傅是三年前守卫京城的一个小将领,因为那场诛魔之战,丢了条腿,后来拾起儿时的想法,改行说书。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茶馆内的火炉烧的旺盛,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十分喧嚣。
一楼大厅正中,搭建着一处大小不过一丈见方的台子。
台子上,一位老脸瘦长,头发斑白的中年先生,正弯腰道谢。
四周数十上百位的食客,纷纷高喊着将漫天铜板扬起,几乎将小台子铺满!
“多谢各位爷打赏!嘿嘿!咱就指着这点营生混饭吃,喜欢的大爷,打赏俩小钱,不喜欢的,权当咱放了个屁!不要打骂!”
那说书师傅嘿嘿笑着,拄着一条拐着,一瘸一拐的将台上散落的铜板收起,点头哈腰的走到桌子前。
在一众食客的起哄中,右手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桌子!
啪!
霎时间,喧嚣的馆子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台子上的说书人。
“咱书接上回,上回啊,咱说道那魔教的魔头出现在北京城外,摇身一变,施展了一个叫法天象地的神通,好家伙,那高有数百丈啊,遮天蔽日,甚是吓人……”
“数百丈,不可能,数百丈都多高了,比山都高!”
“就是就是,哪有说的这么夸张。”
台下又喧嚣起来,那说书先生脸色不悦了起来,道:“诸位看官,诸位大爷,咱这是说书,诸位听个乐呵就行,不喜欢听的权当来喝茶唠嗑儿,别砸场子,咱在这拜谢了!”
茶馆二楼的雅间,炭火烧的旺盛,里面还加着名贵的香料,闻起来颇为悠闲自在。
姜澜一身鹤氅大衣披身,懒洋洋的所在躺椅上。
旁边彩儿捏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到姜澜的嘴边。
“这日子过得真悠闲啊。”姜澜嘴里嚼着苹果,微微眯着眼。
彩儿窃笑,道:“大人,听别人夸自己,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姜澜沉吟两声,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感觉还成。”
彩儿娇憨的笑了笑道:“大人,咱们一会儿听完书,去哪玩儿?”
今天的彩儿很兴奋,因为姜澜一年到头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外出游玩儿。
姜澜微微思忖,想不出来有什么好玩儿的,摇了摇头道:“你说了算,我去哪都行。”
彩儿闻言,俏脸上露出喜意,美滋滋的说道:“大人,旁边最近新开了一个算命的小铺,咱们待会去算一卦吧。”
姜澜挑了挑眉头,不解的说道:“那都是江湖骗子,你要想算卦,回头自己对着麻衣神卦算去了。”
“就是去玩玩儿嘛……”彩儿小声的嘀咕道。
姜澜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道:“好,都依你。”
“嘿嘿,谢谢大人。”
彩儿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衣袂飘飘。
一个多时辰后,台上的说书师傅讲完一场,姜澜也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开。
在他身后的彩儿见状,从衣袖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喊了一声店小二,然后放在桌子上,跟上姜澜离开的步伐。
出了茶馆儿,姜澜在彩儿的指引下,走过两条小街,来到了一个算命的馆子前。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温度有些冷,这算命的馆子也没啥客人。
“大师,我们要来算卦!”
老远,彩儿就向着馆子里打瞌睡的算命半仙儿挥手招呼。
那半仙儿一下就精神了,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上下看了姜澜一眼,顿时就知道来了条大鱼。
“两位客官要算些什么?老道乃麻衣派第二十六代传人,无论是富贵、姻缘、官运都能算。算不准您砸了我的馆子。”
这半仙儿一副高深莫测的腔调,先渲染一下自己的身份。
“算姻缘!”
彩儿拿出来一个大银元宝,放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算命半仙。
这算命半仙摸了摸八字胡,道:“去抽支签吧,这位客官算些什么?”
说着,他把目光放在了姜澜的身上。
姜澜哑然失笑,他好歹也算是麻衣道人的弟子,这要是让别人给算上一卦,不得给麻衣道人气个半死?
“我就不算了。”
说完,姜澜就安静的立在一旁。那算命半仙见状,也不强求,看向正在摇签的彩儿。
啪嗒,一根竹签子落了出来。彩儿连忙拿起来递给算命半仙。
“大师大师,您看看我的卦象行吗?”
彩儿期待的看着接过签子的算命半仙。
“敢问姑娘以及青睐之人的生辰八字……”算命半仙沉吟一声,看向彩儿。
彩儿连忙报出自己和姜澜的生辰八字:“庚戌,戊寅,己未……”
随后算命半仙伸出右手开始掐算,嘴里念叨着不清不楚的声音。
不多时,算命半仙睁开双眼,看了看彩儿,硬着头皮说道:“年命庚金落在震卦,庚加戊为换卦……恐怕姑娘的心上人并无成家之念,且似乎有天人永隔之相。”
彩儿怔了怔,喃喃道:“天人永隔?”
恍惚间,她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语气淡漠的话:我本天外人,此来求长生。这世间的一切,对于我而言,都不过是一场大梦。
“姑娘,姑娘?”算命半仙看着失神的彩儿轻唤两声。
彩儿回神,俏脸有些苍白,勉强的笑了笑,将卦金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见彩儿打算转身离开,那算命半仙连忙道:“姑娘,姑娘,老道这有百年雷击桃木制成的姻缘牌……”
彩儿并未理会她,区区姻缘牌,就算真的有效又能如何,她看着姜澜说道:“大人,咱们回去吧。”
姜澜摸了摸彩儿的头,说道:“好,回去吧。”
……
是夜,姜澜刚吃完饭,正躺着欣赏夜景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股燥热自体内升腾。
姜澜体内灵力流淌,顷刻间便驱逐燥热之意。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彩儿,只见彩儿正在用余光偷偷瞥着自己。
“彩儿,侍寝。”
……
昏暗的房间内,微弱的烛火乍明乍灭似乎在唱和那如泣如诉的呻吟。琇書網
“大人……不要……”
“小丫头,这就是你下药的代价。”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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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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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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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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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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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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