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昀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皮,躺在床上,两条腿还随意的晃着。
他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快到六点。
“快六点了,”郑昀懒得起身,但是屋外夜色已经渐渐沉下来,屋里不开灯的时候就显得灰蒙蒙的,他开口向在外面客厅收拾垃圾的沈瑞衍说,“帮我开个灯呗。”
听见这话的沈瑞衍放下手中擦桌子的抹布,走到房间按亮在房门口一旁的灯,无奈的叉着腰说,“你懒死了。”
“哎呀,我吃饱了,”郑昀掀开白T,轻轻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皮,“你看,吃撑了就不想动了。”
“起来,”沈瑞衍拉了一把郑昀,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起身。
“坐一会,等会就出门买东西了。”沈瑞衍说完后又转身准备继续擦桌子,刚刚转过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回头说,“别躺着了啊。”
“嗯嗯嗯嗯,”郑昀站起来晃悠了两下,“你好像老妈子...真的...”
沈瑞衍没吭声,擦完桌子之后把垃圾顺手先扔在门口,再关门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郑昀钻在衣柜里翻衣服。
“你在干嘛?”沈瑞衍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
柜子里的衣服叠的还算整齐,上衣摆在上面的柜格里,袜子卷成圆柱形好好的摆在一边,白衬衫这类不能叠的衣服被他好好的用衣架挂在柜子里。
“嗯?”沈瑞衍还有点意外,“你居然还知道衬衫叠起来容易起褶?我以为你是十级生活残废呢。”
“屁,”郑昀用腰拱他一下,“我也是会这些的好吧。”
“就是这没挂烫机,你看,”郑昀拿出原本挂着好好的白衬衫,“还是皱了。”
“可是我买了挂烫机在这又用不了多久,两年?”郑昀想了想,“嗯差不多吧,然后就得丢这了。”
“那是有点浪费。”沈瑞衍接过话茬。
“啊找到了。”郑昀没再接着说,拿出一边的一条宽松的灰色长裤扔在床上。
“我换条裤子,你等我会。”
原本他穿的是一条不过膝的灰色五分裤。可能是因为居家的原因,所以穿着比较宽松舒适。
“我发现这蚊子巨多!超级毒!”郑昀坐在床上比划了一下,“上次晚上我下楼扔垃圾,回来就发现被咬得一身的包。”
随后郑昀就自顾自的坐在床上脱裤子,沈瑞衍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点加速。
都是男的,怕什么啊!m.χIùmЬ.CǒM
明明是这样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躁动,那份躁动还没法停息。
喉间忽然有点干哑,沈瑞衍的喉结不自觉的滑动一下。
“咳,我先去洗个手。”沈瑞衍总觉得心里有些微妙,所以随便扯了一个由头跑开。
只是扭头的那一刻眼神不自主的撇了一眼。
蓝色的...
*
下楼之后,天空格外开阔。
虽然总是高楼林立,将天空分割开来,但比起从前住的地方,这儿明显已经让他放松不少。
远处的天空上坠着几颗不大显眼的星星。
郑昀哼着小曲,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沈瑞衍揉了揉肩膀,刚才抬沙发扔下楼的时候一直用力托着,所以现在手心有些酸麻,肩膀也有些脱力感。
为了让前面某个傻子省力,为了防止某个傻子扭着碰着,沈瑞衍一直都很小心。
偏偏某个傻子一无所知,走在前面一脸傻样。
沈瑞衍看着郑昀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从心底翻涌而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很怪很怪。
第一次看见他洁白如玉的腰时,第一次打闹不小心掐到时,第一次看到...
不知不觉中,沈瑞衍的脸微微发烫。
刚刚那幅场景在脑海中仿佛已经深深烙下一个印记,反反复复的在眼前闪现。
想到这些,沈瑞衍的脚步就渐渐变慢,脑子里一团乱麻,好多情愫从心底深处蓬勃而生。
“你干嘛呢?走这么慢?”郑昀扭过身子冲他咧嘴笑笑,一个阳光的笑容绽在他面前。
路灯下的郑昀好似周身泛着金色的光芒。
沈瑞衍感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砰砰,砰砰。
刚才那种极具膨胀力的情愫又在不经意间开始作祟,沈瑞衍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有郑昀那张脸。
那张有时傻到想爆锤一顿的脸;那张笑起来特别顺眼的脸。
沈瑞衍心中仿佛有一只野蛮的麋鹿在横冲直撞。
“喂?”郑昀快步走到他身前,在他看呆了的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啊,”沈瑞衍回过神来,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好似还雾蒙蒙的,“我有点走神。”
沈瑞衍的喉结轻轻滑动,原本有些干涸的喉头一紧,那些莫名的情绪搅得他很烦躁。
就像...就像...
沈瑞衍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这种感觉没法说,除非这世界上真的可以感同身受。
“你是傻了还是呆了。”郑昀绕到沈瑞衍身后猛的一拍,“醒醒啊,沈三月同学!”
吧唧。
心中那只野蛮的麋鹿好像撞了墙,随着背后一股巨大的冲击一块撞死了。
“我艹,”沈瑞衍趔趄几步,“你丫使这么大劲?”
“我这不是看你傻站着还以为你魂不知道飘哪去了,这是给你拍回来!”郑昀一脸义正言辞,只是这个说辞还没站稳脚跟,两秒后他就破功笑出声,“好了我给你揉揉。”
一双手巧妙的攀上他的背,轻轻的揉了揉又抚了抚,“行了,走吧。”
郑昀站在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沈瑞衍的背很宽厚,但是穿着衣服又很显瘦,如果不是因为郑昀亲自上手摸了摸,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货原来是穿衣显瘦型。
其实刚才拍那一下,也算有私心。
就只是想和他闹闹而已。
自从认识了沈瑞衍,总之是各种丢人的事都做过了。
比如在路上放声大笑被路人投来奇异的目光,又比如在学校的走廊上晒太阳时奇怪的互怼。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郑昀想。
他只要现在过得开心快乐就好,在乎那些没意思的事情做什么?
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何必要因为那些在自己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光阴。
郑昀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沈瑞衍的侧脸。
身边车水马龙,而他们走在人行道上,闻着一丝丝远处飘来的花香。
沈瑞衍突然顿住脚步,郑昀撞在他的背上。
“怎么了?”郑昀探出脑袋问。
“等红绿灯。”沈瑞衍指了指还有二十秒的红灯,然后一脸认真的说,“而且,我们走错路了。”
郑昀一脸懵,“你不是认路吗???”
“对啊,我认路。”沈瑞衍摆了摆手,“可是我不想走这边,某个路痴一直把我往这条路上推啊。”
沈瑞衍一脸无辜。
“不是,你不会和我说一声吗?”郑昀忽然怀疑刚刚拍了他一下,顺带着连智商一块也给拍飞了...
“可我本来就是想逗你啊。”沈瑞衍说。
红绿灯的秒数开始倒数,三,二,一。
“走了路痴,”沈瑞衍抓紧郑昀的手腕说,“走这边,跟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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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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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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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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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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