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墩台哨兵,又被称做“墩夜”或“直拨、横拨”。
“墩”指的就是墩军,又称“横拨”,主要负责在墩台及其附近地区的站岗放哨任务。
“夜”只得则是“夜哨”,又叫做“直拨”,专指“能深入虏营哨探得实”者,即能够深入敌境内进行侦察活动的哨兵,这就是早期“夜不收”。
又因其行动范围逐渐扩大,往往要远离墩台边堡,甚至数日夜不归,故又有“远哨夜不收”与“长哨夜不收”之别。
“长哨夜不收”即指离境范围大致在五十里至一百里之间的哨探;而“远哨夜不收”则是指的离境范围可达数百里那种夜不收中的精锐。
但是随着军事演变,大明夜不收们也从平时及战时的军事情报侦查与传递,发展到包括从事间谍活动、劫营、烧荒、劝降等任务,甚至连袭扰敌营、从事斩首行动也成为夜不收的职责之一。
而夜不收或是巡哨,又或深入敌境侦察,他们都是最先给对方构成威胁的敌人,处在最先与敌人发生冲突的境地。
因而,大明的夜不收也成为了敌人最先要杀戮和掳掠的对象,这就促使他们成为最早的被北虏和鞑贼“捉生”者。
虽然给予的待遇和优恤也是优厚与其他诸军,但要想在一次次奇险无匹的侦哨等特种任务中生存下来,必定得有一身过硬的马上马下功夫。
所以,大明的夜不收也可以堪称是个人战技术最优秀的战士,若论起结阵为战,他们也未必最强,但是单兵战力绝对优秀,而且在小规模遭遇战上也是很出众。
毕竟久在一起外出哨查,彼此间早有默契,而且到了明晚期时,各边镇营军多将夜不收单独组成一营,集中管理,或是收为家丁亲随,或是优养起来,以为阵前卖命。
宣北军虎卫营的夜不收也是如此,他们个个马术娴熟,仅用双腿就能操控胯下的战马,这样两手便可以解放出来,用于搏战。
千总李长胜同样检查了自己的装备,很快他左手持铳,右手持上一根虎枪。
放眼看去,各个夜不收使用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长短皆有,不过有两样武器还是比较普遍的,一个是短手铳,再一个就是虎枪。
现在,宣北军虎卫营与骑营重骑部的制式冷兵器就是虎枪,重骑部还好理解一些,他们基本上都是骑阵冲锋。
具装重骑冲起如墙,而虎枪齐齐如林,立在阵前,不止是威慑敌人,更主要的是前方枪尖一齐,冲阵时也便于保持节奏,以给敌人强大的杀伤。
但对于虎卫营,虽制式冷兵器为虎枪,但也只限于虎卫营结阵搏战之时,如今日这般外出哨查,还是依个人熟练武器使用。
虎枪其实是马上搏击的一大利器,它与长矛不一样,虎枪的枪杆普遍具有极为良好的弹性。
如此,在策马冲锋时刺中敌人,枪杆会向上微微弯曲,以吸收掉部分冲撞带来的回弹力,而后枪杆又会瞬间回弹,而不折断,同时还可借回弹之力将敌人尸体弹走,起到了一层缓冲保护的作用。
否则那种硬质的长矛枪杆,冲锋起来撞击到敌人的时候,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说不定就作用在骑士的手上,一不小心,这手就算废了。
这就是东方兵器与西方不同之处,可以避免西方骑士那种因巨大冲击力,导致不得不丢弃长兵器,换成长剑继续搏杀的一次性用法。
当然,虎枪如此优良,制作时也是颇为不易。
虎枪的枪杆皆是破竹成篾,搓成一小杆后再不停的漆油,漆一层晒一层,晒干再漆,一直漆晒到合适为止,刀剑砍上去有铿锵声响,方才截出所需要的长度,制作成枪杆。
然后装上枪头,枪尾再装上铜锭,由尾部前往身三分之一处悬绳,如此枪身平衡,一杆虎枪,也才制作出来。
正是因为其制作复杂,即使在宣北军中,也没有装备多少,放眼整个明军中,一般也是将门世家出身的武将才有使用者。
当然,那些劣质的虎枪是不能作数的!
白蜡杆虽然也有虎枪的一些优点,然比起虎枪来,白蜡杆确是更加难得。
天然的白蜡杆都偏软,并不适合做枪杆使用,只有哪些特意种植的才行,而且还需溜直,没有疤痕和虫眼,其珍贵程度,也就只有明军中一些高级武将才可能拥有。
眼下的宣北军骑营及虎卫营,己经算是大明使用虎枪最为广泛的军队了,并且没有之一。
其实这虎枪乃是关外的鞑子最先使用,他们是在山林间与猛兽搏杀时,逐渐发展而来。
作为原本那个历史线上的清朝,在康熙年间组建的禁军之一虎枪营,也就只有区区六百人的编制,足见虎枪制备之难,精勇忠诚之士拣选之难!
虎枪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骑战搏杀之利器,只不过宣北军将士们不似鞑子,打小便使这些差不多的铁枪猎杀猛兽。
而宣北军夜不收们早有趁手兵器,冷不丁换了虎枪,多少有些不便,这才在结伴出哨之时,被允许使用其他武器。
话说这虎枪的枪头为铁质,前锐后锋,中间起脊,内有多面血槽,枪库饰云龙缨穗纹,柄为木质,或白蜡杆,或者是积木竹。
其杆头处裹布刷大漆外缠钢丝,枪库底边两侧又横系鹿角二,枪头还附有皮套,相比于长枪,虎枪的枪杆更长,也更粗。
虎枪的枪头与长枪也不尽相同,其枪刃大致为圭形,刃中起棱,铁枪头与枪杆相套连的铁管也极长,有效防护不易被敌方刀剑斩断枪头。
最为奇特的是,在枪刃处左右各有一段鹿角,下面更是垂下两根长长的皮条,另外在虎枪上加了悬绳,则是在策骑冲锋时,将悬绳搭在肩上,以更好的稳定与平衡枪身。
而且虎枪的枪锋锐利,即便敌人身披双层战甲,也能一击刺穿!
再有枪头上有刃,刃中起棱,刺入敌人体内后这枪刃便如刀一般,纵使敌人凶猛,铠甲坚厚,一样可以割裂筋脉骨肉。
靠枪刃处左右各有一支鹿角棒,是用皮条系紧的,以防止刺击之时入枪太深,不易于拔出,反被敌人伤及自身。wWW.ΧìǔΜЬ.CǒΜ
不过,虎枪的使用技术含量也很高,快速运动中的瞄准与抢先、刺击目标以后的脱离、刺击的深度与角度等等,都饱含众多的学问,等闲人等,是无法发挥出虎枪真正威力的。
即使是在宣北军中,也只是虎卫营与重骑部,这两支骑兵中的精锐部队才有装备,而一般的骑兵,是不得装备的。
…………
看对面的鞑子兵己然离得不远,大约还有不到二百步的距离。
此时,天色已渐大亮,更是清楚看到他们的样子,个个髹漆的铜铁盔之下,是一双双暴戻的凶光。
他们也是持着各式兵器,或虎枪,或挑刀,或狼牙棒,或重剑铁鞭等等,腰间更有巨大的弓囊、箭袋。
各人身上黄色对襟泡钉棉甲上,皆是种种油污汗渍混杂,溜明一片,这是因为长年的汗渍与油水浸染下,可以有效加强棉甲的防护力。
所以很多的鞑子兵,他们多年都难得清洗一次棉甲,不过那些巴牙喇与葛布什贤兵,却与此不同,他们倒是个个盔明甲亮。
看那些正黄旗的鞑子兵,真不愧为上三旗的战士,个个彪悍先不说,马术更是精良无比,想必今日定是一场恶战。
李长胜狠狠地呸了一声:“娘皮的骚鞑子!”
他回顾身旁的兄弟,个个皆已准备完毕,他们看着对面奔来的清军虏骑,脸上皆带着丝丝狞笑,杀气腾腾的,没有一人显出紧张担忧的神情。
即使小将张金泰,虽初次历经这等大场面,却也毫无惧色,反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也是直到这时,李长胜才发现他又混进了出战的骑兵队列之中,然此刻也已没有时间再将他劝下。
再看张金泰眼中闪现出的炽热光芒,一脸兴奋的样子,他也心知必是无法将张金泰劝下,只得嘱咐道:“小金泰,这可不是一般鞑子,呆会紧跟在咱身旁,不可远离,免得照顾不到。”
“哼。要的就是这样的鞑子,也好试试咱猎虎的本事如何!”
李长胜一脸的无奈,却也没有办法,他自然知道张金泰与张成芳在去年冬天曾冒雪猎杀白额猛虎,并取整张虎皮献于张诚。
但仍是觉着不能放心,他一个眼色递给了老夜不收哨官万光金,使他看护好张金泰,见万光金会意后,才回过头来,大声吼道:“弟兄们,让对面那些个骚鞑子,瞧瞧我宣北军好汉的厉害!”
他狂叫道:“杀奴……杀奴啊!”
李长胜双腿发力,催动胯下战马,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杀奴…杀奴…杀奴……”
一众夜不收们声声怒吼,马蹄滚滚,八十余人紧随在李长胜身边,策骑冲出。
其中,刘守柱紧随在李长胜的右侧,而万光金则在左侧重点看护着小将张金泰。
别看张金泰、张成芳几人年岁小,但是自打拜了张诚为义父之后,个个奋起,操练武艺、骑术之时,从未说过一个苦字。
宣北军众官将,尤其是曾追随张诚勤王的老兵们,个个都是看在眼中,平素对他们也很是疼爱,就算李长胜没有吩咐,万光金也不会使张金泰独自冲锋。
与众人一手持铳,一手持着冷兵器不同,刘守柱仍是持着铁锤盾牌,他更习惯于冷兵器。
对使用短手铳火器,虽然有些不感冒,但也并不排斥,他的腰间就插着一杆短铳,战马两侧铳袋中又各有一杆,刚才也都检查过了火石、子药的情况,皆可随时打射。
冲锋骑兵后面留守的烟枪、铁匠等人,则纷纷将自己的马匹围成圈,他们躲藏在马匹与辎重圈之后。
五人都是举起精良的二式云州铳,铳口对外,戒备起来,连内层的那些轻伤员们,也一样取出自己的手铳,握在手里,同样戒备。
此刻,对面怪叫奔袭而来的鞑子兵,似乎也感觉到对面明军的不同,他们奔腾的速度也开始放缓下来。
他们的眼中都现出了死死疑惑神情:对面这股明军怎么还不逃?
在他们眼中,百多个明骑若是对上了他们,还未有不逃跑的!
莫说百多个明骑,就是三百、四百不也是才照面,就转身奔逃,任凭自己在后面像撵兔子一般追击,最后大多被擒捉击杀。
可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们不疑惑,今日遇到的这股明国哨骑,与己数量相差不大,竟然不转身奔逃,反而还敢与己对冲?
松锦这一带的大明官军之中,不论是明国总兵曹变蛟的麾下,王廷臣的麾下,或是辽东总兵刘肇基的麾下,相等人数时,皆不敢对战。
甚至连号称勇猛,被明国皇帝特旨嘉许的明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的部下,也未曾有过如此胆大妄为之时。
甚至于有时明军人数多到他们二、三倍以上,不也一样的闻风奔逃,而眼前这股明军……
他们还是明军吗?
五十余个鞑子骑兵渐渐放缓马速,叽里咕噜的用鞑子话交谈起来。
忽然,一个鞑子巴牙喇兵开口用鞑子话说道:“是宣府军,是南国宣府军的哨骑!”
立时,这些清兵阵中显得有些骚动起来,确实,真的是宣府军的哨骑,也只有宣府军的夜不收,才不会畏惧他们大清国的哨探,敢与之对冲搏战。
他们对于宣府军和宣北军,一直傻傻的分不清楚,总是认为张诚既是宣府副将,自然就要归于宣府总兵杨国柱的部下,便将他们都称之为宣府军。
而之所以一提及宣府军哨骑,便略微显出一丝骚乱,就是自松山大战以后才有的。
松山一战,虽然双方都损失惨重,但搏杀最激烈的当属西石门战场,明军宣府总兵沙场捐躯,而清国也战亡了两名固山额真。
正是因为这一点,宣府军这一大明边镇的武装力量,也正式成为了清军重点关注的对象。
张诚的大名也代替祖大寿、吴三桂、杨国柱等人,进入了清国皇帝黄台吉的视线之内,也使张诚成为让明、清两国皇帝都切切关注的焦点之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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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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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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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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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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