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青梅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出来,“家主,这便是太太说的东西。”
严则之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些银票。
“在张嬷嬷屋子里找到的?”严则之问道。
“是的。”青梅应声。
严则之将银票拿出来,一张张翻看着。
“张嬷嬷,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严则之看完,将银票放在桌子上,低头看向张嬷嬷,问道。
张嬷嬷愣住,惊慌道,“家主,这些银票不是奴婢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太太……是太太,奴婢之前就见太太存了好些银票,这些肯定是太太放到奴婢屋子里去的。”
“你瞎说什么!?”何华突然出声吼道,指着她,“满嘴谎话!竟然还敢诬陷主子?这严府是阿则的严府,我虽说是她的母亲,可也不过是个惹人嫌的老婆子,又哪来这么多钱?”
严则之点头,“母亲说的是。”
“不过,母亲,儿子有一事不明。”严则之继续道,“我看这银票上的数字,统共分了三批,第一批是一年前的,第二批是半年前的,而这第三批,就是前几日的。即使是张嬷嬷私藏的,也不会这般凑巧地有顺序吧?所以儿子好奇,这些银票究竟是从何而来?”
“而且,这第三批的银票中间好像断了几张,可是被人拿出来了?”严则之拿着手上的银票,看着张嬷嬷,问道。
“家主,拿出去的那些银票都在这个盒子中。”张嬷嬷将前几日何华命她带走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银票抽出。
严则之接过对了对,确实一张不少。
“张嬷嬷,这个盒子是……”严则之又指着张嬷嬷手中的盒子,问道。
“回家主,这是几日前太太让我带去给她住在信阳的妹妹的,说是她妹妹得了一种怪病,需要银两。奴婢受太太威胁,这才不得不去,后来奴婢觉着不对,便打开翻了翻,这才发现这首饰下藏着一堆银票和一封信。”
张嬷嬷解释道。
严则之点头,看向何华,“母亲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说谎,她骗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何华理亏,疯了一般冲上去,抓住张嬷嬷的衣裳,撕扯间被张嬷嬷的脚跘住,摔在了地上。
严则之一惊,上前将何华扶起,“母亲,要不要将这封信拆开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何华闻言,甩开严则之的手,一直摇着头,一句话不说。
“石头,拆开看看。”严则之不顾何华的拒绝,给石头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将信拆开,念出声,“贩卖私盐之事恐怕已经让人有所察觉,送信之人,不可信,必杀之!另,诸位若想活命,需将盐场尽毁,举家搬迁,牢记统一口供,万不得扯出旁人,不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严则之接过信笺,递给何华,“母亲瞧瞧,这字迹可是和母亲有几分相似?”m.xiumb.com
何华不过抬眸看了一眼,腿下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扑通蹬着,恨不得离得那封信远远的,嘴上不住地语无伦次,“我不认识,不认识!拿开,都拿开,全部都拿开,拿开!”
何华的惊呼声引得周围树上栖息的鸟儿四下逃窜,顾离原闻言出来,看向坐在地上捂着耳朵的何华,问道,“怎么了?”
“无妨,你怎么出来了?”严则之转头看向她,伸手将她搂紧怀里,“可是被吓到了?”
顾离原摇了摇头,“事情都解决了吗?”
“就快了,你是要进去等着,还是等我处理完陪你一起用饭?”严则之低头看了看她,温柔,悉心问道。
顾离原摇了摇头,淡笑着,“我等你一起。”
“好。”严则之颔首,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印上一吻,便转头看向何华。
“母亲不用着急,我们来听听这些人怎么说。”严则之看着何华,声音冷下来。
何华偏头不做声,一直用手捂着耳朵,嘴里还呢喃着,“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不是我做,跟我没有关系……”
严则之神色一黯,何华这样的反应,大底上就是承认了。
可还是要让她心服口服,“如今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是隐瞒还是交待,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若是隐瞒,那我只能将你们交给官府了,想来那个晒盐场还没来的及毁掉吧?正好,带着官府的人一起去瞧瞧,到底该治什么罪,也就明了了。”严则之解释给他们听,“若是交待,那便从宽处理,我也可以派人将那晒盐场毁了,让人找不着任何蛛丝马迹。待事情平定后,你们便可以带着自己的家人一同离开,日后改过自新,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严则之停了停,继续道,“是交待还是继续隐瞒,就在你们一念之间。同样的,是死是活,也都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几个人站在原地交头接耳,商量着对策。为首的那个人看着地上已经进入疯癫状态的何华,皱眉沉思,片刻后,道,“我交待,我全部交待,还请公子不要将此事告到官府,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且慢慢说来,不急。”严则之扯了扯嘴角,道。
*****
那时严商身子渐弱,何华瞧出他对自己的不喜,怕他离世后将全部的家产都交给严则之,一分不留给自己。
从那起,她便开始为自己谋划。
她先是雇了人在信阳开辟出一个晒盐场,并抓了几个附近的村民,以其家人的性命作为威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
那些人由最开始的奋力反抗到后来吃到甜头后的顺服,最后他们便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何华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一辈子呆在信阳,不和陌生人接触,不和任何人提及她的事,便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
“事到如今,母亲还有什么话想说吗?”严则之听完,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何华,轻声问道。
何华惊恐地睁着眼睛,眼底爆裂的红血丝让他看得心里一惊。
她此刻用方才捂着耳朵的手抱着头,膝盖屈起,将整个脸埋进腿弯处,整个人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他们撒谎,都是他们撒谎,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严则之皱眉,“石头,将那个工人带进来。”
“是。”
“母亲,既然事情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不如我们将上次的事情也一起说说吧。”
何华这次头也不抬了,还在呢喃之前的几句话。
严则之眼神暗淡,起身,看向一旁已经进来的人。
倒是一旁的顾离原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个搬走的工人竟然被他找到了。
“你说说,当初是不是这位太太带你进来的?”严则之问道。
那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何华,忽然起身,有些激动,“是,确实是这位太太带我进来的,进来后太太还给我塞了一张纸条,说是让我按照上面写的做。”
“纸上写了什么?”严则之继续问道。
何华斜眼看了那人一眼,又慌乱地将头埋进腿弯。
严则之注意到她的反应,抢过那人的话,接着道,“是不是让你将砖头换成湿的,最好是带着青苔的铺上?”
“是,确实是这么写的。”
“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严则之颔首,道。
顾离原将他叫住,“不过要记得,贪财也要适可而止,这种要祸害人命的亏心钱万万想不得。不若,总有一天报应会临到自己头上的。”
“多谢夫人教诲!”那人感激点头,“夫人一定会因为今日的心善而得到福报的。”
顾离原轻笑了笑,并未做声。
严则之吩咐石头带剩下的人离开,看着窝在地上的何华,蹲下身,“对于今日之事,母亲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走开,走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你们都窜通好了的来欺负我,都欺负我……”何华边念着,边朝旁边退去。
严则之蹙眉,发现了不对。
伸手想要将何华扶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严则之没有防备,被她推的朝后倾了一下。
也是这个时候,何华猛地站起身。
她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脂粉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抹开,糊了一脸。
她忽然仰天长啸,“哈哈,这是我的家,严府是我的,是严商留给我的,他待我最好了,定是舍不得我受委屈的。哈哈,这是我的家,这里是我的地盘!”
“母亲……”顾离原唤了一句,想上前,被严则之拦住。
她忽然停下笑声,瞪着他们,非常不悦,“你们在我家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将他们二人轰出去,都给我轰出去!”
青梅闻声进来,看见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严则之和石头合力才将何华送回她的院子。
待他们离开后,一直疯言疯语的何华才坐起身,嘴上的话不停,眼睛中却满是清明,待确定他们走远后,才停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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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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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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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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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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