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无比激动,朝廷上兵部催逼甚急,皇上也是对此十分关切,竟连身边亲信太监王承恩都留在自己身边,其意已是万分明显。
如今,终于进兵至锦州城下,就算一时不得彻底击退奴贼,但张诚已然将松山通往锦州城的大门打开,外面的粮草薪材等诸般物资已可源源不断地送入城中。
即使奴贼继续在锦州西、北、东三面围困,但只要明军能够坚守住南面的这一条生命通道,使奴贼不得将锦州城围死,锦州城便再无被攻破之危险。
而且,锦州城中的守军还可与城外大军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之势,如此一来,明军只要固守现有防线,而无须进攻奴贼,即可逼迫之自己退兵而走。
但在洪承畴的内心之中,也有一丝不快,他此前之所以将张诚所部宣府兵马搁置在黄土岭,未想调用,其目的便是怕宣府军一出,夺了吴三桂的功劳。
现在看来,一切果如他此前担忧的那样,宣府军一出便即掩盖了宁远军的光芒,如今解锦围大功第一,怕是被张诚稳稳握在手中了。
既然首功不可得,那至少也要为吴三桂争得一个大功,就算此番援辽之战中,吴三桂能守住一个次功,虽然名列张诚之后,那也是蓟辽镇中居功第一。
所以,他辞别内廷大太监王承恩后,便即将小凌河南岸诸事委于辽东巡抚邱民仰,自己在幕僚李嵩与谢四新的陪同下,带着数百精骑护卫急急渡河来寻张诚。
…………
宣府镇总兵官、镇朔将军张诚的中军,就设在原来孔有德乌真超哈炮营驻扎的土城内。
现今,这里防守宿卫极为森严,土城的西、北、南、三处城门,都设置了拒马枪和战车两道防线守卫,在城门上更是驻有一队铳兵宿卫。
张诚的中军左部、登封营、虎卫营、家丁队,以及战车右部均驻守在土城,因为这里正好差不多是锦州至小凌河的中间点,无论是呼应锦州城守,还是往来救援小凌河北岸,都很便利。
且此地还有清兵修筑的土城作为基础,只需进行简单修缮后,便成一处易守难攻的坚固营垒,适合作为援锦大军的物资中转站来使用,张诚便将自己的中军设在了这里。
土城的东、西两边暗哨放出去很远,还有许多小股骑兵游动哨,即使清兵对今日之败心中不服,想要趁夜偷袭,夺回这处土城,怕也是很难得逞。
此刻,土城内外到处都是一处处燃起的火堆,他们与三处城门上高悬的串灯,以及土城内一个个高高旗杆上挂着的灯笼,将土城照耀的十分明亮。
还有营中镇抚率领的一队队巡夜军士,他们高举的火把是土城中唯一可以移动的火龙。
土城中间靠北一点便是张诚的中军大帐所在,这里原本是孔有德的营帐,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为了更便于指挥北面的战斗。
因为从这里北行不远便可登上北门城头,可以将围困锦州的三道壕墙看得真真切切,如果城内的祖大寿想要突围,这里既便于指挥火炮轰击,又利于调度兵马围堵。
毕竟,这里最初的目的只是防止锦州城内的辽兵突围,即使布设许多大炮也是为了轰击锦州城,威胁祖大寿罢了。
怎曾想真正的敌人,却是从南面杀来,正应了那句老话:“敌人总是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杀来。”
蓟辽总督洪承畴就坐在中军营帐内上首位置,但在他的身边却放着一张躺椅,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就仰躺在上面。
这可是洪承畴给他的特殊礼遇,当然也有其身体负伤的一些原因,但其实却是洪承畴有意为之,如此一来对洪承畴有三好。
首先,可以借此突显自己对祖大寿的看重,进一步拉拢这位辽东地方军阀头子,这也是洪承畴人情世故的体现,若连这点都不懂,他又怎配这封疆督臣的位子?
其次,洪承畴有意借此来抬高辽东军将的地位,毕竟此次辽东之战中,张诚与宣府军的功劳太大,洪承畴也怕其居功自傲,不好辖制。
最后一点,自然是为了给他的爱将宁远总兵吴三桂争功,所做的一些预备,此刻先突显出祖大寿守锦之功,略微打压一下张诚解锦之功,后面才好抬出吴三桂来。
此为阳谋,张诚对之也是无可奈何!
何况,对于祖大寿这个复杂的人物,张诚此刻还是略有一丝敬佩之情,虽然祖大寿此前已经有过一次投敌的行为,但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总之张诚对此是十分不以为然。
人,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张诚的观点正是基于这一点,在他看来“以死报国易,屈身复国难”,古往今来多少人,在家国败亡之际,选择了一死了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爱国之心。
这样的人固然值得我们来敬佩,但在骨子里张诚却更为敬佩那些能够在绝境中存活下来,留存自己有用之躯,来完成一生宏愿的大智大勇之人。
祖大寿虽然未必是那大智大勇之人,但其留存有用之躯,保证了辽东祖家军仍然是一个整体,一个忠于大明的整体,为大明守卫锦州、守卫辽东大地十年之久。
当初,他若是真心投奴,就算不为奴贼赚取锦州、宁远,可作为辽东祖家军的领军之人,可想而知会对大明辽东地方造成怎样的破坏。
只此一点,其功绩便不容抹杀!
当然,如果历史真的按照原本那样重演,他因松锦之战大败后,二次投奴,可就真的因此成为了历史罪人。
即使是在不得已之下,为保全家族而做了一次“识时务”之人,那也将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可现在他仍然是大明的“钦差经理辽东、挂征辽前锋将军印、总兵官、左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少傅祖大寿”。
而锦州城被奴贼围困近两年时间,如今城头上插着的仍然是大明的军旗,由此足见祖大寿之功绩,如无意外便足矣彪炳史册。
当然,能有今日靠的全是张诚一人尔!
如果不是他意外来到这个类似于平行的世界,并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改变着历史的走向,恐怕此刻清军仍然围困这锦州城。
而蓟辽总督洪承畴也被困在松山,再也不得有所作为,直至松山城破被俘,再以身投奴,为虎作伥,祖大寿亦是如此。琇書網
他们二人能够从万人唾弃的历史中,脱身出来,更是获得了能够被万人瞻仰的可能,这一切的背后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人。
然而,这一切恐怕也就只有张诚一人知晓其中缘由,而且还不能对外人言,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无法理解张诚所言之事。
那些未曾来得及发生的历史事件,对于除了张诚之外的其他人而言,无异于天书奇谈!
何况,张诚也暗藏了一点私心,那便是与祖大寿结缘,建立起交情作为纽带,以期在未来一东一西遥相呼应,一旦朝廷有所为之时,便可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外援。
现在的张诚是一个极富野心的人,他胸中有抱负还未曾舒展开来,而想要达成他的理想,就需要一个被他完全掌控的地方,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兵源和粮草金银。
而祖大寿能在辽东成为第一大军阀头子,自然有许多地方值得他来学习与效仿,再者而言,辽东有祖大寿在便可以对奴贼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
只此一点对于张诚而言,于国于己都是极其有利的!
所以,即使现在张诚居于下首却也是毫无怨言,他的右侧是大同总兵王朴,而对面则依次是宁远总兵吴三桂,神机营前营总兵陈九皋二人。
东协总兵曹变蛟因临战冲锋之际,被奴贼所伤,虽伤势也并非十分严重,但也不利于长途奔驰,正好留守中路军营地坐镇。
而西路的王廷臣则因路途过远,又要从女儿河绕回,再渡过小凌河,便未曾前来参加军议。
想想当初援辽大军聚集在宁远城中之时,文臣武将数十人济济一堂,近二十万援辽大军连营数十里,是何等辉煌的规模。
可如今在这军帐内,却只剩下一位总督、五位总兵大帅而已,如杨国柱已经战亡于阵前,而白广恩、马科、唐通等亦是不知所踪。
众人的心中都有些默默然,此情此景多少冲淡了一些解锦围成功的喜悦,但活人总不能过多操心死人的事,终归还是要为活人多着想。
军帐内,蓟辽总督洪承畴率先出言说道:“我师援辽以来,历数月之久,与奴几番激战,今终得解锦围,全赖祖帅固守得力,诸位总兵阵前奋勇之功。”
洪承畴确实不简单,他一开口便即先肯定了祖大寿的守城功劳,并将解锦围之功分与诸位总兵平摊。
张诚对此却并未有所表态,他仍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虽然是他麾下宣府军率先攻到土城这里,并与祖大寿合力驱退了奴贼。
但这也确实并非是他宣府一镇兵马所能,而是援辽十位总兵大帅们共同奋战取得的成绩,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到要独揽解锦围的功劳。
不过,张诚虽然自己不想争功,但是他也要为自己的麾下各将争一争,毕竟他们需要这些军功来提升地位和军职,而且张诚也需要他们将来协助自己来稳定宣府地方。
他之所以此时不争,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此番率先进兵锦州南关的功劳,洪承畴就是想淹了,也很难做到。
果然,仰躺在洪承畴身旁的祖大寿,就接言道:“若非是张诚的宣府兵马,突地捅了鞑子屁股,怕是仍不能突出奴贼的壕沟高墙。”
祖大寿率先出言肯定了宣府军的功绩,自然获得了宣府军诸将的好感,不过,他在话语中直呼张诚的名字,却又将这刚刚获得的好感全数失去了。
因中军大帐中十分宽敞,再加之今日参与军议的总兵本就不多,而且宣大两镇各营将官都是英勇奋战,得解锦围的功臣,所以也被允许参与军议,他们都站立在张诚与王朴二人的身后。
现在,如张广达、李际遇、何振雄、黄保忠、谭震林、苟长生、于金等宣府诸将,对祖大寿只闻其名,却无丝毫敬畏之心。
初时因他出言肯定宣府军之功,方才在心中燃起感激之情,可接着就听他直呼自己将主爷的名字,不由一个个皆怒目相视,只是碍于张诚在座才没有出言顶撞。
就连老将郭英贤虽知祖大寿在辽东军中的威望,以及他的大明军界的地位,却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然而,张诚确是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他立刻接言道:“此皆赖长伯将军、小曹将军等吸引了奴贼主力,我宣府军方才得此良机,实属侥幸而已。”
洪承畴一直担忧张诚会独揽解锦围之功,这时听他如此说话,心中之忧顿解,看向张诚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赞赏。
他笑着说道:“忠忱将军,不愧是皇上赞为全军楷模,不惟阵前奋勇,更是胸怀韬略,凡事能从大处着眼,统揽全局,如此大才,日后必为国朝栋梁。”
洪承畴捧了张诚一嘴后,便即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只听他说道:“我师连战两日,虽已将奴贼驱退,打开连接锦州之通道,然奴贼大军就屯在城西,其主力仍在,危险并未解除。”
他说道这里转头看向身旁的祖大寿,问道:“祖帅与奴贼作战经年,对此可有何看法?”
祖大寿虽看上去神采依旧,但似乎伤势不轻,只见他略正了正身姿,才开口道:“自督臣率师进驻松山以来,奴贼亦是连番大战,此刻军心已然疲惫,才使我等有机可乘,进而夺下此间。
诚如督臣所言,今奴贼主力仍在,兵威不减,似随时会全力攻打我师,以图再次围困我锦州城池。”
他停下喘息一阵后,才有继续道:“不过,观其今日作战军势,似乎较前时有所不如。依我判断,无须再次攻打奴贼,只需收缩兵力,在锦南坚守即可。
如此一来,奴贼见再无围锦之可能,或许会就此退兵而走!”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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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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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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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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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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