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历代奏本皆有留存,陛下倘若不信,可命有司取来一看,至于今日京营,因逃逸严重,各级将领吃空额,原额三十余万,今已不足十之三四矣,圣人可诏各府都督一一对质。”
“臣等不欲圣上此刻阅军,并非有意染指兵权,实在因为京营弊政已久,历代祖宗无力尽除,若是阅军,而京营久疏操练,如何足以一展国朝军威?
或是陛下看后,又该让诸勋戚面对皇家?届时陛下又如何清理京营?我朝吃空额弊病,由来已久,陛下又该如何处置这些人?琇書網
若是全部咎罪清查,则全军上下有动厄之危,且何人执掌京营?若只诛首恶,从者无罪,则必然有人患不均。如此种种,陛下不可不思之再三。”
“子舆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
“京营各级将校,此刻犹如巨室,而侵占空额军饷,则为天下官军所羡也!历朝并非无意清理,但是奈何早已盘根错节,根本无法整顿。
这也是为何孝哀皇帝监国之时,于肃愍公谦,分府分营,将原有三大营改为十团营,原因之一,后成化年间改十二团营,兵十二万,将汰选营兵为备役。
弘治末年,朝廷从边军调集数万突骑精锐入京,糅合京营筛选精锐,建东西官厅兵,曰‘选锋’至于落选者,亦为备役。”
“正德六年,霸州贼寇袭扰京畿,朝廷上下束手无策,前兵部尚书何鉴奏请调宣府副总兵许泰、游击将军卻泳、大同总兵张俊、游击将军江彬、延绥副总兵冯祯入京,听从太监谷大用、陆完节制调遣,平定匪患。”
“正德八年霸州贼匪于镇江翻船,后为朝廷悉数而平,先帝大势封赏之后,谴回部分边军,其余留在京中,重新编制京营。”
“而武将者,虎狼之士也!他每本粗鄙少文,其中心怀忠义者少之又少,又逢吃空额本就积怨已久,陛下此刻观阅三军,不免引起动荡,是故臣等尽显为难之色也!”
所谓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
京营糜烂,自从永乐年间便已开始,到土木堡之后,已然到了不得不改,而勋戚走马斗狗,将种俱亡,自此则由文官代为训练。
到了成化年间汪直,更是进一步有内官、勋戚一同提督京营,形成互相提防,一同建设京营局面。
可是面对于军队经商,以及吃空饷剥削问题不解决,就算换戚继光做五军大都督府都督,也没有任何作用。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从来都不是解决病灶的根本办法。
是故眼下,群臣并不建议朱厚熜阅军。
本来这些京营丘八懒散惯了,又因被吃空额,贪墨粮饷等事,积怨已久,这时候不处罚还好,可要是处罚必然引起轩然大波,甚至直接扯旗造反,也犹未可知。
如果京营造反,边军一时间根本无法来得及勤王,到时一切将悔之晚矣。
至于视若不见?
那又何必阅军?
难不成指望着这些训练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老爷,能够一展军威?
显然是痴人说梦。
朱厚熜听完之后,也明白了彭泽之言,但心中依旧有些愤愤难平,明知道暗疮生在腋下,却只能视若无睹,这让任何人都会心中不爽。
遂咬咬切齿道:“难不成就这般算了?”
显然京营已经烂透。
可明知道烂透还不去改,这岂非坐吃等死?
万一下一次别人再次造反,打到京畿之处,那朝廷又该如何御敌?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大明军士向来困苦,逃逸之事由来已久,自吴王元年十月到洪武三年一月,短短三年时间,逃逸达四万九千七百余人,但不过总军额数百分之四算不得什么,待至正统三年九月,距离开国仅仅七十年,已增至一百二十万人,人数已有天下总额一百之多。
成化年间,巡按山东监察御史李纯上奏,所查山东百户所,原额将士一百二十人,今止剩一人。
内地如此,沿海、以及边镇则更是如此,正德年间,辽东边防仅有原额十之一二,墙堡墩台圮殆尽,将士依城堑自守,城外数百里悉为诸部射猎地。
虽然眼下依然募兵,但依然未见得能够抵御造反之人。
一旦真的造反,结局未必有正德年间好过,甚至局势可能更加糜烂。
面对朱厚熜的发问,彭泽思索一番之后,再次回答:“京营积病已久,臣自是不敢妄言就此作罢,京营也必须整理,但不是此刻。
臣以为可调动边军进入京郊之地,一旁随时策应,但有不轨之人、之事,可朝发夕至,立刻镇压,另外请边将入京,一同处理京营之事。”
朱厚熜静思一番操作性之后,眉头深锁道:“外军入京,恐怕有祸。”
朱厚熜虽然对明朝历史不熟,对于嘉靖年间历史更是一无所知,但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其他朝代。
汉末董卓可是外军入京,一时间搞的天怒人怨,明朝边军能比并州军老实?
只怕是想当然了。
“圣明无过于君父,圣上所虑及时,故而此次调兵,不入京城只在地方驻扎,至于将士,也需良将,以免入关之后,肆意妄为。”
朱厚熜之虑又何尝不是群臣之虑?
朱厚熜怕边军乱来,群臣还怕朱厚熜请边军掀桌子,以武力镇压朝堂呢。
所以边军,是万万不可以入京。
朱厚熜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卿有何人举荐?”
“都督府同知、蓟州总兵马永,虽为江彬旧将,却不附江彬,正德年间先帝于喜峰口欲出关塞,为其所阻,此人克职忠贞,文武兼备可堪大用。”
“凉州右副总兵刘文,勇武异常,乃当世虎将,足可委任方面。”
“甘肃游击将军周尚文,深明大义,多谋略,善骑射,曾参与平定朱寘鐇,数次入关平定叛乱,有古之名将之风,陛下用之可定大事。”
虽然彭泽回答的非常简略,但朱厚熜不认为对方在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当即决定:“好,今日召对就此作罢,京营之事,不可泄露,有司下去之后,各自按照今日所议执行。
于谦有功大明,追封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傅、太师、太保、兵部尚书、奉天翊运推诚守正文臣、赵国公、谥号文忠……京郊设祠……”说完即退出午门御座。
群臣起身恭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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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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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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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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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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