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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第八十章打扮哥哥什么的最开心啦

  大都督当然不可能在乘浪楼久坐,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捉个奸”已经很勉强了,他接着还得赶回京郊大营去。

  他带着那副字要走,秦桥却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吃点东西再说,又亲自下楼去吩咐。江蕊眼下也不是闲人,跟着秦桥去看一眼,也要回府理事。

  她二人一离开,卢姣便目光灼灼地看着庸宴:“大都督,卢姣有一请。”

  庸宴:“讲。”

  卢姣:“虽然殿下未曾告诉过我沐王之乱的真相……”

  庸宴淡淡开口打断:“是逆王瓷裳。”

  卢姣:“他没死对吧?”

  庸宴手里端着海岱安刚送到手边的茶:“子漆久在江南有所不知,逆王已于五日前问斩了。”

  海岱安不动声色地对卢姣摇了摇头,带着茶盘下楼。

  “唔,”卢姣小声道:“那我有点事,想找位鸿胪寺的大人聊一聊。”

  他像只漂亮又放肆的猫,在庸宴的领地边缘用尾巴扫来扫去,小心试探:“不知,可否请都督为我引荐一下鸿胪寺的郭义郭大人?”

  庸宴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茶盏“嗒”一声落在桌上。

  卢姣登时打了个哆嗦。

  庸宴:“子漆有话直说。”

  卢姣定了定神,心下有些畏惧,有知道这事如果只和秦桥讲,她虽然会听,但未必重视;只有和庸宴讲,才有一线可能。

  卢姣:“我们需要钱,东肃也需要。就算将来必定会有一次决战,但中间这些年……”

  庸宴目光扫过来:“你想通商。”

  卢姣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

  “对。大都督想必比我知道,东肃的战马比我们强,不论是耐力还是速度,都是一等一的。他们依靠着莫宸山,用家养的马去莫宸山下配那里出没的天马,一代传一代,那边的马连腿都比咱们大荆的长。而东肃地形复杂,既有毒林,又有大漠,甚至还靠着一块海。他们同样也需要我们的盐,茶,更别提只在大荆生长的草药。”

  他为此事跑遍大荆,筹谋多年,此时开了口便滔滔不绝:

  “那些草药在大荆连名字都没有,漫山遍野地长,稍微播播种,就能窜天般地长,且这一年四季都不用再管。可就是这种东西,在东肃的黑市上却需一两足金才能买到一小把。诸如此类的事物不胜枚举,东肃民间管大荆叫‘荷喏泊’,是遍地黄金的意思。”

  “除了钱货之外,互市也有别的作用——边民常年收到侵扰,但说句实在的,都督的兵马就在边境一刻不停地巡查,若不是东肃那边的人也饿得活不下去,何至于用脖子来试南境军的刀快不快?都是人命,也没办法。但如果开了互市,东肃边民可以用马匹来换盐巴,换糙茶,甚至还能换点粮食。两边都要休养生息,咱们也能得个消停。大都督,要知道堵不如疏啊。”

  卢姣见庸宴不说话,便苦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大荆与东肃中间横着国仇家恨,只怕两边都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中间还涉及监管制度,货币兑换,乃至制衡条约等等大事……”

  庸宴:“若你考虑边民态度,那么无妨。”

  秦桥不在场的时候,庸宴说话总是很简洁,一个字能说清的绝不多搭另一个。但此刻他却耐心地解释道:

  “有些被东肃人抢走的妇女,如果怀了身子,东肃人就会放她们回来。这些女人难以融入原来的村落,往往生存艰难。可边民虽然不愿意接纳这些女人,却愿意抚养这些混血的孩子。等他们吃了百家饭长大,再让他们到边线去和对面换东西。”

  卢姣还不知道有这一节,闻言更有了些信心:“那太好了,通商之后,这些孩子可以去做咱们这边的翻译。”

  庸宴闭目思索片刻:“南境五州,不可能都开放。”

  “当然,”见庸宴有赞同的意思,他立刻站到庸宴身边,推开碟碗,以手沾水在桌上画起了地图:

  “南境五洲相连如线,最上方的智州商州临近大漠,难以控制出入;零州严州紧靠东肃密林,常年有毒林瘴气,商贾行走其中恐有生命之危。”

  他手指一点,按住了那条线的最下方:

  “唯有通州,东侧是高耸的合文山脉,南侧是东肃的饶克地区和瓯什海,向后咱们可以距关吃崖州的补给,向前有海拦着,从东肃来的商人也只能按一条‘线’直来直去,是最好控制的一个位置。”

  庸宴看着那摊水渍:“你是不是还想开放海港?”

  卢姣拍掌笑道:“正是!”

  他拍完了巴掌,才想起这是在谁面前,登时乖顺下来,端端正正说道:

  “要认真来说,瓯什海跟咱们并不直接对上,合文山脉经过通州,在古州那一带将内陆护了个严实。是以咱们才把这片海叫做外海。所以海港即便要开,也并不开在咱们这一侧,而是开在东肃。”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隔断”的姿势:“这海港一开,原本要翻过山到古州抢掠的海寇就有了更便捷的上岸地,自然免去了古州十年如一日的麻烦;海港既然开在东肃,自然也有东肃来守卫,用不着咱们多费心。”

  庸宴:“确实。但港在东肃,我们如何吃红利?”

  卢姣目露狡黠:“外邦千里行船来了,东肃贫瘠,他们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买他们的肉干还是奶块?不还得是从东肃港口进来,入关到咱们的互市上来淘货?”

  如此阴损,又如此令人难以拒绝。

  他不过三言两语,庸宴却想得更多,那些外邦能破开大风大浪远来此地,绝不会有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必然会在东肃境内引起大大小小绵绵不绝的混乱,这是其一;

  其二这互市和港口开在东肃的外围,东肃那边几个合法继承的皇子正在明里暗里地撕扯,最有希望的是他们那边的老二。

  东肃大皇子年富力强,却非嫡出,如果不死在这次争储中,就会成为东肃的隐患,而这个海港——

  恰恰就在东肃大皇子的封地之内。

  他想到此处,正好秦桥回来了,踏上楼板的时候卢姣正好说到开海港,她就听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来,对庸宴笑说:

  “东肃家的老大愚而不钝,脑子的灵光正好卡在‘被利用而不自知’这个点上,你们这互市若办成了,我就派人去帮帮他,诱反这事我可是老手了。”

  这个想法,或者说计划,卢姣从未对秦桥提起过,一是知道她身体状况不好,不愿让她多劳心神;二是秦桥这几年对外的手段一向是快刀斩乱麻地挑起内乱,这样迂回的“蚕食”她未必会同意。

  更兼庸宴在南境有绝对的号召力,这互市开在他的地盘上,若庸宴不点头,就算陛下和整个朝廷都同意也没用。

  他难得有些愧疚地说:“阿房……”

  秦桥笑道:“你如此信任依赖大夫人,我很高兴。”

  卢姣:“……”

  庸宴:“……”

  卢姣:“呸,老子就不该让你听着这宏图大计!”

  他一转头,又眼巴巴地看着庸宴:“都督以为如何?”xǐυmь.℃òm

  这样国色天香的人物,眼也不眨地讨好看过来,庸宴却好像瞎了,只能看见秦桥手上那只造型有点怪异的碗。

  秦桥殷勤地放到他手边:“尝尝!”

  庸宴:“……是蛋羹?”

  秦桥:“好眼力!”

  庸宴:“……殿下如果看我不顺眼,有话可以慢慢聊。”

  “哎呀,”秦桥把勺子塞到他手里,托腮坐在他身侧:“这可是钦天监唐大人教我的,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男人的心,你吃了这碗羹,保准从此对我死心塌地!”

  庸宴看着那浮着诡异油光的黑汤,里面还晃动着半凝不凝的可疑物体,心说这不是抓住男人的胃,怕是要把男人的胃掏出来。

  但他思路一变,猛然想到:做成这个样子,定然不是去厨下看着谁做的;说不定……

  是她自己动手弄出来的东西。

  庸宴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心下一横,闭住呼吸,拿出刮骨疗毒的劲来,三下两下将整碗蛋羹都吃下了肚子。

  秦桥:“如何?”

  庸宴嘴里泛着奇妙的清苦:“……很好。”

  秦桥想想小时候后宫那些娘娘们的样子,学着很贤惠地说:“嗯,吃饱了再去忙,免得肚子不舒服。”

  庸宴:“……嗯。”

  他有点感动,又有点难受。

  感动的是他刚和秦桥确定关系的时候,曾经十分向往地许过秦桥为他洗手作一次羹汤的愿望,在外面九死一生的时候本以为无望了,不知道原来竟然真的能达成;难受的是他吃了这么一碗东西,真想回到许愿的时候将年少无知的自己一顿疯狂暴打。

  真是年少轻狂啊。

  他实在不能再逗留下去了,演武场那边还在等着,遂对一旁的卢姣说:“此计可行。但你不要先去见使臣,你先面见陛下同他说。”

  卢姣:“本该如此,只是东肃使团不日便到,大荆的使者很快就会随着他们一起出发前往东肃……”

  庸宴:“难道你还指望‘郭义’先斩后奏?是要害死他吗?”

  卢姣不说话了。

  庸宴:“今上还在潜邸时,也曾同我说过互市的设想。只是当时战事吃紧,无暇他顾,我们都没深想罢了。”

  卢姣眼中登时现出光芒。

  庸宴:“你见了今上便知,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卢姣想说我并未无端揣度陛下,但他冒着天下之大不讳想和使臣先斩后奏,怕的就是皇帝没有这个胸襟气魄,想舍得一身剐完成大业。

  或许他从一开始便觉着今上是因为幸运才登上帝位,能平定江山,又靠的是庸宴秦桥等人。

  庸宴:“我走了,你见他之前再想想该怎么说,列出个条纲送上去。”

  秦桥送他到二楼:“卢姣那边我有分寸,但我今天还得再带一个人去见见三哥。”

  庸宴:“在你自己宅子里,何必问我?”

  秦桥:“自然是要说的,不然我从角门溜过去自荐枕席怎么办?大都督自矜得很,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也只肯让我摸摸……唔!”

  庸宴捂住她嘴:“好了好了,你随便去!”

  他刚一放开,秦桥说:“那你亲我一下。”

  庸宴转身要走,秦桥大声道:“大都督自矜得很!睡在……”

  庸宴飞快转回身来,低头贴了贴她唇角。

  秦桥弯起眼睛:“敷衍。”

  庸宴微微侧过头俯下身,心道既然你自己提了我只好顺道仔细耍个流氓,谁知这次刚要碰上的时候,秦桥却倏忽躲开了。

  秦桥:“啊,禁军兄弟们都在演武场等着呐,大都督这是做什么?”

  庸宴恨得牙痒痒,真想立刻将人带回府中,大门一锁扔到塌上……

  “忙去吧。”秦桥笑盈盈地朝他挥了挥手,上楼唤道:“田螺姑娘,咱们出门去化妆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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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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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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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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