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家人下了飞机后,便包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辛庄。
好在这一趟来没有带多少东西,只带了一个便携式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些衣服,其他东西一律没带。要不然单是提行李都够麻烦人的。
“几位,看样子不像是静宁本地的吧?有亲戚在辛庄,来这边过年吗?”坐上车,出租车司机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凡一家人,忍不住问道。
林凡没想和司机过多攀谈,随意点了点头“嗯”了声打算敷衍过去。
没想这司机是位话痨,滔滔不绝起来。
“有亲戚在辛庄,那你们还真是走运了。我跟你们说,辛庄如今可是黄金地,过了年那边就要整庄拆迁了,听说是zf联合了静宁本地开发商要把辛庄打造成什么‘新型国际化商业经济开发区’投资了近百亿呢。”
“辛庄的住户有一个算一个,按个人面积来算,征收价好几千一平米。啥都不用干,单是有地就发财了啊,现在只要是幸庄的男人出来相亲找老婆,别管长得歪瓜裂枣,黑不溜秋,只要他家有地,静宁市区本地姑娘排着队抢着要呢。”
“我们这些市区本地男人还没有他们吃香呢。这年头,拆迁户才是牛逼轰轰的土财主啊。”司机一手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一边感慨道。
“这位师傅你确定整个辛庄都被列入拆迁范围吗?”忽然,副驾驶位上的林海心里紧张起来。
亡妻辛晓婉的墓就在辛庄,本来那里是她家的耕种地,种菜用的。当时辛晓婉死的急,父母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为她选择墓地,加之林海又被林家控制起来,辛晓婉的父母只好临时请了个蹩脚的风水先生,选中了那片菜地作为墓地,把辛晓婉下葬了。
如今辛庄整庄拆迁,那岂不等于妻子的墓地也保不住了!
“当然了,整个辛庄拆迁项目那可是上了市常委会和电视,市一把手亲自说的岂能有假。”司机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海:“我说老哥,看你这表情有点不对劲啊,辛庄拆迁不应该是好事吗?你有亲戚在辛庄,那就相当于有个地主老财做靠山啊。不该高兴吗?怎么反倒闷闷不乐呢?”
林海没说话了,低着头,一脸痛心疾首。
这要是晚几天回来,连亡妻的墓都要见不到了!
虽然林凡不知道辛晓婉确切下葬处,但见父亲林海如此表情,岂能没猜到他的担心。
“爸,别担心。有我在辛庄不会被拆迁的,没人能动晓婉妈妈的墓地!”林凡安慰道。
林海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林凡,内心五味杂陈,虽不明白儿子有何依仗敢说此大话,但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小兄弟,这话你未免说得有些托大了,辛庄拆迁那可是省委拍了板的,市里执行。你说阻止就阻止?别闹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一家这亲戚啊走得早,墓地在辛庄是吧?”司机摇了摇头:“保肯定是保不住了,选个黄道吉日迁坟吧。”
“老实开你的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凡不悦皱眉。
“得,我好心当驴肝肺了。你们爱咋咋地吧,刚才当我没说。”司机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了。看得出来这家人心情不好,别因为这个遭来一顿打就不划算了。
至于这小子能阻止辛庄拆迁?扯犊子呢!信他是鬼!
车子飞速的开往辛庄,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地方。
在他们前面矗立着一座巨大牌坊,中西结合式样的建筑,牌坊上用篆体写着两个凤飞凤舞的大字——辛庄。
看上去特别阔气。
林海下了车来,走到牌坊下面,伸手摸着水泥柱子,摸着摸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瞬间思绪如飞。
十年前,辛庄正是他第一次走入社会开始工作的地方。曾任职辛庄村委会党支部副主任,辛庄门面,也就是眼前的这座巨大牌坊就是在他推动之下,拉拢到资金投资建设的。
筹建之初,就在这根巨大的水泥柱子落筑之日,他曾和辛晓婉手拉着手在一旁亲眼看着,一边看一边对辛晓婉说着未来豪言壮语……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熟悉的建筑还在,但是陪他见证这座巨大牌坊落筑的人却长眠于地下。
“爸爸,爷爷为什么要哭哦。回老家了不应该是开心的吗?”不明所以的秦婷婷见爷爷哭了,满是担心。
林凡叹了口气:“这里有你爷爷一辈子的念想,兴许是爷爷睹物思人,想到了你晓婉奶奶,心里挂念你晓婉奶奶了吧。”
“哦。要是晓婉奶奶还在的话该多好啊,那样爷爷就不会哭了。”秦婷婷从妈妈那里要来一张纸巾拿在手里走到了林海的面前。
把纸巾递给爷爷:“爷爷,不哭了好不好。你跟婷婷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我知道爷爷你想念晓婉奶奶,我们一会儿去看晓婉奶奶好不好?要是让晓婉奶奶看见爷爷你流眼泪的话,她一定不会开心的。爷爷,擦擦吧。”
“不哭了,爷爷不哭……”林海接过纸巾,胡乱的在眼眶摸了两把,嘴角在笑,但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丝丝苦涩在里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痛到深处泪又哪能不弹呢。
“走吧,我们进村。”林海深吸口气,拉着孙女进了辛庄。
林凡和秦雪雁对视了一眼,双双跟上。
“小凡,你真有把握保住晓婉妈妈的墓吗?我看得出来,爸对晓婉妈妈很在乎,不管花费多少钱,只要能保住晓婉妈妈的墓我就算破产也愿意!爸痛苦了半辈子,不能让他下半生还这么痛苦。”秦雪雁认真说。
“放心吧雪雁,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辛庄和晓婉妈妈的墓!我向你保证!”林凡掷地有声。
凭借他的身份和权势,莫说才是省里定下的事情。就算是再往上上升一个层面,他要保又有何难!无人敢动分毫!
一别十年,如今的辛庄再不复当年破砖烂瓦的场景,一副欣欣向荣。村子里的道路也由泥巴窄路,换成了柏油大道,四通八达。家家户户也都盖上了小洋房,风格多样,只有个别人家的房屋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那种土坯房建筑式样。
而辛晓婉的家就是村里唯一一家还住着土坯房的人家。
彼时,辛晓婉家里。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男的不停的砸吧着嘴里的旱烟枪,一股股青烟不断从他嘴里吐出来,眉头紧锁。
女老人也如此,眉头紧皱,皱纹挤满了整张脸。
男的叫辛大田,是过世辛晓婉的父亲。女的叫朱丽,是辛晓婉母亲。老两口就辛晓婉一个女儿,老年丧女,本就一痛,如今整庄搬迁,就连女儿最后的“家”也守不住了。
随着搬迁日子越来越近,老两口也越来越焦躁不安,各处找人帮忙保住女儿的坟。
“她二舅,真的没一点办法了吗?我们不要拆迁款不搬行吗?这要是搬了,我家晓婉的根可就断了啊。”辛晓婉的母亲可怜巴巴的看着院中一名穿西服的男人,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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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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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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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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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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