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有些为难,抬头看见了庄如悔,她手里依然拿着鞭子,下马朝这边走来,脸上顿时堆满笑容,恭敬喊道:“世子,您回来了,这位夫人要见公主,可庄家的人来了,公主正在见呢,实在不方便见外人。”
庄如悔见是谢夫人,知她有重要的事情,想到王家针对沈玉蓉的事,又见谢夫人满脸急色,暗想:可能是沈玉蓉出事了。
“夫人,可是玉蓉……”庄如悔肃穆问。
谢夫人泪如雨下:“世子,今儿一早太后宣玉蓉进宫,我怕……所以想请公主进宫。”
“我知道了。”庄如悔扶着谢夫人进府,来至会客厅,见长公主和庄迟在会客。
来人正是庄如悔的姑姑,人称庄氏,也是庄迟的妹妹,可惜不是一母同胞
庄迟的母亲是庄老爷原配,如今庄家当家主母是继母,且和王家走的很近,这也是庄如悔讨厌庄家的原因。
宜春侯府是庄迟的,跟庄家没有任何关系。
庄如悔走进会客厅,便感觉气氛尴尬,想来没发生好事。
她先给长公主和庄迟见礼,又给庄氏请安。
庄氏见庄如悔来了,拉着女儿上前给庄如悔见礼。
庄如悔立刻知道她的来意,原来是给她说亲,怪不得母亲不高兴,父亲面色不虞呢。
她眼珠一转,顿时有了注意:“娘,宫里出事了。”
这样说也没错,沈玉蓉进宫,太后发难,宫里有大事发生,可不就是宫里出事了。
长公主一听宫里出事了,对庄氏道:“妹妹,我这里有事,就不留你们了,改日请你们来府上做客。”
见长公主下逐客令,庄氏再想留下,也没有理由,带着女儿裴巧巧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谢夫人才道出不请自来的缘由。
长公主得知她的来意,唇角微扬:“谢家与我长公主府有何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
庄如悔愣了,母亲不是挺喜欢谢家吗,还让自己多看顾谢家一些,谢夫人亲自上门,母亲拒绝帮忙,她实在不明白长公主的意图。
她不明白,谢夫人却很明白,看了看庄如悔,又看了看庄迟,意思很明显,她有话要说,却不能让庄迟和庄如悔听。
长公主让庄迟和庄如悔下去,庄迟无所谓,笑了笑辞了出来。
庄如悔站着没动:“你们有什么事我不能听?”
“你先出去,回头我再告诉你。”长公主语气严肃,这是庄如悔从未见过的,也深知长公主的脾性,不情不愿下去,到了门口还关上了门。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长公主和谢夫人了。
谢夫人担心沈玉蓉,先开口道:“公主,我知你有一事不解,如今玉蓉等着救命,我没时间给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曦儿是你想得那样,他是……”
是什么,却没说出来,她知,长公主也知,听了这话,长公主又惊又喜,浑身颤抖,用力抓住谢夫人的手,不确定问道:“你莫不是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公主,你想想,我姐姐为何冷待曦儿,那人是她今生最爱的人,她也想疼爱自己的孩子,若是姐姐对曦儿疼爱有加,别人会如何想,尤其是曦儿顶着那样一张脸,与那人如出一辙,宫中生存本就不易,尤其是那位,怕早就容不下姐姐了,就算这样,姐姐也没看到曦儿长大。”谢夫人泪如雨下,眸中尽是哀痛。
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沈玉蓉是谢衍之的妻子,她不许沈玉蓉出事,不然她不会说出这秘密,只求长公主进宫救玉蓉。
虽然早有猜测,没想到如今得到证实,她还有什么惧怕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
有些事,该摊开说了。
长公主命人备车,换上宫装,她要进宫救人,绝不能让王太后得逞。
沈玉蓉进了宫,谨记谢夫人的话,低头迈着小碎步,跟在宣旨太监身后,一路上倒是太平。
宫里人得知,她是太后要见的人,多有避让。
越是靠近宁寿宫,沈玉蓉越是心中没底,她想不出太后召见她的缘由,按理说,她没有品级,谢家又落寞了,太后召见她做什么,难道只是为王家出口气?
沈玉蓉猜测,她此次进宫怕是凶多吉少,以不变应万变,机智应对。
她随着宣旨太监来到宁寿宫,心中的预感越发不祥。
踏进宁寿宫正殿,太后端坐在上首,沈玉蓉进去给太后磕头请安,太后却没让她起来,扶额说自己困了,想进殿内休息一会儿,似乎没看见沈玉蓉这么个人。
沈玉蓉知道,这是下马威,她也不傻,等太后走了,自个儿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
然而,就是这一起,被一个冷脸嬷嬷指责大不敬,指挥着两个嬷嬷,反手将沈玉蓉按在地上。趾高气昂道:“你来得不巧,太后娘娘累了,她老人家没让你起来,你还是规规矩矩跪着吧,等太后娘娘醒来,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这下马威可不小,沈玉蓉断定,没一个时辰太后不会出来。
宁寿宫都是太后的人,太后捏死她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她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她想着如何免了这跪,若是跪上一两个小时,她的腿受不了,若是起来,太后宫里的人肯定不乐意。
该怎么办呢?
沈玉蓉想到了装晕,这宁寿宫里铺了地毯,现在又是三月底,天气逐渐回暖,就算躺上两三个时辰也无事。
想到这里,沈玉蓉的身子向一边倾斜,还未倒地,就听见上方传来冰冷的嗓音:“你若是装晕,我不介意泼一盆冷水下来。”
沈玉蓉只想骂娘,奶奶个腿的,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连她的小心思都一清二楚。
可是不装晕,如何免跪,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天太后不会放她离去,一个不小心,小命要交代这里。
她虽活了两辈子,却没活够。谁知道穿越大神是不是她家亲戚,再显神通让她穿越一回。
既然不能装晕,沈玉蓉只能与嬷嬷套近乎,本想问她多大了,可想到女人最怕人问年龄,这是送命题,便问她进宫多少年了,宫外可有亲人。宫里的日子应该很舒坦吧,外头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宫,可惜没那福分。
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可惜老嬷嬷仿佛没听见,闭着眼睛老神在在。
沈玉蓉见此计不成,便又道:“嬷嬷,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嬷嬷睁开眼,冷光投过来,厉声厉色道:“别想些花花肠子,老老实实跪着,等太后醒来,你就不用跪了。”
沈玉蓉在心中问候她祖宗十八代,简直比容嬷嬷还坏。
她就是苦命的紫薇,今儿注定受摧残。
不行,她不能认命,谢夫人肯定会来救她,她要挺住,拖延时间。
谢澜之进宫后,直接去了六皇子的住处,可宫人们说,六皇子被明宣帝宣去了,不在殿内。
他不知道,太后知道谢家会请六皇子帮忙,早命人将六皇子哄到前朝去了。xǐυmь.℃òm
谢澜之心急如焚,沈玉蓉等着救命,多在宁寿宫呆一会儿,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在宫里,他也就认识六皇子,与其他皇子不熟悉。二皇子是王家人,别说救人了,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三皇子四皇子都搬出宫开府另住了。
在宫里住着的也就五皇子和六皇子、想到五皇子,谢澜之灵光一闪,他与五皇子不熟悉,却也算认识
五皇子去过谢家,还吃过沈玉蓉做的饭,请他找齐鸿曦应该可以,只要找到了齐鸿曦,救沈玉蓉就有指望了。
谢澜之问小太监,五皇子住在那里。小太监见他不问六皇子,也就放心了,带着他来到五皇子的住处。
齐鸿曜正要出门,去藏书阁找几本书,看见谢澜之匆忙朝这边走来,心下疑惑,这边只有他的锦澜殿,难道谢澜之找自己,这就怪了。
谢澜之看见齐鸿曦快步走来,先行礼问安,又说出来此的目的,让他带自己去前朝,他想找齐鸿曦,有十万火急的事。
小太监见他请五皇子帮忙找六皇子,顿时有些急了,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道:“六皇子出宫了,如今不再宫里。”
“你方才还说六皇子在前朝,如今又说六皇子出宫了,我从宫外来,怎么没碰到人,你分明说谎,不想让我找六皇子。”谢澜之愤愤不平,又对齐鸿曜道,“五殿下,在下的嫂子进宫了。您也知道嫂子性子洒脱,规矩欠缺了些,娘怕嫂子冲撞贵人,让六皇子帮忙看着一些。”
他不敢说沈玉蓉被太后宣进宫的事。
齐鸿曜自小在宫中长大,又见谢澜之心急,知事情不简单,又想到自己在谢家蹭吃蹭喝,这些小事理当帮忙,便训斥小太监几句,带着谢澜之来到前朝。
他们问了几个人,都不见齐鸿曦的踪影,心急如非,正在着急时遇见了刘公公。
刘公公笑眯眯道:“六皇子在御书房,听墨轩殿的奴才们说,六皇子昨晚做噩梦了,哭了好长时间,咱们皇上知道了,一早把六皇子叫来了,这会儿应该哄得差不多了,你们若是找他有急事,奴才请六皇子出来。”
说话间,几人前后来到了御书房外,六皇子自然也听到了谢澜之的声音,忙欢快跑出来,见是谢澜之,脸上又惊又喜:“澜之表哥,你怎么来了?”
他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昨晚,他明明没有做噩梦,殿内伺候的人禀报,说他做噩梦了。
这明显是撒谎,可他找不出原因,如今见谢澜之来宫里,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谢澜之靠近齐鸿曦,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谁知齐鸿曦听了这话面色大变,竟然哭了起来,嘴里还嚷着:“我不去,我不去,我怕,我怕。”
嚷嚷着转身跑进了御书房,左等右等不出来了。
谢澜之急得直跺脚,让齐鸿曜进御书房,把齐鸿曦拉出来,等着救命呢。
齐鸿曦进了御书房,躲进了明宣帝的御案下,明宣帝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浑身颤抖,一个劲儿嚷着害怕,任凭明宣帝如何劝,他就是不出来。
刘公公想出一个主意,把御案挪走。明宣帝允了,立刻命人进来,将御案抬走。
齐鸿曦不让抬,将头埋在□□,嚷着自己害怕。
明宣帝问他害怕什么,他说害怕皇祖母,还说王太后宣表嫂进宫了,肯定要打表嫂,会把表嫂打死,他害怕。
明宣帝这才知道,王太后宣沈玉蓉进宫了,后宫竟没传出一点儿消息。
好啊,真是好,还和原来一样,一手遮天,想收拾谁便收拾谁。
明宣帝越想越气,伸手试图将齐鸿曦拉出来,安慰道:“曦儿别怕,父皇带你找你表嫂去,定会护你表嫂周全。”
齐鸿曦蜷缩成一团,仰起脸,清澈的明眸看向明宣帝:“父皇撒谎,父皇怕皇祖母,母妃死了,父皇撒谎,母妃死了,我不要母妃死,我要母妃,我要表嫂。”说着竟呜咽着哭起来。
刘公公弓腰垂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皇上怕太后,这种话也只有六皇子敢说。
明宣帝浑不在意,使劲将齐鸿曦拉出来,小声诱哄道:“父皇的胆子变大了,再也不怕你皇祖母了,这次定给曦儿做主,走,让曦儿看看,父皇是你的天,可以为你撑起一切。”
齐鸿曦顺着他的力道出来,直直望着明宣帝:“真的吗,那我们快去救表嫂,我要吃表嫂做的菜,我不要表嫂找母妃。”
“好。”明宣帝眼眶湿润,脸上尽是慈祥的笑容。
他不能辜负孩子的信任,连一个孩子都知道,他怕太后?呵,多可笑,多可悲。
这次,他就让所有人看看,他是这天下的主宰,不怕任何人,也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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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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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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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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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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