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道:“皇上,哥哥年纪大了,难道自己给自己下毒,万一稍有不慎,那是赔上性命的事,哥哥不傻,定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明宣帝笑了:“那碗凉皮,曦儿也吃了,为何曦儿无事,太师反而中毒了呢?”
明显不信王太师,更不信王家,有意偏帮沈玉蓉。王皇后便是这样理解的。
王皇后声泪俱下,磕了个头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满王家,不满太师,更不满臣妾做皇后,若皇上能秉公处理此事,臣妾愿意放弃皇后的位子。”
明宣帝冷笑一声:“你威胁朕?”
“臣妾不敢。”王皇后道。
“还有你们王家不敢做的事?”明宣帝,冷笑一声,“你既然觉得朕偏心,朕就公允一回,让你们看看,论卑劣谁能比得过你们王家。你的皇后之位,还是你自己做吧,朕答应过太后,不会废了你的后位,朕说到做到。”
这是认定王家诬陷了,王皇后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明宣帝不喜欢她,可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就是打她的脸。
不等众人开口,明宣帝唤来了李院正,让他说说王太师的病情。
李院正不敢有任何隐瞒:“臣奉命替王太师医治,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王太师肝火旺盛,昏迷好似被气昏过去,至于因何中毒,老臣也有一些眉目。”
“你说说,你在王家都看到了什么?”明宣帝对刘公公道。
刘公公将那只碗拿出来,李院正指着那只碗,道:“太师身上中的毒,和这碗中的毒一样,这只碗是从太师府拿出来的,太师刚用过,太师为何中毒,臣不敢妄言,得太师自己解释。”
王皇后听了这话,瘫坐在地上:“不可能,哥哥不会做这种事。”
王太师的两个儿子也极力否认,说王太师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暗害、明宣帝又问刘公公,道:“这只碗哪里来的?”
刘公公实话实说,说从太师府拿来的,李院正觉得这碗有问题,就让拿了回来。
明宣帝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王家人道:“你们可还需辩解,这样吧,李院正已经给太师开了解毒的药,一切等太师醒来再说。”
沈玉蓉很机灵,忙跪下磕了一个头,感谢道:“皇上公正无私,清正廉明,是有名的圣主,大齐有皇上这样的明主,是大齐之福。”
明宣帝淡然一笑:“行了,起来吧,真相如何,还需查证,朕说了,不会偏帮任何人。你也少给朕灌迷魂汤,朕不吃这套。”
话落,齐鸿曦肚子传来咕噜声,明宣帝问什么时辰了,刘公公回答,已经过了午时了。
明宣帝让人摆膳,都留在宫里吃,就连王家两子也留在宫里用饭,王皇后想回去,被明宣帝拦住了,明宣帝冷笑一声:“都留下,谁也不准出去。”
王家人立刻明白明宣帝的意思,不准他们通风报信,明显不信任王家。
王皇后暗恨,也无法,只能留下。
用过午膳,齐鸿曜回来了,带了几个人回来,有香满楼的李掌柜,也有几个食客。明宣帝问了几个食客,几人回答一致,王太师是被沈玉蓉气昏过去的,并不是下毒。
王太师的两个儿子等在偏殿,如坐针毡,急得满头是汗,王皇后也觉不妥当,想找人给王太师送信,可门口是侍卫,不准他们离开半步。
沈玉蓉几人倒是自在,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齐鸿曦还在御书房睡着了。明宣帝也悠闲,一面批阅奏折,一面和长公主说话,说到的都是他们小时候的事,庄迟在一旁听着,偶尔也跟着附和几句。
明宣帝竟嘲笑长公主,从小就喜欢看脸,对着庄迟那张脸十多年了,也不觉厌烦。
长公主理所当然道:“不觉得厌烦,越看越喜欢。”
庄如悔听见这话,捂住了脸跑出去,一面走一面对长公主道:“娘啊,您一会儿再说,先让我出去一下。”
在家是这性子,怎么进宫了,性子也未改改,他爹就是忠犬一些,脸好看一些,别的真没看出哪里好。
长公主若听见这话,准会说。老娘就是喜欢那张脸,怎么,你有意见?
庄如悔嘴上从来不敢有意见,只是默默离开。
到了掌灯时分,太监来报,王太师醒了,得到皇上口谕,便让人抬着匆匆赶来了。
明宣帝让王太师进来,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问他,因何昏倒,因何中毒?
王太师琢磨着明宣帝的话,因何昏倒,因何中毒,显然明宣帝认为昏倒不是中毒所致。
他悄悄看向王皇后,王皇后沉默不言,又看向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偷偷瞄一眼明宣帝,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玉蓉见王太师看向王皇后三人,也不给他们串供的机会,开口就问:“太师,皇上问您话呢,因何昏倒,因何中毒,您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若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王太师恼恨地看着沈玉蓉,思忖片刻回答道:“臣不知因何中毒,至于为何昏倒,臣也不知,听拙荆说,李院正为老臣诊治了,老臣想,李院正应该很清楚。”
他把球踢给了李院正。李院正抬眸看向明宣帝,不知该如何接话。明宣帝哦了一声,对李院正道:“你来说说,你在太师府看到了什么?”
李院正将碗的事说了,王太师闻听这话,内心惊惧,暗怪王夫人办事不利,把重要的证据留下来了,也怪他太着急,竟没把事情说清楚。
沈玉蓉转头看向王太师:“大意了,收尾不够干净。”
王太师狠狠瞪沈玉蓉一眼,连忙跪下:“老臣实在不知。”
“不知,朕看你清楚得很,你所中之毒和碗中的毒一样,难道是别人跑到你家,给你下毒后留下这证据。还是你觉得,朕蠢得无可救药?”明宣帝拿起茶杯砸向王太师。
“香满楼的掌柜、伙计,还有食客,都看见了,他们都说你被气昏了,你们王家却反咬一口,说人家下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抵赖,是欺负谢家无人,还是觉得朕软弱无能,可以随意欺骗?”明轩指着王太师质问道。
王太师,王皇后和两家两个儿子忙跪在地上,高呼不敢。
明宣帝笑了,摆摆手:“事情都清楚了,王家诬陷谢家,赔偿谢家大少夫人五万两银子,这事就过去吧,朕不想太过追究。”
沈玉蓉听见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对明宣帝夸了又夸,随后辞了出来,走到殿外对庄如悔道:“咱们又赚了。”
庄如悔不以为意:“是你赚了,皇上都说了,银子是给你的,好好种地,别让我皇帝舅舅失望。”
沈玉蓉甜甜一笑:“这是自然。”
齐鸿曜也对沈玉蓉道了句恭喜,与王家这一局对弈,沈玉蓉又赢了,不仅如此,还让明宣帝找到了处置王家的机会,若他没有猜错,王皇后的位子能保住,太师的位子难说。
王皇后也领着王家两个儿子出来,经过沈玉蓉身边时,王皇后眸中尽是杀意:“好,你很好。”
沈玉蓉淡然一笑:“谢谢皇后娘娘夸奖,我这个人就喜欢银子,有了银子一切好说,你们若是有钱,可以多送点儿,谁怕钱多啊。”
王皇后冷哼一声,带着王家两个儿子离去。
沈玉蓉一行人也离开了皇宫,沈玉蓉要回谢家,齐鸿曦道:“表嫂,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母亲应还在等我,我们一起回去,若是不能出城,我们就去第一楼歇一晚。”沈玉蓉道。
齐鸿曦不想让沈玉蓉去第一楼,道:“姨母也来了,就去我的墨轩殿,我也想姨母了。”
沈玉蓉觉得不妥:“皇后恨死我了,在宫里住着也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去吧。”
齐鸿曦也看见了皇后的眼神,没再勉强,送沈玉蓉出宫。
长公主瞥一眼齐鸿曦:“行了,有我呢,我带她出宫,累了一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真是个傻子,都不知道累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长公主出口却有些伤人。齐鸿曦害怕长公主,往后退了退,庄如悔看不下去了,埋怨道:“娘,您忘记答应我的了。”
长公主甩袖离去,庄迟跟上,小声哄着:“臻儿,今儿天晚了,不回去吃了吧,咱们去第一楼如何,我想吃第一楼的饭菜了。”
“依你。”长公主并非针对齐鸿曦,而是做给宫里人看的。
庄如悔安慰齐鸿曦几句,拉着沈玉蓉出了宫,宫门口谢夫人还在马车上等着,若不是隔一段时间就有人送信,说沈玉蓉安好,她早等不下去了。
沈玉蓉出了宫,找到了谢夫人,安慰她道:“娘,一切都解决了,王家赔了咱们银子,咱们回去吧。”
谢夫人望了望天:“出去城门也关了,我已经让人回去送信了,今儿咱们不回去了。去侯府住。”她有些东西要给沈玉蓉。
再说,侯府还有他们的院子,里面有几个洒扫的婆子,被褥什么也会定期晾晒,什么都是现成的,比外面安全些。
沈玉蓉不想去侯府,也不想见谢家老夫人,那是个难产的角色,她不怕自己受委屈,就怕谢夫人受委屈。
谢夫人拉着她上马车:“无碍,咱们有院子,若住在第一楼,怕落人口实,不就是一晚吗,无碍的。再说,这个时辰老夫人早睡下了,她想为难我,也是明日早上的事,明一早咱们就离开,请个安的事,不碍事。”
沈玉蓉不好反驳,只能跟着谢夫人。到了侯府,沈玉蓉下了马车,上前敲门,敲了好一会一个小厮才出来开门,见沈玉蓉有些陌生,穿戴不俗,气质高雅,便问:“您找谁?”态度十分客气。
谢夫人掀开帘子下来:“是我,今儿一早有些事进宫去了,天色已晚出城不便,回来歇一晚。”
小厮是府中的老人,认识谢夫人,当即开门迎她们进去。进了府还找了一个灯笼给谢夫人打着:“夫人,天黑路不好走,奴才送您吧。”
“不必了,你歇着去吧,我认得路。”谢夫人道。
沈玉蓉接过小厮手中的灯笼:“去吧,有我呢。”
小厮应了声是,点头离开。沈玉蓉笑着说:“我还以为进府不易呢。”
“这小厮是老夫人的人,也幸亏今儿是他当值,若是换成二房的人当值,咱们进门还真不容易。”谢夫人解释道。
两人回到东苑,丫鬟婆子都睡下了,谢夫人喊开门,丫鬟婆子见是谢夫人,欢喜地跟什么似的,又见谢夫人身边站在沈玉蓉,是个生面孔,却不是丫鬟,猜测是谢衍之的妻子:“这位是大少夫人?”
谢夫人说是,丫鬟婆子欢喜将人迎进去,准备水,伺候谢夫人和沈玉蓉歇下。
侯府是五进带东西跨院的宅子,武安侯临终前,将东苑分给了谢衍之,正院给了谢老夫人,西苑给了二房,待谢老夫人百年后,正院归谢夫人所有。
西苑内,谢二夫人的院中,一个婆子拍门进来,直接找谢二夫人。
谢二夫人刚睡下,听见婆子要见她,便知有事,让她进来。
这婆子是她的陪嫁,最是忠心,当即说了谢夫人回来了,在东苑住下了。
“此话当真?”谢二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大房去庄子上两年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是这个时候。”
婆子道:“只有侯夫人和谢衍之媳妇儿回来了,那几个小的并未回来了。”
她也是睡不着,去前院看看儿子,偶然见到谢夫人和沈玉蓉回来了,怕出事,才来西苑禀报一声,顺便领一些赏钱。
谢二夫人很兴奋,摆手道:“先不管这些,那几个小的不回来正好,看这次谁能护着墨氏。明天就瞧好吧。”琇書網
她是侯爷夫人又如何,在婆母面前不得脸,还不是被婆母磋磨。
婆子忍不住提醒:“那世子夫人不好惹呀。”
谢老夫人去第一楼那日,她也跟着去了,亲眼见沈玉蓉将谢老夫人哄住了。夫人想为难侯爷夫人,有世子夫人在,怕不好办。
谢二夫人垂眸思量片刻:“无碍,不就是小丫头,上次在外面,婆母顾忌谢家脸面,这次不一样。”
她相信婆母也不待见沈玉蓉,定会找她麻烦,她都自顾不暇,还怎么帮墨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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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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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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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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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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