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郭大人没想到沈玉蓉如此难缠。
沈玉蓉又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来,是讨要我大姐的嫁妆?”
“讨要嫁妆,你一个小辈,怕是做不了主,让谢夫人亲自来。”郭大人为官多年,自然不好对付。
话落,门外传来谢夫人的声音:“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说讨要嫁妆,今儿我们谢家一定要把嫁妆带回去,说若是拦着就是跟我谢家过不去。”
谢浅之扶着谢夫人来到厅内,站到沈玉蓉身旁,很显然,她们支持沈玉蓉。
谢夫人走到沈玉蓉身边,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不声不响把事办了,想让我夸你能干?”
若不是梅香发现了不对劲儿,告诉她沈玉蓉为何生气,她还找不到沈玉蓉呢。
这孩子也太急了,说风就是雨,也幸亏她机灵,知道找帮手。
有庄如悔在,她放心不少。
沈玉蓉心中一暖,说回去解释,又对郭大人道:“希望郭大人说话算话。”底气比刚才足了不少,腰杆也挺直了。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郭大人不与沈玉蓉计较,向谢夫人道:“我家自问不亏待儿媳,谢夫人为何咄咄逼人,非要毁了这门亲事?”
谢浅之害得小妾流产,他念着两家故交,也不愿多做追究,谢浅之不敬婆母,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浅之进门一年有余不曾有孕,他也忍了,谢家还要如何?
谢夫人冷笑:“郭大人怕是老眼昏花了。”
沈玉蓉拿出小妾的证词:“你家小妾自作孽,作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害怕夫人和夫君怪罪,便把脏水泼到我大姐身上,小妾搬弄是非,弄得家宅不宁,只因她是郭夫人的娘家侄女,我大姐就要背所有黑锅,谁家新妇进门一年有余,夫君还不肯圆房的,这就是郭大人说得不亏待,我大姐孤身一身嫁进郭家,本该受公婆疼爱,夫君敬重,可是你们呢,让她蒙冤受屈,却无人帮她说话,你们郭家有些脸面的婆子都能踩她一脚。这就是郭大人口中的不亏待?亏待了该如何呢,是不是连命都没了,我们谢家要为她收尸了?”琇書蛧
郭大人听了这话怔住了,不敢置信看着谢浅之:“她说的可是真的?”
他一向不管后宅的事,夫人和长子如此糊涂,他不信。
小妾是夫人的娘家侄女,可也是妾,为了个小妾,置发妻颜面于不顾,郭家颜面何存,他又如何在朝为官。
谢浅之眼眶通红,泪眼婆娑,樱唇微微颤抖着,不言不语,好似未听见郭大人的话。
真如何,假又如何,她与郭家一刀两断,再无干系。
郭大人见她泪流不止,一言不发,就知是真,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女子谁会休夫。
“来人,将夫人和大公子请过来。”郭大人爆喝一声。
郭夫人和郭品攸很快来了,一脸不情不愿。郭夫人见谢夫人和谢浅之也在,上前数落谢浅之不忠不孝,嫉妒成性,恶毒不堪。
沈玉蓉拿出小妾的证词,在她跟前晃了晃:“郭夫人,请慎言,你家小妾都说了,一切是她陷害我家大姐,你在此颠倒黑白,试问,这就是你们郭家的门风,恕我不敢苟同。你若再黑白不分,随意诬赖好人,我们就去京兆衙门走一趟,让京都府尹帮忙分辨一二。”
郭夫人闻听此言,立刻闭了嘴。
郭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此刻还不是训斥妻子的时候,向沈玉蓉和谢夫人道:“你们想如何?”
谢夫人先开口了:“方才已经说了,谢家如今是我儿媳做主,一切听我儿媳的,她说如何,你们郭家照做。她的脾性想来你们都知道,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庄如悔看戏不觉火焰高,依靠在门框上,缓缓出声:“还能如何,休夫,赔偿,不然就见官,丢人的是郭家,丢官职的是郭品攸,闹不好,郭大人的官职也不保呢。”
宠妾灭妻,有违礼法,自古以来都不许。
郭夫人一听休夫就不愿意:“自古只有休妻,没有休夫的道理,谢浅之想走就和离,我们郭家不接受休夫。”
“好,和离。”沈玉蓉干脆利索,“我大姐在郭家,伺候公婆,伺候夫君,还伺候夫君的小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郭家要给赔偿,我们要的不多,一个庄子,两间铺子,外加一万两银票,这是你们郭家欠我大姐的,一个铜板都不能少,不然……”晃了晃手中的证词,很明显,是要见官的。
郭夫人死活不同意,郭家再也有钱,也不会便宜一个外人。
沈玉蓉一口咬定:“不还价,不然就见官,拿了东西,我就把这东西封存了。再见不到东西,我就把宠妾灭妻的事写成画本子,放到桥缘茶楼,让说书的先生说上一说,再印书成册,让京城的人都看看郭品攸的品性,他的仕途算到头了,到时候谁敢嫁他。让小妾给他生庶女庶子,也是一段佳话,正好印证了我的话本子。”
郭大人咬牙切齿:“别欺人太甚。”
“欺人的是你们郭家。怎么,只许你们欺负人,不许我们反抗,痛快点,庄子,铺子,银子,给还是不给,拿到手我立刻走。”沈玉蓉寸步不让。
她转身看了齐鸿曜和齐鸿曦,俩人站在院中,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郭大人低头垂眸思忖半晌:“给,我给。”郭家丢人都丢到皇宫去了。
郭夫人想说话,被郭大人制止了。
郭大人办事很利索,让人去书房取来地契和银票,交给沈玉蓉。
沈玉蓉接过银票数了数,又看了看庄子铺子的地契,确认无误,朗声道:“早痛快给不就好了。”又对谢浅之道,“大姐,去你的院中,将你的嫁妆搬走,走前把和离书签了,咱们回家。”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
她也知现在是古代,女子不能休夫,只能和离,昨晚准备了几份休书,两份和离书
回家,谢浅之反复嚼着这两个字,泪水横流,双手颤抖签了和离书。
她终于要回家了,本为这辈子会老死在郭家后宅,没成想,还有回谢家的一日。
想到这里,谢浅之放声痛哭,这哭声中有悲伤,有解脱,更多的是欣喜。
她终于自由了。
谢夫人见女儿哭得伤心,也跟着流泪。
郭大人见状,狠狠瞪着郭夫人和郭品攸,若不是他们将人欺负狠了,人家姑娘会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齐鸿曦见谢浅之哭得伤心,上前揽着她:“大表姐,咱们回家,回家。”
都怨他,装什么痴傻,都不能给大表姐做主。
郭家,他记住了。
沈玉蓉回到谢家,还觉得在做梦,她真帮谢浅之和离了,还拿了赔偿,想到这里眉眼含笑,如沐春风。
庄如悔见她这样,冷哼一声:“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若没有我公主府的侍卫,郭家得吃了你。”
“是是是,世子爷的功劳最大,奴家感激不尽。”沈玉蓉微微福了一礼,脸上笑意不减。
“知道本世子辛苦,就赶紧写《红楼梦》,等着出书赚银子呢。”庄如悔后退一步,颇为嫌弃她的做作。
沈玉蓉敛去笑容,白了她一眼:“我大胜而归,还没喘口气,你就开始催更,还能不能一起耍了?”
庄如悔欲问催更,便听见谢夫人在唤沈玉蓉。
沈玉蓉略微整了整衣裙和秀发,抬步朝正屋走去:“娘,我在呢,您找我何事?”
她说着,人已经进了屋,还未站定,便又听见谢谢夫人厉声道:“跪下。”
沈玉蓉不明所以:“为何要跪,我帮了大姐,您方才还夸我,说一切听我的。”
“让你跪下你就跪下。”谢夫人语气缓和了几分。
沈玉蓉委委屈屈,不甘不愿跪下。上方传来谢夫人的声音:“是,你办了好事,帮着浅之和离了,还拿了补偿,我该谢你,谢家也该谢你,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可你把自己置入险境,若没有庄世子,若我没能及时赶到,你可有想过后果?”
郭家羞辱她是轻的,若起了冲突,拉扯起来,一个不慎有可能受伤,或丢了性命。郭家固然要给说法,若人受伤或没了,说法都不重要。
沈玉蓉立刻明白谢夫人为她担忧,心里一暖,起身坐到谢夫人对面,倒了杯茶递过去:“娘,您信我,我不会让你自己有危险,我去搬了救兵,您也疼我,及时赶到了,这件事已经了了,功过相抵,咱们就翻篇吧。”
谢浅之,谢沁之和谢敏之也帮沈玉蓉说句话。
谢澜之红着眼眶,双膝跪地,仰头道:“娘,大哥不在家,我是咱家男丁,是家中顶梁柱,却让嫂子帮大姐出头,是我无能,您别怪大嫂,要怪就怪我。”
谢清之也跟着跪下:“怪我年幼,不能给姐姐出头,还害得嫂子冲锋陷阵,娘别骂嫂嫂,要罚就罚我们吧。”
齐鸿曦也跟着跪下:“表嫂好,不能罚表嫂。”
谢夫人把他们一一扶起来,泪眼模糊道:“好孩子,娘不怪你们,都是娘无能,不能护着你们。”
谢家不能再沉默了,不然儿女都要被人欺负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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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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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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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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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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