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
“啪……”
有道是六月的天气,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方才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将大地烤的滚烫,浑圆硕大的金乌,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之声,就此落下帷幕。
孽龙遨游四海,天色一片昏暗,惟有目不可及,一道道紫霄神雷光彩,传入视线。
雷鸣大作,风起云涌,席卷八荒而来,九州寰宇为黑幕笼罩,恍若不周仙山为共工撞倒,昏天黑地,不见光景……
紧接着原本固若金汤的苍穹,在此刻好似缺了一个巨口,天河之水倾泻而出,偌大地水珠砸在紫禁城琉璃瓦之上,发出密密麻麻的滴答之声。
雨势愈发愈急,故而雨水并未在重叠反宇的瓦檐之上停留,而是顺着檐沟,浇灭朱明暑气,同样冲刷这北京沙尘,让整个灰蒙蒙的北直隶,被洗刷的焕然一新。
食过午饭的朱厚熜,乘车直驱左顺门而去。
车顶密密麻麻之声,让朱厚熜根本无法安心读书,是故借此挑开帷幕,看着巍峨禁中。
只见禁中屋顶电闪雷鸣,伴随着一路火花四溅,朱厚熜见此心中不禁自得,遂自言自语道:“幸亏我早有准备,让人安了避雷针,不然紫禁城恐怕是要着火了!”
依照眼前这般电闪雷鸣,紫禁城本就高楼耸立,与天同齐,若是没有装置避雷针,则此刻有些宫殿,恐怕已然被烧。
固然大雨之时,会立刻浇灭火花,可若是光打雷不下雨天气,则只能坐看烧着,彼时想要挽救,都已经为时晚矣。
在工业不发达的明代,建造一座紫禁城远比现代成本要大,动辄数十万民夫,百万钱粮日夜赶工,与国家而言负担太重。
故而朱厚熜在登基不过一日,便敕命有司给皇城装上避雷针。
避雷针虽然非百分百能够避免,但其效果也甚是惊人,起码暂时还没有遇到雷击火之事。
马车在紫禁城滚滚驰动,越过谨身殿、华盖殿、奉天殿、奉天门而过,抵达内金水桥。
金水桥四周雕刻龙凤祥云等福瑞为图案,明莹若玉,任凭百年风吹雨打,未见岁月勒痕。
桥下有数百以能工巧匠所雕刻石龙,擎戴水中,尽管无数年浸泡,依然壮丽气甚。
车轮依旧未见停止,而是转向东方,驰骋而去……
此时文武百官,皆在午门之外左掖门内廊道等候天子,待到朱厚熜升坐左顺门之北御座时,文武百官从左掖门而出,经午门而进,在踏入左顺门案照班次顺序站立。
内阁、五府、六部奏事官、六科侍班官,站在龙案之西。
两名侍班御史、序班,以及四名大汉将军,立于龙案之南,人朝北方,鸿胪寺鸣赞则是站在龙案东,朝西而立。
锦衣卫、鸿胪寺堂上官,站在奏事官班位之下,面朝东方序立,管将军官、与侍卫官立于将军之西。
所有百官站好之后,五府、六部等衙门官,照依衙门次第出班奏事,通政司官照依常例引人奏事。
轮到户部之时,户部左侍郎郑宗仁咳嗽一声,即出班奏事:“启禀圣上,臣等复请照湖州知府刘天和,均派田粮事所言,浙江起运粮原额内坐派京库,折银米六十万五百石,每正米四石,折银一两。
盖以官田租重民困,于征输用此调停尔。浙赋唯杭、嘉州、湖州为重,湖州视二府尤重官田,亦唯湖州最多。
正德元年,巡按浙江御史车梁,奏将京库折银米优派四万石,于湖州之官田,以纾其困。并湖州原额均派,折银之数共十七万石有奇,赋称平矣。
至四年布政司议,以折银米概派官民田。湖民田少,赋反增重,请自今浙省京库折银粮石,一律以官田为准,湖州仍优派四万石,宜如正德元年例。”
自明朝开国以来,已经一百五十余年,南方赋税严重,也是众所周知。
特别如浙江、福建、贵州、这些地少税重之地,父母官喊不公,呼吁均派,已然成为常态。
正德元年巡按浙江御史车梁请皆湖州之困,正德十四年都御史许光庭上《请均湖州府各州县粮耗疏》,正德十五年湖州知府刘天和奏《请均派京库折银疏》,以及今日等等之事,足可见民生困敝。
诚然浙江文风浓郁,且膏腴之地,所产之物远高于它地,可也顶不住兼并土地,百姓忍受不了重税,背井离乡。
一旦百姓逃亡,则浙江赋税必然下降,浙江一降,则国帑亦是如此。
拜明太祖朱元璋所赐,明代国库最重来源,皆是耕种所得,一旦农税败坏,则朝廷死之不远。
是故明朝围绕赋税制度调整,已经持续五十余年,皆是为了国家能够延续,做些修补之功。
可修补终归是修补,若无好的裱糊匠,遇到一个破的大窗户,缝缝补补未必能够渡过三年。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即是如此!xiumb.com
不过归功于历代致力缝补,虽然眼下病灶未除,但也勉强能够度日。
今日户部覆奏,即是再行缝补之功,若不能将这缺口补上,待来日将会遗祸万千。
今日调停均派,虽然不可药到病除,但至少可以暂时遏制扩散,待到朝廷腾开手脚,再行真正革除祸患。
朱厚熜将呈递上来奏本,细细观看之后,眉头深皱,盖此法并不能真正解除危机,但眼下又无可奈何,只得长吁一声,然后点头道:“既然户部覆奏,可见此法尚可,朕当依之!”
即便是不依又能如何?
难道真的等到官逼民反不成?
只要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百姓迟早必然造反。
可想要解决根本问题,显然眼下还并不是时候。
起码朱厚熜还没有与阁、部诸司商议,完全不知政策可行与否,岂能外行指导内行?
既然没有更好办法,那么眼下这个均派方法,便是最好办法,起码可以遏制一下阶级矛盾。
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看了一个多月奏本,朱厚熜再也不是刚刚登基那个少年。
如今的他,更注重朝廷稳固,更注意大局问题。
不是脑袋一热,拍屁股就上,命百官清丈田地,将多余之地归还百姓,问题就能过解决。
一旦朱厚熜现在突然行此事,刹那间便可烽火狼烟,神州大陆陷入熊熊战火。
盖朱厚熜想挑战阶级问题,挑起阶级斗争,这显然是统治阶级无法容忍之事。
就算朱厚熜愿意革自己的命,文官、武将、勋贵、外戚、宗室、地主……也不会愿意。
若是如此做,顷刻之间兵锋直指北京城,夺了鸟位,给哥哥坐。
孟子云:“为政不难,不罪巨室!”
只要不得罪巨室,那么大明王朝依然可以如日中天!
可若是得罪巨室,朱厚熜就此暴毙。
盖巨室所慕,天下人皆慕。
毕竟若是有可能,天下人无人愿意被他人驱使,反而想要驱使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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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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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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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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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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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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