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错缚皇后命>第 51 章 爱深恨深
  “呜……呼……”晚风千重,吹得布幡“哗哗”作响,更衬夜的静谧。

  姜膤掀开酒坛封口,轻轻一斜,霎时,酒香四溢,随后,她停下动作开始说话,声音在空旷的酒馆里显得尤为缥缈。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是上天给我的姻缘,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为此,我离开故乡,跟着他去了一个很远,很闷的地方。”

  “上天给你的姻缘?”萧凉扭着手腕,对这词嗤之以鼻,忍不住道:“老板,你脑子当时是不是被门夹了?”

  “闭嘴,你小白脸懂个屁!”王回川脱口道,察觉自己说话有失文雅立马捂住嘴,他谄媚似的看向姜膤,僵直身体坐着,“年轻人都有这一遭,没事,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仿佛没听见两人的话,姜膤偏头望进夜色,黑地浓烈,将镇上的房屋全笼罩在其中。

  难掩的痛楚从她眼中渗出,犹如破了口的堤坝,止也止不住。

  “我以为我们俩会做一对平凡夫妻,不曾想,他家里早有青梅竹马。”说到此处,她眸中的光芒愈发复杂,恍若交缠的藤蔓一般,“那青梅竹马是个患病的弱女子,却好生厉害,为了她,他一次又一次地丢下我。”

  “许多时候,我即便看出了他的异样也不敢多想,为何会不敢多想呢。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他根本不爱我,那些待我的好全是虚情假意,他只想要回自己的命数,而我傻傻地信了。”

  说到后头,姜膤的声音微微泛哑,即便咬字很重,依旧让人听不大真切。

  水光在她眼中晃动,瞧着下一刻便会落下来。姜膤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下一口烈酒,生生将泪意压了回去,装作风轻云淡道:“那女人几次三番使计害我,我命硬,可我的孩子没了。他还没出世,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啊?唉……”王回川大声惊叹,摇头叹息道:“真想不到,你有这样的过去。”

  萧凉听得皱眉,眼睫不住颤动,正好藏匿起深处的血色,他饮下面前的酒,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她死了。”姜膤急速喝下一杯酒,面上猛然起了红,她重重将酒杯放在桌面上,一字一字道:“我杀的。”

  “啪啪啪”,萧凉望着她拍起手来,笑道:“杀得好。”

  王回川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穿梭,他看得出,姜膤说这话时并不畅快,可萧凉拍手了,他只能跟着拍手,附和道:“对,杀得好。”

  然而姜膤没搭话,鼻尖发出一声嘲弄的冷哼。秦月意秦博辉死了又如何,她的爹娘不会复活,她的孩子也不会复活。

  “如今,我算是知道你的心结了,为了孩子嘛。”王回川见两人同时沉默便开始说,试图找回自己的场子,毕竟他今晚来是提亲不是当看客的,“这男人不是个东西,忘了他吧,我跟他不一样,我发誓,以后只娶你一人,只待你一人好。至于孩子,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闻言,萧凉握住酒杯的手遽然收紧,“滋”地一声,裂缝密密麻麻地在酒杯上蔓延,盘根错节。

  “爱一人太累,所以我想过平静的日子。”姜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下,她心底的苦闷倒是散了些,可她清楚,这是暂时的。

  忘记一个人不容易,忘记痛苦的事更不容易,越是扎到心里的东西,越是难忘,那道疤,怕是永远都不会好了。

  “你要不想听我的故事,那我陪你喝酒。”萧凉重新拿了坛酒给两人满上,举起酒杯道:“来,不醉不归。”

  “好!”姜膤抬手与他碰杯。

  “姜姑娘,那个,我们俩的事,你愿不愿意再想想……”

  兄弟们在一旁推得起劲,王回川抗不过去只能厚着脸皮问,然而那两人只管自己喝酒,喝完一杯又一杯。

  “嘭。”萧凉的酒量并不好,两坛下去便醉了,醉得彻底。姜膤独自站起身,对着王回川道:“不愿意。”

  *

  不知过了多久,萧凉转醒,此时酒馆里已空无一人,柜台上点着一盏昏暗的风灯,灯芯一晃,里头的光便跟着晃,照得四周明明灭灭。

  她走了么?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渐渐清明,忽地,脑中警铃大作,杀手不该喝酒,醉了会丧命。可转念一想,他都金盆洗手了,喝酒又如何。琇書網

  听完她的故事后,他更想娶她,说起来,他们俩都不是一般人,凑在一起挺好。

  至于那些来找她的人,他会一个个除掉。

  想通后,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赶去姜膤住的地方,宅子里还亮着灯。

  他飞上屋顶偷听,顺道吹吹醉意,他知道,这话宅子里有个小姑娘,叫姜辞,是她收养的。

  “哗啦啦,哗啦啦。”下头有舀水声,听着像是在洗澡。

  “以后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姜膤的声音还是冷,不过比起酒馆里要温和些。

  “娘亲,你不在我睡不着,你答应我,以后早点回来嘛。”这是个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在撒娇。

  萧凉听得苦恼,他不喜欢孩子,甚至动手杀过,可她喜欢,他只能说,自己会尽量去喜欢。

  以前,他从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坏事,因为那是他谋生的手段,可现在,他怕,怕她不喜欢过去的自己。

  若是早些遇着她便好了,她不会经历那许多。但她不经历那许多,他或许都不会遇着她。

  所以说,命运奇妙。

  很快,萧凉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来这儿已有三月,久不复命,白封鸣会不会继续派人过来杀她。

  看经历,她应该不是白封鸣的相好。

  他记得,王回川说到“皇后”两字时,她捏碎了酒杯,而她说的那个故事,纵然省去不少细节,但他还是想起了皎月国的传说。

  她……是皇后?

  如此一来,她身上的秘密便能说通。帝都是远,但皇后崩于上元节的消息无人不晓。

  还未等他想清个中缘由,顿觉身后有股杀气逼近,他犹如触电般站起身。

  这杀气太过强劲,来人必定是排名第一的杀手,鹰隼。

  他能找到这儿,其他杀手自然也行,鹰隼排名第一,并不单单指杀人,还有找人的本事。

  没想到白封鸣还真派人来了。来不及多想,萧凉纵身跃下,顺着杀气一路追去,直到镇外竹林。

  风大,竹枝相撞得愈发厉害,有互相拍打之势。望着正前方的黑衣人,萧凉嬉皮笑脸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黑布巾覆面,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不过那双眼睛倒是分外透亮,他站得笔直,剑还未出鞘,却有杀气引得竹叶有如雨下。

  “你没完成任务。”

  对方直言,萧凉也不拐弯抹角,右手即刻按上剑柄,五指一寸寸收紧,“她不是你要找的人,而是我要娶的人,你若想杀她必须先过我这关。”

  “自不量力。”男人抱剑冷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不过是因你一直排我后面罢了,既然你找死,那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袭来。

  *

  第二日,萧凉又没上工,何未急地不行,菜都来不及买便匆匆跑到姜膤的住处告状。

  “老板,我人都没招到,他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忒不是人了。”何未今日是真气,且气上心头,口不择言道:“他定是以为娶你之后便能做老板夫,哼!无耻小人!”

  “老板夫?”姜辞背起自己的小书包,听得这三字不由看向姜膤,一脸天真道:“娘亲,何未哥哥在说什么?”

  “去上学。”姜膤面色一变,何未识相地立马噤声,自动跟着她与姜辞出门。

  日头刚起,道上人来人往,铺子繁多,比从前不知热闹多少,说起来全靠王回川改邪归正。

  姜膤蹲下身替姜辞整了整衣衫,柔声道:“好好上课,我午时去接你。”

  “哦。”姜辞撇撇嘴,拉着自己的小书包跳下台,“娘亲我走啦。”

  何未默默立在一旁不敢说话,见她回身看来只得讪笑,“老板我错了,我刚刚是嘴瓢。”

  这会儿还早,女弟子都没来,院子里空旷,日光刚打到一角,姜膤不紧不慢道:“你重新招一个跑堂,不必找他。”

  “为何不找我。”人未到,声先至。

  片刻后,萧凉捂着心口走下台阶,没走一步便跪在了地上,“噗!”他单手撑地,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姜膤站在原地,面上看不出神情,他身上破损多处,麻衣被鲜血染成了红衣,伤口大大小小十几处,面上也有两道血口,瞧着很是骇人。

  “萧凉!”好半晌,何未才回过神,赶忙上前扶他,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凉摇头,搭着何未的手勉强站起身,一牵动伤口便将疼地龇牙咧嘴,他抬眸看向姜膤,她还是冷冰冰的,“你的心真冷。”

  娥眉轻蹙,姜膤抿着唇瓣快步走近他,“做什么去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萧凉勾起嘴角,他的脸异常苍白,笑起来并不好看,反而更显虚弱,“昨晚我为你跟人打了一架。”

  “是么。”姜膤眉间皱得更紧,也不打算继续搭理他。

  “喂,别走啊。”她背过身,萧凉急急喊住她,开玩笑道:“骗你的,昨晚我去接了单生意,毕竟以后要养你,没钱不行。”

  思索一番,姜膤大步走出门外,“进屋养伤,我去请大夫。”

  *

  寻找数月,孙昌终于听到了点有用的东西,派去边关的十几人只有三人回到帝都,剩下的全不知所踪,他觉得事有蹊跷便来栖凤宫告之白封启。

  “皇上。”孙昌大步跨入门槛,走得太快便踩着了衣衫下摆,“哎呀!”整个人往前扑去,他索性跪在地上,激动地喊道:“有消息了,皇后娘娘有消息了。”

  “当真?”白封启正想着事儿出神,听得“皇后娘娘”四字瞬间起身,迫不及待地抓住孙昌问:“她在哪儿?”

  “皇上别急,先听老奴说。”孙昌软言安抚他,继续说道:“派去边关的人只回了三个,据他们所说,不止一路人在找皇后娘娘。”

  “不止一路人?”白封启敛眉,眼里的光弱了又亮,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朕还有人在边关找她?”

  他暗自沉思,母后应该不会背着他去找她,难道是白封鸣?

  早前他派孙昌去警告过他一次,他还敢乱来?

  “是。”孙昌站起身,上前将书案上的地图铺开,指着一处道:“大概在这个位置,老奴的义子花另每日都以信鸽的方式传送消息,他到玉灵镇的第一日老奴收到过消息,信上说玉灵镇里有人见过皇后娘娘,可他第二日的消息便没了,老奴觉得不对劲儿。”

  白封启走近书案,紧紧盯着地图上的位置,拿过朱笔轻点,“按着常理来说,一匹马日行最多两百里,但这种马他用不了,普通马匹日行一百五十里,他到玉灵镇上还得耽搁些时辰,应该出不了一百里。”

  接着,他翻出边关的详细地图,以玉灵镇为中心画了圈,圈内包着昏西镇和一个不记名的镇。

  今日看的奏章里,有一本提到了这个地方,那儿被称为三不管地带,常年有强盗土匪作乱。

  他想,派出的人多半是在这里遇的难。

  “孙公公,走,朕要去这个地方找她。”心急如焚,白封启是片刻也不想留在皇宫,扔下朱笔朱门出门,身形快似一道风。他清楚,再不过去,她一定会离开皎月国。

  “是。”孙昌忙不迭应声。

  他们启程时,赵循瑶闻讯从永寿宫赶来。

  她没什么好说,更没理由阻止白封启。一连数月吃斋念佛,她的心已变得无比平和,只求姜膤能回来。

  “启儿,母后不会阻止你去寻膤儿,但你要答应母后一件事,平安回来。”赵循瑶紧紧握着他的手凝视,用力道:“母后老了。”

  单单四字,她说得却像是用了全部力气。

  白封启默然看着她鬓边的白发,心头一酸,郑重道:“儿臣答应母后,一定与膤儿平安归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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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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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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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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