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正德有庙号,数代依次祧迁,最终还是会轮到朱厚照。
既然早晚被祧迁,为何不顺从皇帝之意,给自己搭建一个登云梯,好让自己一步登天?
但百官自然不可能认同,这种反正早晚要被祧迁,无所谓有没有庙号这种谬论。
反正国家早晚会亡,无所谓治不治理。
这岂非天大笑谈?
制度就是制度,岂能随意更改?
宗庙制度本身就是为了叙亲,如果乱改,岂不是祖宗也可以不要?
这种想法,普罗大众是不可能会接受!
但朱厚熜不管,他要的就是别人捧场,不然就只能唱独角戏。
总不能做为皇帝的他,然后不要面皮,亲自下场示意某些事。
这也不符合帝王尊严。
做为帝王,哪怕朱厚熜想要做某些事,他也不能直说,更不能亲自下场行动。
而是把事交给专业之人做,专业之人说。
当严嵩回答自己所问之后,朱厚熜心中暗自窃喜,但确被他极力压制,然后再问:“既然如此,敢问仁宗、宣宗、英宗、宪宗、孝宗有何功德?”m.χIùmЬ.CǒM
朱厚熜这番话毕,群臣当场陷入痴呆之境,严嵩同样张大嘴巴不知所言,袁宗皋拿着狼毫不在动笔。
群臣本来以为皇帝是针对正德,但没想到皇帝居然是针对皇明历代天子。
朱厚熜之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自东汉建安以降,历经千年极少遇到,这种废历代天子庙号之事。
这下子杨廷和再也不能老神自在,包括梁储在内也是如此。
大明开国至今,一百五十余年,从来可没有人做过这等事情。
庙号本就是为自家皇帝脸上贴金所上,可朱厚熜偏偏要揭开这个虚伪的面具,否定历代皇帝功绩,这是百官无法接受之事。
皇明除了太祖皇帝以外,历代虽然都有瑕疵,但何至于非要揭露这个潜规则不可?
是故杨廷和、梁储、毛纪、蒋冕、毛澄等人,急忙站起,匍匐地上奏对:“仁宣二宗开启仁宣之治,英宗皇帝百度维新、极边第一、辽海藩篱、整顿军务……
宪宗皇帝平反昭雪,安抚流民、犁庭扫穴、政治清明……
孝宗皇帝中兴朱明、力行勤俭、铲除奸佞、重用贤良、轻徭薄赋、兴修水利……
祖宗功劳青史可鉴,圣人何谓列位先帝有何功德?”
“哦?”朱厚熜闻言之后,并没有太大触动,而是故作惊叹一声,然后又道:“既然有此功绩,为何朕观《实录》,却多有弊政?
仁宣二帝放弃国土,使京城变为国门,天子居宫禁却如坐针毡,随时有倾颓之危,不尊太祖之训,设立内书堂重用宦官……
英宗土木堡一战,使无数大明儿女丧失性命,京官一役便去泰半,战败之后不但不以君王死社稷,反而与也先私交甚深,复辟之后诛杀于谦……
宪宗虽偶有功绩,然重用阉宦、盗匪四起、宠幸贵妃、建立西厂、修道长生、四设皇庄、滥用传奉、无故废后……
孝宗偏信旧臣、赐予颇滥、冗员尚多、中贵太盛、移心斋醮、纷费靡靡、大宗胗绝……”
随着朱厚熜之言,百官脸上猪肝色无法抑制。
《实录》修着乃是为后世皇帝借鉴,莫要重蹈覆辙,而不是让皇帝拿出来,揭露皇室丑闻。
可偏偏眼前这位皇帝,不走寻常路,不但不替自己祖宗粉饰,反而还将所有丑事,挑出来公诸于众。
诚然这些事大家心里有数,甚至有些人致仕之后,带头侮辱皇室,乃至不惜造假。
但朝堂是朝堂,不是民间市井,这些事众人心知肚明即可,何必宣之于众?
所谓“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
今上以子孙而论祖先,如何符合礼法制度?
向使秦始皇亦知,以子论父,以臣论君不妥,从而废除谥号制度。
然眼下自小被士大夫教导的皇帝,居然如此一点都不节制,众目睽睽之下辱及先人。
这是何等不尊礼法之举?
毛澄面色瞬间涨红,拱手而言:“臣尝闻孝子不言父过,陛下今日之举,有失为人子孙之顺耳,澄请陛下勿复再言,以免天下耻笑!”
杨廷和脸上也涨成猪肝色,当即环顾群臣威胁:“此等谬论,凡有附同者,当诛之!”
朱厚熜并没有介意杨廷和的话,反正他说大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但从来就没做到过,最主要他也没有权利诛杀官员。
当然朱厚熜更没想在这个问题,继续闲扯,而是见好就收:“大宗伯所言不虚,然诸位以为,我朝自太祖以降,可有天子能媲美刘启邪?”
这下可就把群臣问住了。
盖刘启为历史公认明君,青史名声能够与之匹敌的极少,除了元人过度吹嘘,如宋仁宗一类,基本少有与之媲美者。
可刘启却偏偏并没有庙号。
如果严格按照庙号制度,除了开国之君能有庙号以外,恐怕整个历史四百多个皇帝,能够拥有庙号的不足百人。
但群臣终究不是寻常无知之辈,虽然甫闻此言有些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但并非回答不了,毛澄再次发言:“圣人谬矣!”
“何缪之有?”
朱厚熜不怕众人接话,就怕众人不接话。
若是群臣缄口不言之法,来抗议此事,朱厚熜想要突破局面,还需费一番手脚不可。
可若是接话,那群臣只会一步一步陷入他的陷阱。
为了这件事,朱厚熜可算费尽心思,每天批阅奏本之后,还要将《礼记》、《大明集礼》、《大明会典》以及历代史书内,与此次有相关之处条文,一一扣出记下,就是为了今日这一仗。
“自盛唐伊始,历代天子加庙号已成定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且夫我朝非前朝,是故此事不可一概而论。
我朝庙号自太祖所启,后经太宗、宣宗所成定例,此祖宗成法,不可轻动!”
毛澄对于明朝历代皇帝功绩,选择避而不答,而是只言此事已然形成规矩,不可轻易去改变。
因为毛澄深知,如果不是朱棣有靖难,开启燕王一脉入主大宗之功,论功过只怕也只是和刘启在伯仲之间而已,甚至过还能出其右。
如此,刘启不能有庙号,而朱棣却有,就显然说不过去。
只有将话题转进,才有机会让皇帝死了这条,褫夺历代天子庙号之心。
“善!”朱厚熜点点头,接着道:“大宗伯不愧为礼部尚书,于礼法之事早已熟稔于心,只是我皇明亦可如前朝一般不要面皮,无论功过几何,皆可加庙号?”
朱厚熜这番话可算是大面积打击了!
自唐朝开始,历朝历代皇帝,是人是狗都能混上庙号,除了个别亡国之君。
这本来就是一件习以为常之事。
且庙号又不代表什么。
但朱厚熜却骂人家不要面皮。
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
当然也没什么仇恨可拉,元朝现如今都只能在沙漠吃沙子,还能有赵家苗裔、李唐苗裔,反明复宋、反明复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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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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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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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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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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