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在主殿右侧,岚枫早已命人放好了水,姜膤褪下衣衫后慢慢坐进水里。
水雾弥漫间,岚枫走近问:“姑娘想什么呢?”
“在想皇上。”姜膤脱口道,温热的水汽蒸得她面上有些红,有几分艳丽的绯色从肌肤里绽放。“他,上次……”
一想起待会儿,她心头便跳得厉害,怎么也平静不了。
岚枫扯开嘴角在她身后坐下,掬起长发搓洗,“姑娘怕疼的话,其实可以用些药。”
“药?”姜膤侧头看她,面上更红。
“嗯。”岚枫面上也稍稍转了红,比起平日的古板要平易近人地多,“姑娘若是需要,奴婢去太医院拿。”
“去太医院?”姜膤羞地抱紧自己,小声道:“那不是很丢人么。”
“这有何丢人的。”岚枫一下一下地搓着她的长发,随后放到水里,长发飘荡地如同海藻一般。
姜膤按着岚枫的手摇头,“别去。”说着,她垂下脸,声音细小如蚊,“那晚,还好。”
看着姜膤面上的红晕,岚枫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两人走出浴房,孙昌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皇后娘娘,皇上今晚有事得睡在御书房,他让娘娘早些休息。”
闻言,姜膤心下疑惑,莫非哪里又出事了。
她忧心忡忡地躺上床榻,脑中不断回响着赵循瑶的话。恍然间,她回忆起辉州的雨,下雨的前一晚,他亲了她。
无疑,他是知道的,所以那时他亲她是为停灾,并非喜欢。
脑中思绪混乱,越想越睡不着,姜膤翻身坐起。
*
半夜,栖凤宫里的人大多已经睡下,姜膤匆匆穿上衣衫打算去御书房。
路过永昭宫时,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无人入住,里头自然是漆黑一片,而周围的几座宫殿也是空的,寂静无声。
夜色愈发朦胧,道上宫灯灭了一半,偶有巡逻侍卫路过,见着她便下跪行礼。
姜膤提灯独自往前走,边上的宫墙不算高,原本她也没在意,然而有什么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墙边骚动,古怪地很。
心思一动,她赶忙躲到大树后。
只见一名穿着侍卫衣裳的男子从宫墙里翻出,鬼鬼祟祟地,见没人在周围,他才大摇大摆地往道上走。
姜膤起了疑惑,正要跟上去,随后宫门开了,里头走出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子。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淑仪陈烨桑。
如今,她是经了事的人,哪里会猜不到两人的关系,可她万万没想到,陈烨桑竟敢在这里偷人。
思索许久,姜膤从树后走出。“你为何要这么做。”
听得这声音,陈烨桑浑身一颤,使劲拉住斗篷,走得更快了。
华服顺风一动,姜膤瞬间到了陈烨桑面前,陈烨桑吓得面色惨白,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帽兜直直往下落,露出一头凌乱的发丝。
“膤儿妹妹,我求你别说出去。”她死死拉着她的衣袖央求。
姜膤望着她凌乱的发丝皱眉,不悦地抽出衣袖,冷声道:“你犯的是大错。”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千万别告诉皇上。”说着,陈烨桑开始拽她的衣裙哭泣,声泪俱下,“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眼前的女子曾经帮过自己,而且不止一次,姜膤记得。
她犹豫的间隙,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直逼耳畔,姜膤随即侧身一躲,往后退了一丈。
“你是谁?”
裴毅单手持剑,目光冷峻迫人,“烨儿,别求她,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语毕,他长剑一转又朝姜膤刺来。
“阿毅,你别伤害她!”陈烨桑慌了,又不敢喊得太大声,怕引来巡逻的侍卫。
可惜男人并不这么想,他只想杀了姜膤,这样,他们的事便没人知道了。尽管对方是个女子,但他出手并不留情。
姜膤躲过剑势,脚尖一勾,拿了草地上的树枝做剑,树枝迎上长剑轻轻一拦,隔着男人的手腕一转打在肩胛上。
裴毅吃痛,右手便慢了一拍,而姜膤快了一步,树枝重重点在男人的颈间动脉上,“别动。”
“别伤他!”陈烨桑扑过来挡在男人身前,双手用力拽着姜膤她手中的树枝,哭求道:“膤儿妹妹,你放过他吧,我求你,我求求你,用一命换一命也可以……”
“烨儿,你别求她,要死我们一起死。”裴毅拉着她的手大声道。
“阿毅。”陈烨桑扭头看他,眸中泪光闪烁,她缓缓放手,两人抱在一处。
姜膤怔怔地看着两人,心头五味陈杂,他们这样算什么,说好听点叫“连枝共冢”,说难听点便是“奸夫□□”,可不知为何,她心底竟生了几分羡慕,是的,羡慕。
“不,我不能让你出事,阿毅,你走吧。”陈烨桑贪恋地抚着裴毅的面庞,似乎想要记住他的一切。
姜膤别过脸,沉声道:“今晚之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好。”陈烨桑使劲推着裴毅,眼泪婆娑道:“你快走,快走啊!”
“烨儿……”裴毅万分不舍,牵着她的那只手怎么也不放开。
“走啊!”侍卫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陈烨桑怕极了,一把夺了姜膤手中的树枝抵在脖子上,“你不走我便死在你面前。”
“别!我走,我走。”裴毅双眼通红,深深看了眼她才走。
他一走,陈烨桑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坐在地上低声哭泣,好半晌才起来。
“值得么?”那抹黑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姜膤无声地叹息。今晚,她见了不一样的情爱,激烈而炙热的。
陈烨桑转过头来看她,擦了面上的泪,目光坚定,“值得。膤儿妹妹,谢谢。”
姜膤转过身,“不用,记住自己说的话。”
*
御书房还亮着灯,姜膤推门而入,白封启端坐在案前,闭眼揉着胀痛的鼻梁,额前的发丝散了几缕。
这是他的习惯,想不出办法便会去拨头发。
按赵循瑶所说,他们在一处,各地便不会起灾,那他为何不去找她,而是选择待在御书房。
他应该不讨厌她吧,可他也从未对她说过喜欢二字,他只说过,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膤儿?”白封启正想呵斥来人,目光对上她时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臣妾来看看皇上。”姜膤笑着走到他身侧,视线触及案上的奏章,三荒四月?
“我不喜欢你这么喊。”白封启牵过她的手拉近,疲惫道:“我的头发乱了。”
“那我帮你整理。”她将他的发冠摘下,用五指梳理,“皇上为何不召大臣们一道商议对策?”
“他们每人一句,听得头疼,有的不切实际,有的耗时过长,还有的答非所问。”白封启无奈摇头,长长呼了口气,“你有什么好建议。”
她为他戴上发冠,沉思片刻道:“眼下该以渡过难关为主,之后再想办法避免,毕竟有一年时间。”
“嗯。我也这么想。”白封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将她拉到了腿上。
“皇上……”姜膤不解。
“一个人睡不着?”白封启挑眉,伸手去拨弄她耳边的坠子,他似乎特别喜欢这对蝴蝶坠子。
“不是。”姜膤摇头,她攒了许多问题,又不知如何开口。“我怕你一个人待在御书房会闷,便过来了。”
白封启轻笑一声,眉目舒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说话间,他一直看着她,看得出,她有心事。
但她不说,他便当做不知道。
“你过来也好,我喜欢你陪着。”
姜膤侧过头,熟悉的男子气息拂面,白封启闭眼亲在了她的眼睛上。
*
过了几日,赵循瑶派人来传话,邀她去永寿宫用午膳。
几人坐定的时候,姜膤看向陈烨桑,她眉眼憔悴,瞧着像是几夜未合眼了。
赵循瑶开口,“启儿,为百姓操劳是好事,但哀家还是要说,国事是国事,自个儿的家事也得惦记着,你都二十二了,却连个皇子都没有。”
白封启早有准备,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今晚去栖凤宫。”
他这话一出,姜膤面上一红,秦月意面上一白。
“你不能总去膤儿那儿,要雨露均沾,哀家给你选一个。”赵循瑶想,他此番说话定是在敷衍她,不如她亲自挑选。她一个个看过去,秦月意是首选,奈何她身子不济,唐锦屏太艳,容易折寿。“哀家记得你从未翻过陈淑仪的牌子,今晚便去陈淑仪那儿吧。”
听得这话,姜膤捏紧了筷子,一面为自己,一面为陈烨桑。
“啪。”陈烨桑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见状,一旁的宫女重新递了副筷子过来,她却浑然不知。
赵循瑶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烨桑,眉间微微拢起,问:“陈淑仪,你这是怎么了?”
陈烨桑心里有鬼,低着头道:“臣妾今日身子不舒服,怕是伺候不了皇上。”
以往裴毅的事没被人发现,她对赵循瑶能应付自如,然而姜膤发现了裴毅的事,她便不如以前镇定了。
“哪里不舒服?”赵循瑶追问道。
看母后这样子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姜膤不禁为陈烨桑捏了把汗。不过,陈烨桑竟然没被翻过牌。后宫那么多女人,她原以为白封启宠幸过大半。
许是没时间吧,而今她来了,往后他会有大把时间。
“臣妾……”陈烨桑搅着双手,颤声道:“臣妾来月事了。”
“是么?”赵循瑶对此将信将疑,这时白封启出声道:“近日边关不太平,儿臣要处理的事太多,下次吧。”
白封启都这般说了,赵循瑶便没继续问下去,冲着他责备道:“你啊,是个好皇帝,不是个好丈夫。”
*
是夜。
姜膤坐在书案前习字,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他说今晚要过来,她很开心,但她也清楚,这种开心是短暂的,看母后那个意思,是要他尽快开枝散叶。
所以,他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最后,她还是会难过。
白,封,启,她一遍又一遍地写着。
“姑娘,姑娘不好了。”
岚枫急急忙忙跑进屋,这还是姜膤第一次见她神色慌张。“什么事啊?”
“皇上在御书房晕过去了!这会儿太医院的人全去了乾阳宫。”岚枫来不及喘气,一口气说完,说完才大口喘气。
“啪”,毫笔掉在白纸上,溅起一大滩墨水,将上头的字全打糊了。她只听到几字,白封启晕过去了,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铁锤敲在她心上。
“到底怎么回事?”飞快回神,姜膤走出书案往外跑。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皇上晕了,方才孙公公派人通知奴婢,让姑娘赶紧过去。”岚枫跟在她身后小跑。
两人匆促赶往乾阳宫。
乾阳宫外围了一大堆人,几十个嫔妃挤在过道里,姜膤只得费力挤开人群往里走。
寝殿里头站着的人也不少,太医院的人全来了,周正则主治,其余太医围在后头,其中就有邵于亭。
他见姜膤过来,目光停了一下,而这一瞬恰好被唐锦屏看到。
姜膤急急走到榻前,然而床榻边缘的位置被赵循瑶坐了,后面又站着秦月意,她便站在唐锦屏身侧。
“周太医,皇上得的究竟是什么病?”赵循瑶问,满脸焦急。
周正则收回手,满脸沉重,看得几人心头狂跳,“皇上头痛身疼,舌质红绛,且脉数不稳,此乃瘟疫之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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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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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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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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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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