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这次带兵的是耶律蒙,他想杀柳震为哥哥报仇,却被谢衍之砍掉了一只胳膊,带兵逃回营地,再不敢出来了。
谢衍之救了柳震一命,全胜而归。
柳沣想给谢衍之升职,可想到谢衍之的身份,最终犹豫了,让柳震带他回京城,若是身份没问题,回来再升职,以后会更加重用他。
柳震感念谢衍之的救命之恩,一路上多有依赖,更多的是尊敬与佩服。
柳家父子的打算,谢衍之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也知道,我有爹娘要奉养,有媳妇要照顾,还有弟弟妹妹,一个铜板恨不能当两个花,囊中实在羞涩。”抿了口酒,低下头假装惭愧不已。
柳震宽慰一番,让谢衍之好好表现,争取当上将军,就可光宗耀祖了。
谢衍之点头,余光注视着谢老夫人等人,他希望沈玉蓉不要出现,却又希望沈玉蓉出现,多日不见,他实在想她了。
谢老夫人等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就到午时了,也不见沈玉蓉的影子,正准备发怒。
牛掌柜立刻上前,让小二上了一桌好菜:“老夫人你切莫着急,东家住在城外,这一来一回的,少不得费点时间,我已经派人去催了,您先吃饭,您是东家的长辈,万不能饿着您。”
桌上饭香扑鼻,谢老夫人气了一中午,没有胃口。
可谢二夫人饿了,眼看目的快要达到了,她心情愉悦,肚子就饿了,一点不客气,先给谢老夫人盛碗汤,恭敬递过去:“娘,您要保重身子,不然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难得不提和离的事,谢老夫人也给她面子,准备多少用些饭菜,可吃到嘴里,柔嫩爽口的肉粥立刻吸引了她,肚子也跟着响应起来。
谢老夫人一连喝了两碗肉粥,还意犹未尽:“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三鲜肉粥,是鱼肉,鸡肉和猪肉加上秘制药材熬制的,味道鲜美,爽口嫩滑,有肉味却不见肉腥,正适合您老人家。”牛掌柜挺着肚子,笑眯眯地解释道。
“味道不错。”谢老夫人难得夸奖一句,“你家东家何时能来?”
“快了。”牛掌柜说。
此刻沈玉蓉已经进城了,她们着急赶路,来的路上与人撞车了,对方是王凤的马车,王家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仗着太师府的势力,蛮不讲理,不依不饶的,非要沈玉蓉赔偿。
若不是庄如悔出面,她们今日怕来不了了。
处理好这事,庄如悔弃了马车,骑马进城,很快来至天下第一楼门前,下马理了理衣裙,沈玉蓉款步进去。
牛掌柜见沈玉蓉来了,忙给她打眼色。
沈玉蓉瞧了谢老夫人一眼,秒懂,几步来到她跟前,愧疚喊道:“祖母,您是我祖母吧,成婚那日没见到您,您要是不来,我还不知自己有祖母呢,都是孙媳的错,来晚了,怠慢您老人家了。”瞥一眼桌上,两人四菜一趟,吃得干干净净,顿时笑了,“看来牛掌柜招待得不错,没有怠慢祖母。”
她语速太快,说话时拉着谢老夫人的手,态度极为诚恳又热情,险些让谢老夫人招架不住。
谢老夫人一向威严惯了,对几个孙子孙女又严厉,小辈们自然不亲近她,还惧怕她,在她跟前,像老鼠见了猫,更不要说热情说话拉手。
一时被一个小辈拉着手说话,她有些不习惯,想挣脱却没挣脱了,想说话,沈玉蓉没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祖母,您怎么亲自来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让人送到府上去,您亲自跑一趟,万一累着了,可是我的罪过。听母亲说,您是最最慈祥的人,对小辈和善,袒护有加,我从小就希望有您这样的祖母。”
训斥的话卡在喉咙眼儿,谢老夫人怎么也张不开嘴。
大厅围拢不少人,看向沈玉蓉眸中满是赞赏,时而还夸赞几句,说她孝顺尊老,娶媳妇就应该娶这样的。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谢老夫人心里舒坦极了,憋了一中午的火气瞬间消失不见了。望向沈玉蓉的眼神真浮现几丝慈爱。
谢二夫人心急如焚,她没忘今日的目的,她们来是找茬的,不是来听吹捧的,见谢老夫人和沈玉蓉打的热乎,冷哼一声:“老夫人,我要和离。”
一句话,仿佛寒冷的冰水,将方才的热络劲儿浇没了。
此刻,谢老夫人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顿时摆起严肃的脸:“你为何唆使浅之和离,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样做,将来谢家女儿如何做人。”
沈玉蓉始终面带微笑,倒了杯茶,恭敬递给谢老夫人,柔声道:“祖母,您怕还不知事情的原委,您一面喝茶一面听我细细道来。”
谢老夫人虽然强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当着众人的面,接过茶抿了一口:“你说,我听着。”
她倒要听听沈玉蓉如何辩解。
沈玉蓉清了清嗓子,道:“祖母,您都不知道这郭家多可恨,大姐姐嫁进郭家一年有余,孝顺公婆,伺候丈夫,还要照顾郭品攸的小妾,可谓是做牛做马,但是郭家没把她当人看啊,至今都未圆房。还有那郭品攸更可恶,宠妾灭妻,小妾作死了肚里的孩子,不找自己原因,反而怪罪大姐,说大姐恶毒,咱们谢家的女儿都像祖母,看着善良仁慈贤惠,其实都是装的。他们如此说,是欺负咱们谢家,是瞧不起咱们谢家,这是给祖母没脸呀,祖母您说,这种人家能待,作为您的孙媳妇,继承了您的优良传统,我能忍吗?”
听到谢浅之成婚后未圆房,谢老夫人也觉得郭家欺人太甚,不将谢家放在眼中,更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说自己装贤惠,顿时怒火中烧,起身怒骂道:“自然是不能忍,郭家着实可恶可恨,岂有此理,我找他们理论去。”
她说着要走,被沈玉蓉按住了。
沈玉蓉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道:“祖母息怒,那些人无情无义,您为那些人伤了身子,可不值当的。再说了,皇上说郭家不是个好去处,和离是好事,还将郭大人贬出了京城,皇上英明神武,帮祖母出了一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
谢老夫人也说皇上英明,慧眼如炬,高瞻远瞩。
谢二夫人见谢老夫人被沈玉蓉牵着鼻子走,正想提醒她,听闻皇上说郭家不是好去处,还将郭家贬出京城,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能说什么,说谢浅之和离玷污了谢家门楣?
这不是质疑皇上的决定吗,王家再权势滔天,可这天下还是姓齐,齐家人说了算。
谢老夫人胸中的火气彻底熄灭了,看向沈玉蓉的目光多了几分满意,象征性夸赞几句。
沈玉蓉自然也知她与谢老夫人之间的龌龊,又道:“祖母,先前有个婆子冒充您的人,到我们庄子上耀武扬威,我猜是那婆子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您如此和蔼可亲,怎么会容许奴大欺主,我就替您教训了她,您不会怪我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老夫人自然不会说沈玉蓉,若是怪罪,她和蔼可亲的祖母形象,不就倒塌了?
“你做得对,奴大欺主,就该惩治。”谢老夫人道。
沈玉蓉继续拍马屁,又看向桌上,笑着道:“既然祖母喜欢吃天下第一楼的菜色,我天天命人给您送去。虽然我与庄世子合伙开酒楼,但也应该孝敬祖母。”
谢老夫人身为长辈,自然不能占小辈的便宜,执意给银子。
庄如悔趁机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您打对折。”
天下第一楼的菜,菜价不便宜,就是打对折,第一楼也不愧,还赚钱呢。
更何况第一楼生意火爆,来晚了都没地方,京城人以来第一楼为荣,更何况能打对折。这是特殊的荣誉,几个皇子都未必有这样的待遇。
别说谢老夫人,就是谢二夫人也满意,兴致问罪而来,高高兴兴回去。
沈玉蓉亲自送谢老夫人上马车,目送谢家婆媳二人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庄如悔对沈玉蓉竖起大拇指:“厉害呀,我还以为你们会大吵一架,争执中再打起来,我就可以看好戏了。”
她鲜少见女人们打架,若能亲眼目睹一场,也是荣幸。
沈玉蓉白她一眼:“你想看戏?”
“谁不想看戏。”庄如悔转身回酒楼。
沈玉蓉也跟着进去,正想开口刺庄如悔几句,忽然发现有道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搜寻一遍,发现是谢澜之,齐鸿曦和齐鸿曜。
这三人早就来了,就在二楼看着呢,想着谢老夫人欺负沈玉蓉,他们就冲下去帮忙。Χiυmъ.cοΜ
可谁知,谢老夫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沈玉蓉搞定了。
齐鸿曜对沈玉蓉更是刮目相看,见沈玉蓉发现了他们,微微颔首,笑了笑道:“沈姑娘当真是聪慧人。”
沈玉蓉走上来,道:“夸奖了。”
齐鸿曦下楼,上前几步抓住沈玉蓉的手臂:“表嫂,你真厉害,那个老妖婆都被你打走了。”
“大嫂厉害。”谢澜之也高兴。
他眼中严厉、肃穆、不近人情的祖母,竟被大嫂轻易哄住了,走的时候还满心欢喜。
沈玉蓉带着二人上了二楼,庄如悔也跟了上去。
等几人走上去,谢衍之目光随意撇过去,向柳震道:“这些人是谁啊?”
“五皇子,六皇子,长公主的独子庄世子,其余两个我不认识,我猜测应该是谢家的人。很可能是谢衍之新娶的妻子,穿宝蓝色衣衫的是谢衍之的弟弟吧,至于是哪个弟弟,我也不知道。”柳震见谢衍之不似装的,好心解释道。
他越发觉得眼前人身份没问题,不过柳家人向来胆大心细,在没有证实前,他不会轻易下定论,该有的试探不能少。
原先的谢衍之,当了十几年纨绔,一身痞里痞气的气息,面若冠玉,眼若桃花,逢人三分笑,比女人都好看,那张脸走到哪里都能引人侧目,妥妥的翩翩佳公子。
可如今呢,他续了胡子,一脸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经历暗卫刺杀,战场搏杀,浑身煞气,脸上不见半分笑容,冷酷霸道。
谢衍之如今的模样,别说陌生人,就是谢澜之也未必能认出来。
过了一顿饭功夫,沈玉蓉带着几人下楼,说说笑笑。
柳震看准时机,掏出一锭银子结账,也要往外走。
谢衍之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是不是谢衍之,若是谢家人认出自己,他便再也走不了。
六皇子走在最前端,柳震上前打招呼,拱手行礼:“见过五皇子殿下,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庄世子。”
五皇子摆手:“起来吧,在宫外无需多礼。”
他行礼时,谢衍之在他身后,两人仅两步远。
谢澜之忙着与沈玉蓉说话,没有看见谢衍之。
六皇子发现了谢衍之,目露疑惑,见他微微摇头,便知他不能透露身份,目光落在柳震身上片刻,垂眸转动眼珠,再抬头时,猛然指着谢衍之,惊恐喊道:“你,你长得好吓人。”话落憋气倒地。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所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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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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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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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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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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