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朱厚熜摆摆手:“王琼是否冒揽军功一事,今日我不想在此间切商……”
“陛下万不可包庇王琼……”
“王琼媚骨奉上,实乃大奸大恶之徒,今日不除,来日必定遗祸无穷!”
“武侯云:‘亲贤臣而远小人,乃前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而远贤臣,实后汉之倾颓也!’伏望我主圣聪敏哲,宜速查此次战功,以免日后悔之晚矣……”
“……”
朱厚熜一句话没说完,群臣再次闹哄哄,对于王琼喊打喊杀之声不绝。
朱厚熜抓了抓膝盖上的绣纹,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肃静!”
群臣听到皇帝之声,一个个因此停住弹劾之声,望着朱厚熜,等待发话。
群臣音毕,朱厚熜这才厉声问道:“此次死伤二百余,斩获三百余,也可称之为大捷?那古人斩首千、万又如何论之?”
群臣嘿然,按照明军战绩,能够打成这般状况,的确是极少的大捷,可拿到整个历史,显然有些不够。
众人也不知皇帝什么意思,只得糯糯回答:“启禀万岁,自古战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若损获属实,的确可称之为大功。
至于陛下所言,古人动辄斩获成千上万,而今不过三百。臣以为时代不同,不可一概而论。鞑虏纵马驰骋,来去如风,我军少马,若能有所斩获,已是战功,无须太过苛责。”
朱厚熜眉毛一挑,然后再问:“日者,太祖皇帝麾下英雄景从,以步卒驱逐鞑虏,建元开国,难道彼时鞑虏非骑兵?
再之,盛唐时期,突厥猖獗,纵马犯疆,李卫公以车阵御之,大破控弦之士,彼时突厥亦非骑兵?
今日我军有炮、铳、神火飞鸦等火器,而古时并无,至于兵法、战阵今也有古之借鉴,可谓站在古人头上,看待世间万事,如何战功却逊之古人?”
朱厚熜的迫问,使得大殿再次陷入可怕的寂静当中。除却众人浅浅呼吸之声,再也不见他音。
良久之后,兵部尚书彭泽咳嗽一声,拱手回答:“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今我军有火器,鞑子也有,我朝累世习古兵、古征,鞑子亦学,岂能一概而论?
李卫公乃古之神将,而太祖麾下英豪,亦是韬略之士,能建大功,实乃当然。
今天下清平,武备羸弱,良驹战马,逊于前人,也无不可之处,怎可过于苛责?
且夫朝廷兵备,素来为人贪墨,以次充好,导致武备隳坏,一上战场,铳管、炮管受热炸开,使我军将士未战自伤、或是难以触发,如此何谈斩获?”
此时科道也附和彭泽之言:“彭尚书所言切中要害,今日能有此功若实,已属弘治以来,鲜有之功,陛下以古论今,不免有失偏颇,臣窃以为不可在此间过于苛责,以免将士寒心。”
众人所言,似有那么几分道理,朱厚熜缓缓点头之后,便出言道:“你每所言不无道理,可边军武备如此糜烂,卿等可有教我?”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推来搡去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孙交沉思一番言辞之后,拱手答复:“我主秉社稷之苍生,欲革天下之弊政,臣虽驽钝,不敢有阻拦。
然国朝之事蜩螳不堪,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素来以寅吃卯粮度日,今陛下欲兴武,奈何国库无财以济。
若要兴武,则毕建新军,造武备,此无一不是所耗靡靡,伏望圣人暂歇此心,待国库丰盈,再做调整。”ωωω.χΙυΜЬ.Cǒm
此事孙交也是无可奈何。
没钱想要办事,这不啻于痴人说梦。
虽然一年过去,因为朝廷节支,眼下日子倒也不是太过艰难。然不久之后,即将举行册封皇太子议礼,推行新政等事,国家早无余粮,只等着夏税补济,哪有钱财兴军备武?
孙交说到这里,朱厚熜也不禁感到头痛,国库支出、收入他是一清二楚,眼下的确没有余粮度日,想要整顿军队,实在太过为难人了。
朱厚熜也是一脸歉意:“为难大司农了!”虽然孙交是反对议礼党,但眼前之事,的确说的对。
一个国家,每年支出之巨,超出常人想象,孙交只任职以来,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功绩,但至少兢兢业业,将国家钱袋子管理的有条不紊,此刻提及兴武,的确太过为难。
孙交急忙摇头:“臣不敢称难,我皇励精图治之心,臣等人尽皆知,只是臣等驽钝,不知开源节流,让圣人忧心,臣等死罪。”
朱厚熜微微颔首,对于这种话,他虽然半个字不信,但终归还是孙交一番心意,并没有驳反,而是喃喃自语:“开源节流?”
然后对着群臣问道:“不知与蒙古互市,得其马匹,你每以为可行与否?”
群臣又一次左顾右盼,这时给事中齐之鸾拱手奏对:“臣齐之鸾以为不可。互市者,与和亲无异也,无非便是用其实,而讳其名而已!
残元蹂躏我边境,虔刘我赤子,我国忘天下之大仇,而先言和,此不可一也!
新政之诏下,天下俨然已知圣人有复祖宗之心,收回历代疆土,此时朝廷忽更言和,则有失万民众望,此不可之二也!
堂堂天朝上国,屈下与边臣议和,冠履倒置,有失上国颜面威仪,恐为番邦耻笑圣人,此不可三也!”
“天下豪杰志士,修文备武,日夜磨砺其长技待试,欲报我皇明宗国。而今忽然言和,恐士子谓国家厌武熄戈,遂隳豪杰效用之心,此不可四也!
先帝在时,应州之战,颇讲兵事,今大胜言和,使边镇靡衣媮食而自肆,懈天下饬武之志,此不可五也!”
“往昔,边臣私通外寇,吏犹得以法裁之,今导之使通,其不勾结而危社稷者几希,开边方交通之门,其不可六。
伏莽之羌,在在有之,日前因达延汗暴毙敌不敢肆,今边臣捷报而议和,启内地不靖之渐,其不可七。
夷狄深入时,我虽不敢逆一矢,然彼知我国有备也。如今将士气盛,而却以互市终之,彼谓我尚有人乎?此长鞑虏轻中国之心,其不可八。”
“蒙古狡诈诡谲,出没叵测,我大明历代竭尽财力而驱之于边,彼若负约不至,未可知也。
或因互市而伏兵,如吐蕃清水之盟,未可知也;或互市毕,即寇入华夏,残害我民,未可知也;或以下马索上价,或责我以他赏,或望我以苛礼,皆未可知也,堕俺答狡诈之谋,其不可九。”
“大约一岁需帛数十万,得马数仅万匹,十年之后,彼马少而我帛亦不继,将何以善其后?不为国家深长之策,其不可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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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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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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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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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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