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今日前来奉天殿,就是为了秀一波恩典,表现自己与正德不同之处,如果没有效果,又何苦来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奋笔疾书的考子们,都开始饥肠辘辘,但一时也不敢发声,只是依旧笔耕不辍。
此次廷试策论,需要写一千三百字左右大论,这也是这多年殿试,少有的字数,故而大家不敢浪费半点时间。
若仅仅只是一千三百字,倒不算什么,可想要将一千三百字策论,变成八股形式写出,这就如同螺丝壳里做道场,想要做的精妙绝伦,更是难如登天。
而且在这巍峨的紫禁城当中可不是自己家中,想要吃饭得皇帝御赐,从来没有人敢请要饭食的说法。
朱厚熜看了看时辰,感觉肚子也有些饿了,随后对黄锦轻声吩咐:“让尚膳监将东西端上来!”
黄锦依旧谨言慎行,轻微点头表示得到指令,便轻轻的走出奉天殿,不敢因为自己而打搅殿试贡士。
过了一晌,数百内侍提着食盒走进奉天殿,将吃食分发贡士,以及考官,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太大响声,唯恐打搅考场宁静。
本来此事当由鸿胪寺,以及礼部精膳司所供应,然朱厚熜考虑两个衙门,距离宫中太远,遂下令今后廷试贡士吃食,皆由尚膳监供应,而鸿胪寺、礼部精膳司只负责笔墨。
甚至为了有意打压内阁,连内阁参与廷试资格都被剥夺,从此无缘廷试。
尚膳监供食极其简单,贡士需要科考,因此不能离场,故而吃食仅仅只是一些点心,但唯恐精力不及,或是吃食太过干瘪无法下咽,于是又每人备上一碗人参鸡汤,以供佐食。
至于考官等人,则每人一碟小菜,一碗米饭,以及一盅鸡汤,朱厚熜亦是如此。
今日的吃食,比起往年吃食可就显得太过寒碜,须知《大明会典卷之114·膳馐一·殿试酒饭》有明文规定:「每桌茶食、果子五碟;按酒五盏;点心一碟;汤二品;饭一份;菜四色;酒五钟……」
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哪怕今日吃食实在寒酸至极,但待考子接受吃食,便开始各自放下笔墨,起身伏拜叩谢:“谢圣人赏赐……”
“尔等俱为国之大才,如今国家疲敝,予一人只能聊表寸心,期望诸君勿要介怀,食物虽简,不及往年,然亦为万民所供。
且夫,吾尝闻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你每谨记今日百姓赋税所供,日后为朕牧民,方能恪尽职守,仁政惠民。”
朱厚熜与古代皇帝最大的不同,则是其更加深刻知道,国家的基础为何物。
古代皇帝不会有心存百姓,其所谓爱民,不过是因为从国祚方面,维护自己阶级,而衍生出来爱民,并不是真正爱民。
后世红太阳则告诉所有人,惟有百姓专政,才能真正建造盛世,只有获得人民爱戴,方能开国建业,国祚绵长。
一个主观性爱民,一个顺带性爱民,出发点不同,则构建社会必然不同。
古代以上治下,无论法治、人治,皆从上到下,钳制万民,将人民视作牲畜,故谓之“牧民”。
而拱铲主义专政社会,官员则以人民仆人自居,所有一切皆从百姓所需考虑,从而建设国家。
其有本质上不同,绝不可混为一体而谈。
如果是古代原生民皇帝,今日绝不会提及万民供养一事,充其量便是劝慰诸贡士,以后勤于王事,德政惠民云云。
而不是明言,眼下众人所食,乃百姓赋税供奉。
盖自古以来,万民供养士、大夫、天子阶级,已成理所当然之事,众人也只觉此事乃理所应当,哪怕百姓亦是如此。
极少人会想及,百官俸禄来自于百姓,皇帝吃穿食住来自于百姓。
充其量在谏君之时,会说:“天子受万民供奉,万不可暴政害民”之类云云。
因此朱厚熜今日之言,大家其实并不太认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这是千古至理,他们只会认为,自己吃的是皇家的恩典,而非百姓的奉养。
然纵使在场之人心中不敢苟同,在此刻也不会说出来,盖此等冠冕堂皇之词,若是有人臧否,传扬出去,岂非是无视万民奸臣?www.xiumb.com
且如此口号之言,众人也不以为意,当即口宣:“圣明无过于君父,视天下黔首为子女,臣等汗颜之至!”
皇帝会说官话,百官诸考生又何尝不会?
即使是正值青春,战斗力十足的年轻人,对于这种简单阿谀之言,也照样不会太过陌生。
“好了,趁热吃,吃完早些考完回去歇息!”
朱厚熜对于众人奉承之言,并无太大感觉,而是挥挥手说道。
说完之后,一边拿着《礼记》继续翻阅,一边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膳食。
此时抡才大典,奉天殿内数百人虽然都在动筷食用,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直到所有人吃过之后,内侍将碗筷收起,退出奉天殿期间,也不见有人发出声响。
时间还在继续,大多贡士已经进入尾声,开始仔细审查是否有纰漏之处。
历代科举都有着严格限制,如洪武十七年令:「文字回避御名、庙讳。」
成化十三年令:「举人文字,凡遇御名、庙讳下,一字俱要减写点画。」
弘治七年令:「御名、庙讳及亲王名讳,仍依旧制二字不偏讳,不必缺其点画,违者黜落。文字试题上不许加奉试字。」等。
但凡违反条例,则必然与此次进士无缘,只能在等三年科考。
可大家百步已经行九十九,如何愿意在此时,因为一时不慎从而无缘此次进士,三年之后再考?
故而所有贡士审查的慎之又慎,比之前草写策论之时,更加慎重,逐字逐句,一一审查。
直到确认无误之后,再行誊抄,再审查,确定再也没有问题之后,便悄然无息,向朱厚熜行礼之后,离开奉天殿。
校尉也在贡士走后,迅速将试卷一一收起,然后交付受卷官,然后再将试卷送弥封官,将贡士重要信息弥封,保证科考公平性。
弥封好重要信息之后,再转送东阁读卷官处,由吏部尚书石珤、礼部尚书刘春、刑部尚书张子麟、都察院右都御史张纶……
户部左侍郎郑宗仁、掌通政司事礼部左侍郎俞琳、兵部右侍郎杨廷仪、工部右侍郎赵璜、翰林院侍读学士汪俊、侍讲学士刘龙等明日于文华殿,交叉批改。
廷试批卷八位读卷官审核,每人一桌,轮流传阅,交叉审核,凡审核过之后,便在试卷各加“○”、“△”、“\”、“1”、“×”五种记号。
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十张试卷,进呈皇帝,由皇帝钦点本科三鼎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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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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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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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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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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