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穿越小说>织明>第一百零二章:既生瑜,何生亮!
  张诚接令后便即告退,他大步流星奔回本部军阵之前,张广达等诸将早已做好了出击的准备,都聚在阵前相候。

  “大帅,督臣如何说?可有命我等出击?”张广达一见张诚回来,就急切问着。

  张诚却是不发一言,他神情肃然的望着诸将,良久,才沉声道:“督臣有令,命我宣北军出击西石门,解救被鞑贼围攻的杨镇帅,若事有可为,当一举攻破西石门,直进锦州城下。”

  他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双目眼神凝重的看着诸将,又道:“尔等要知道,我军兵势虽比鞑贼为众,然战力却未必真就强于鞑贼。

  如此战顺利,各军皆奋勇,可若战事遇阻,又或突生变故,只要稍显颓势,恐军心涣散,各将帅麾下军马士气不再,无心恋战,便要自寻生路。

  因此,今番出战,我军只可凭自家实力与奴一战,不可寄望于援军,各部皆要严守军令,切切不可轻敌冒进,使鞑贼有机可乘,乱我大军阵脚。”

  “喏!”诸将个个神情凝重,齐声唱喏。

  “各将听令。”张诚喝道。

  众将闻言皆挺身肃立,精心细听,生怕有所遗漏。

  张诚神情严肃的扫视诸将一番,才道:“虎卫、骑营随我出战,沿左侧山岭直冲过鞑贼防线,搜寻杨镇帅所在。”

  张广达、林芳平齐声唱喏接令。

  张诚又道:“魏知策,车营辎车两部留守大营,只以战车两部出战,沿山道步步为营,向西石门进军。”

  魏知策也是大声应诺。

  登封营主将李际遇一脸惶急,他见张诚已点了三营主将出战,生怕把自己遗忘而留守营寨,可他却又不敢主动请缨,只眼巴巴的望着张诚。

  他自受抚以来,初时在心中还有些许不甘,可自打迁移至宣府东路安定下来之后,成为一营主将,才体会到真正的人生。

  试想一下,生而为人,谁又是天生愿意为贼呢?

  既是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之流,若是原本其赖以谋生的手段仍可维持生计,甚或更能够看到未来的希望,哪個又会甘冒杀头的危险为贼作寇!

  而李际遇只是为人仗义,好出头而已,也是被苛捐杂税所逼迫,无力再维持生计,这才聚众揭竿而起,更何况他为贼时日尚浅,手上既未沾满血腥,也远没有养出杀戮成性的脾气。

  张诚也正是看中他极重义气这一优点,以及从贼日浅,贼性尚未扎根的缘故,才下了力气将他收入麾下。

  “李际遇何在!”

  就在李际遇祈盼之时,一声断喝传来,他急忙挺直身板大声接道:“末将在。”

  张诚满意的点点头,对他道:“你部登封营虽早已成军,但毕竟未曾经历如此规模之战事,且此前更未与鞑贼交过手,今次就随魏游击车营一同出战。”

  李际遇得知命他出战,难掩满脸兴奋之情,抱拳接令:“喏!”

  “杜有为、贺宽,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领中军左右两部将士,随魏游击出战鞑虏。”

  “喏!”

  张诚的目光又看向总镇抚贺飚,这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虽然在宣北军中一直都是低调的存在,然却也是不可或缺。m.χIùmЬ.CǒM

  “贺镇抚,营地这边就交给你了。”

  张诚看着贺飚对自己重重点头,又接着道:“兵危战凶,何况鞑贼更是凶名素著,我宣北军惟有全力以赴,不可留有余力。

  而你负责统带辎车两部兵马,不止留守营盘,更须时刻待命,前线危急,还要贺镇抚率部接应!”

  “喏。请大帅放心,贺飚绝不辱命。”

  张诚见诸事布置已毕,一双凤眼圆睁,神情坚毅朗声说道:“诸位,现西石门外杨镇帅正与鞑贼激战,依陆续传来的军报,杨镇帅所部已被鞑贼分割围困,情势危急。

  我宣北军与镇标营既同为宣镇兵马,本就宣镇一体,自然是危福同当,诸君随本帅出战,定要奋勇向前,拼力与鞑贼鏖战。

  但凡有畏怯不前,动我军心者,立刻以军法处置!”

  “喏!”

  “好了,都回去准备吧,一刻后,全军出战!”

  “喏!”

  诸将大声接令后,纷纷退去,召集各自麾下兵马,准备出战事宜。

  …………

  “儿郎们,我宣府镇标营的弟兄,正在西石门与鞑贼浴血奋战,今已半日,正是讥疲交加之时,汝等同为宣府将士,可能坐视否!”

  张诚话音才落,张广达便第一个振臂高呼:“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在张广达的带领下,一时间群情激愤,发出阵阵整齐的怒吼。

  张诚策骑在自己的战马“黑云骝”上,一身金色的御赐战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高高举起鸭嘴夹刀棒在空中摆动。

  军阵中瞬间便鸦雀无声,张诚策马在阵前大声喝道:“崇祯九年,鞑贼侵我宣府,夺我财帛粮谷,掠我妻子儿女,汝等恨是不恨!”

  “恨…恨…恨……”

  此刻,众将士群情激昂,已无须有人带头,众人皆齐声大喝。

  张诚挥动夹刀棒止住喝声,他策马在阵前奔驰一圈,才又大声喝问:“辽东,世为我大明疆土,却遭鞑贼肆虐久矣。

  今更在前方围攻我宣镇弟兄,汝等可愿随本帅往救,与鞑贼血战一场,扬我宣北军威,为曾经死难的兄弟姊妹报仇雪恨!”

  “报仇!报仇!报仇!”

  众将士已不再需要张诚举棒挥舞,他们齐喝三声便即停止。

  张诚望着眼前的宣北军阵,心中也是激荡不已,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这些追随自己的忠勇将士!

  近万宣北军将士个个斗志昂扬,他们的声声怒吼,终将转化为一支支嗜血长毛和夺命的铳弹,在战场上收割鞑贼的生命。

  张诚策马在万军阵前往来奔策,夹刀棒在空中挥舞,口中更是大声呼喝:

  “大明…威武!

  大明…万胜!……”

  整个宣北军阵列上,一声声“万胜!万胜!万胜……”的吼声,响彻云霄。

  张广达、林芳平领着骑营与虎卫营的将士策马奔出,他们紧随在张诚身后,驰出营地,径往东北面的西石门方向疾行。

  他们的后面是魏知策、李际遇、杜有为、贺宽诸将,领着车营、登封营、中军步营急急而行。

  …………

  “军心如此,何愁锦围不解?”

  总监军张若麒站在中军高台之上,他右手背负在后,左手轻抚下颌上的胡须,目视着宣北军大阵方向,发出如斯感慨。

  蓟辽总督洪承畴站在张若麒的身前,也是大受震撼,他那向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神情,都略显有些激动。

  洪承畴面上儒雅的笑着,抬手轻捋胡须,道:“张诚,确与众不同,宣北军大有可为啊!”

  “军威炽盛如斯,阵容亦如此之严整,在我辽东,怕只有长伯将军可与之一比。”辽东巡抚邱民仰对于宣北军亦是赞不绝口。

  洪承畴听了他的话,心中若有所思,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既生瑜,何生亮!”

  在蓟辽总督洪承畴的眼中,曹变蛟已是一员难得的战将,但若是从背景、身世、学识、能力、交际等诸多方面来衡量,其与吴三桂相比,又是差了数筹!

  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是辽东年轻一代之翘楚,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将其收为学生,想要亲自调教,以使之能为己所用,助自己整合辽东军门世家的力量,对抗东虏。

  如今,在辽东、又或是在朝廷,吴三桂都已有了许多声名,尤其是在辽东当地,更是已跻身实力派镇帅之一。

  可若是拿之与张诚相比,似乎又有许多的不足之处,怎能不叫他感慨如斯啊!

  洪承畴至今仍是想不明白,张诚原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千总,怎地就在二、三年间,便一跃成为仅次于镇帅存在的副总兵。

  而且其部下的兵势战力竟比作为一镇总帅的杨国柱还要强些,既是自己鼎力捧持的吴三桂都有些不如,他张诚小小年纪,短短数年,又是如何做到?

  虽有满腹狐疑,但此刻却无暇细思,毕竟眼前的危急才是现实最为紧迫之事。

  此番松锦大战,既是大明与清国之间的生死之战,又何尝不是他洪承畴的生死之战?

  甭管他此前做了何等大事,又或是立下了怎样惊世之奇功,如今,他的身后之名确只在今日这辽东战局之上!

  此战若能侥幸得胜,他洪承畴将来不说拜相入阁,就是以文臣封拜侯伯爵位,亦不是不可能之事。

  但若松锦之战溃败,致使辽东军事崩坏,莫再说什么拜相封侯,就算是他此前功名,他的性命,他的家族等等这些能否保全,都是未知了。

  …………

  李辅明虽也是一镇总兵官,但却因正处于待罪自赎的时候,其麾下兵马只有屈屈五千之数,这其中可称强兵者更只有两千骑兵,余下皆是步卒,且装备也不够精良齐备。

  而他所面对的可是清军中的精锐,乃是一部千余的巴牙喇,其统帅更是清国武勋王扬古利次子,清国一等超品公爵,内大臣舒穆禄·塔瞻。

  塔瞻本是领着这一千清国的巴牙喇勇士,隐伏于石门山中间一处凹地,准备伺机支援东石门或是西石门,乃睿亲王多尔衮暗藏的一支精锐。

  只因西石门的战事,早于东石门那边而起,多尔衮才毅然决断令塔瞻不再隐伏,而领军突击作为后军的李辅明所部。

  虽是以一千对战三千明军,塔瞻也是毫无惧意,他将麾下兵马分为三部,只以一部不断冲突山西总兵李辅明的军阵,而留两部作为预备队,用以防备李辅明麾下那两千骑兵的突袭。

  李辅明所部山西兵马虽多达五千,却也只是勉强支撑,只因畏惧军法,又想要图功自赎,这才苦战不退,更别提突破塔瞻的阻隔,前去救援杨国柱。

  既是如此,他麾下的山西兵马也是损伤颇重,毕竟是与鞑贼中的巴牙喇精锐对战,更何况他的军中又不太重视火器,虽也有些铳炮,却破旧非常,并不犀利。

  而作为鞑贼中最精锐的巴牙喇来说,却又个个英勇善战,骑射步射也是皆精,就连他们军中的马甲精锐都望尘莫及,更别提李辅明的部下。

  更为要命的是,面对一个塔瞻的千骑巴牙喇就已勉力支撑,战到半途,清军固山额真准塔又领一千正白旗的鞑贼前来增援。

  就这样厮杀了一个时辰,李辅明麾下将士就死伤近千人之多,却只杀死杀伤清军百余人而已,虽说李辅明军中死伤多是那些步卒,且死少伤多,但这一比十的伤亡比,也是堪称惊人!

  正在李辅明感到乏力无助之时,一溜烟尘在山道的东侧丘陵下腾起,自南向北滚滚往前翻动,好似一条旱龙搅起无尽的沙土,遮天蔽日。

  …………

  张诚策马在前,张成芳和张金泰紧紧随扈在他的身侧,身后是两队孩儿兵,左右则是骑营与虎卫营的精骑护卫。

  他虽心忧杨国柱、郭英贤等人安危,但也不敢用力抽打胯下战马,使之发力狂奔,毕竟战马最好的状态只有两个用处。

  一是沙场争锋,二则是夺路奔逃!

  张诚领众骑士们只是快步疾行,但他麾下精骑也多有一人双骑,虽骑士不足三千之数,战马却有近四千之多,因此其声势也是极大。

  宣北军众骑士们追随张诚一路奔策,带起烟尘漫天,远远看见李辅明与清军数千激战,却无停留解救之意。

  可张诚心忧杨国柱等人安危,不想在此耽搁,塔瞻与准塔负责截击大明援军,又怎会让他就这样顺利通过。

  他们也是与李辅明一样,早早就望见南面烟尘冲天,滚滚而来,二人在阵前简单商议后,准塔便领麾下不足千骑的正白旗清军奔来拦截。

  张诚策骑冲在阵前,他看着一里外冲来的虏骑,大声喝道:“传令,重骑突击,虎卫右翼侧击,轻骑左翼侧击,冲破敌阵,一往无前。”

  “杀!”

  “杀…杀…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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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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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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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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