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是宣大总督的驻节地,是宣、大、山西三镇的最高军政中心和指挥中心,卫城里常年囤积着重兵防守驻卫。
宣大总督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之简称。
大明,嘉靖二十九年始定设,三十八年秋驻宣府镇,四十三年移驻怀来卫,隆庆四年复驻阳和卫,下辖宣府、大同、山西巡抚三镇。
此外,这阳和卫城中更兼有各类官署、衙门里众多的达官贵人、军将及其家眷,他们的需求和消费也是极为庞大,使得阳和卫城也成为宣大的一处商业中心,各种商铺林立,货品琳琅满目最为齐全。
六月十五日,阳和卫城的宣大总督官署内,总督陈新甲说得累了,才坐下来在椅中歇息。
一个姓高的幕僚颇受陈新甲的赏识,此刻上前一步,将捧着的茶盏递给陈新甲,轻声道:“督臣慎言,张诚此番所为虽是过分了些,可终归是督臣一手提拔,切不可落人口实。
何况,方今流寇复叛,腹心之地烽烟再起之时,正是用兵遣将之际,想北路的张诚深得圣上器重,正是在募勇练兵关键时刻,
尚不知宫中于此事的态度,亦未曾与杨阁部交通此事,情势不明之时,督臣更要稳重行事,不可操之过急,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被有心之人操控,或可成为攻讦督臣与杨阁部之源头。”
陈新甲心神电转,一时也是拿不定主意,便端着茶盏坐回到椅子上,摆出一副全神倾听的模样望着适才说话的那位高姓幕僚。
高姓幕僚受到鼓励,便再次走到陈新甲身前,轻声继续说道:“督臣,这事虽说发生在上北路,乃是张诚一意孤行之所为,然毕竟是在大人的治下,
况且,那薛良清与吴有禄一干人确实是犯下死罪,先不说其勾连匪贼之事真伪,这以下犯上,谋刺上官之事,是绝不可容忍与纵容的,张参将在盛怒之下做事莽撞一些,却也情有可原。”
“嗯……”
陈新甲放下手中的茶盏,他双眉紧锁的望着那高姓幕僚缓缓说道:“承恭的意思是……?”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亲信幕僚高承恭却听明白了,只见他躬身在陈新甲身旁,小心的轻声道:“督臣,不若据实以报朝廷,上北路参将张诚虽因为稳定军心民愤,才将薛吴逆党罪官斩决于北路,虽情有可原,然私刑滥杀之罪责终是难逃,大人亦有失察之责。www.xiumb.com
小人以为,督臣可在奏疏中自请责罚对张诚所做之事的失察之责,并奏请朝廷议处上北路参将张诚私斩罪官之罪。
如此,虽擅杀与私杀只一字之差,其罪责却是不同,不论宫中与杨阁部对这张诚是何种态度,大人这边都可运作,
如朝廷议处张诚之事责罚甚重,大人也可算是极力袒护,只是力之所及,亦是无能为也;若是朝廷责罚过轻,则大人对张参将的袒护之恩,就极是深重了!”
陈新甲抚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沉思模样,嘴角也渐渐露出一丝笑意,高承恭见自己的话已然打动了陈新甲,便又继续道:“小人仔细看过赤城兵备何崇武与巡抚刘永柞二人报送的公文,
何兵宪字里行间亦颇有隐护之情,只言薛吴逆党倒行逆施,罔顾国法,谋逆上官,张诚愤而将之诛杀,虽有擅杀罪官之嫌,却也在情理之中,而巡抚刘大人则油滑得很,他是在试探督臣的态度!”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再给张诚一封书函,既要责备他的鲁莽,亦要表示回护之意,更要告诫张诚今后可不得再有所造次!”
…………
六月十六日,独石口堡城开平卫指挥使靳新朋府上。
“什么?张副帅举荐我为赤城守备……”靳勇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副震惊的神情。
靳新朋看着眼前这个面露喜色的族侄,心中叹了口气,他将茶杯重重的放回案几上,沉声说道:“你以为那张国威是真心举荐你嘛?”
靳勇被他问得一愣,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隐隐感觉到族叔话语中的怒意,他木讷的呆立在椅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靳新朋望着这个族侄,靳勇是他的希望,自家儿子靳小果不成器,整日只知胡闹,四处去招惹是非,因为就这么一个独子,也只能四处灭火,为其摆平诸多事端。
原指望这个靳勇能有所作为,将来撑起靳家在北路的门面,所以一路爱护提携,可靳勇虽说带兵诸事尚可,就是这人情世故上有些木讷。
“张国威只是不想张参将在北路一家独大,才要举荐你出任赤城守备,此举不管最后成或不成,他都没有损失,既示恩与你我,又使我们与张参将之间产生了隔阂。
用心何其阴险歹毒?
他本就一直与薛良清、吴有禄有所勾连,想着通过他们将上北路掌控在自己手上,而不使新来的参将完全控制住,这是权力的争斗。
如今,薛吴等人自己作死,他便想要暗中使坏,保荐你来出任赤城参将,其一以此示好与我,将来再拉拢我充当他在北路的马前卒;
其二乱了你的心境,就算你不能出任赤城参将,但是你心已经乱了,成了他张国威埋在上北路的一颗钉子。”
靳勇听完这一番话,整个人傻住了,满头都是冷汗直流,他略有些发颤的声音,问道:“阿叔,您说俺该咋办?”
靳新朋望着这个族侄,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你呀,啥都别想,今后就一心跟在张参将的身边,你阿叔我年岁大了,这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
而你不同,你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跟对人就很重要了,张诚这人做事看似鲁莽,实则稳妥持重,而且更有胆识与魄力,
最重要的是对忠诚于他的人极好,你不见那张广达、陈铮才多少时间,一个个都从百户升到指挥佥事了?
还有那个张国栋,我听说他原是卢督臣麾下的一个千户,巨鹿之战后才开始追随张诚,如今已然是一营主将,未来更是有极大可能出任赤城守备。
张诚未来的前程不知会止步于何处,但一镇总兵是迟早之事,现在其手下人才并不繁盛,你只要一心效忠与他,未来又何止是一堡的守备,就是游击、参将,都未为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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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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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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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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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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