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山匪头子的目光扫过来,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的时候,迟椿大概知道,现在除了劫财,他们可能还想劫色。
果然,山匪头子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还没靠近马车,余勐身边的几个亲卫已经挡在她马车前,不让对方再上前一步。
其他山匪见对方手握刀柄,一副马上要动手的架势,马上试着步子压进,防止对方先动手,对自家老大不利。
双方一时间又回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你不要动我外孙女,其他财物随你拿。”余勐急迫的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出声制止。
土匪头子看了眼余勐,又回头盯着马车里的迟椿:“不过是看一眼,你这老头急什么,莫非是觉得你家这千金大小姐,老子不配看,看不得了?”
余勐尽量放缓语气,不激怒他,以免他对迟椿不利。
没想倒是那土匪头子,自己越说越想越把自己气的不轻。
“刚好,老子还真没玩过这种娇嫩漂亮的贵小姐,兄弟们,绑回去,玩两天!”
“尔等岂敢!老夫纵然是死,也绝不让你动我孙女分毫!”
余勐怒目圆睁,握紧拳头,身子前倾,要不是侍卫拉住,怕是他此刻已经跳下马车和那群土匪血拼了。
土匪头子嗤笑,转而恶狠狠对他道:“你别不知好歹,老子能看上这丫头,是她的福分!你老头若能本分些,我还敬你年长,若是执意阻拦,就别怪老子和兄弟们杀了你,用你的血助兴!”
粗俗,无耻,卑劣。
迟椿心里对眼前这个一口一个老子的人万分鄙夷,看面相也是凶恶无比,右边眉毛上还有长长一道疤,平添几分可怖。
自己便是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树上,也比遭这些粗鄙之人玷污了的好。
自己倒是可以一死了之,但她深知外祖父的性子,迟椿算是他带出来的,即便是拼了命,也定会护她周全。
她还有好多事儿没做,也不想死那么快。
如今唯有用缓兵之计可行,等待救援,也不知岑故那蠢货何时能回过神来,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快转回来救她。
余勐是个刚烈性子,绝不会由得山匪胡来,身边的侍卫已经拔出长剑,和山匪们的大刀拼的哐镗作响。
山匪头子啃着手下呈上来的苹果,立在一旁看戏,顺便还吩咐手下,别伤了小美人。
虽然外祖父身边的亲卫确实武功了得,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几个回合就渐处与下风,双方都有人落下了多处伤口,可山匪受伤换下去一批,后边便立刻有人涌上来。
如此下去,他们可讨不得半分好。
“等一下,停手!停手!”
“我可以和你走,但你要向我保证,放我外祖父他们离开。”
迟椿扬声。
土匪头子抬手,他手下立马停手。
虽然她也不敢相信,曾今的朝廷重臣和世家贵女,此时竟被小小山匪围的无计可施,但事实确是如此,在锃亮的长刀面前,所有身份权势都是浮云。
土匪头子不屑的嘲讽:“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老子谈条件。”
迟椿冷笑:“答不答应在你,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你考虑清楚。”
土匪头子哈哈大笑:“好啊,反正一个老头子的命,岂有美人值当?”
余勐差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得亏身边人扶住。
他伸手指着土匪头子,颤抖着声音下令:“护住小姐,休得让贼人靠近她半分!”
土匪头子笑得狰狞,得意无比:“是你孙女儿自愿跟我走的,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小命吧。”
迟椿连忙回头,语速飞快对菲莹叮嘱:“转告祖父,先离开,再派人速至沙定府衙,带人救我。”
说完,起身跳下马车,朝他走过去。
余勐气的脸色铁青,声音也控制不住的颤抖:“椿儿糊涂!你可知他们……你若被他们劫走,我该如何向你双亲祖父和交代啊!我便是死……”
“外公!”迟椿转头看向他,“椿儿出京前,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好您,便绝不食言,外公且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土匪头子不耐烦地伸手掏耳朵:“少废话!她跟了老子,老子自然不会亏待她!”
余勐老泪纵横,不停摇头,因为他深知,迟椿此行,保不定会失了贞洁,他又怎会忍心让自己的外孙女深入虎穴。
迟椿不忍再看,走到土匪头子面前道:“带上你的人,走吧。”
土匪头子高兴不已,让手下将刚刚劫下,装满财物的马车腾出一辆,让迟椿坐进去,并且招招手,让刚才掀开她马车帘子的小山匪和她一辆马车,保证能将她顺利带回山寨。
山匪头子自己跳上马,一群山匪跟在他身后陆续离开。
余勐在后边声嘶力竭地吼叫,并且用力想要挣开其他人的束缚,冲上前救她。
迟椿红了眼眶,撩开车帘子,刚好目睹外祖父差点摔下马车的瞬间,心头一酸,朝他卖力挥挥手,让他回去。
直到菲莹跳下马车,她才松了口气,将头缩回马车中。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没等到救兵来,贼人就欲图对她行不轨之举,自己即便是咬舌自尽,也不会让贼人得逞。
眼泪氤氲在眼眶,她吸了下鼻子,面前有人递上张绢子。
是刚刚年纪轻轻的小山匪,用着一双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椿儿不要哭,擦擦眼泪。”
怕是之前听到了祖父那般叫她,便以为这是她的名字。
迟椿从他手里夺过绢子,没好气的道:“叫什么椿儿,叫姐姐!”
小山匪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我,我叫初七,老大和其他叔叔都叫我小七。”
“你叫什么名字关我什么事。”迟椿拿过绢子随意擦拭下眼角,不让眼泪流下来。
现在他们可是敌人,是掳走她的人,她并不觉得可以平心静气地说话。
小山匪也不气馁,仰起脸笑着夸她:“姐姐真好看,是我见过除了兰姨外,最好看的姑娘!”
“那你找你兰姨去,别来烦我。”
这句话倒是让傻乎乎的小山匪有些气馁:“我也想啊,可是兰姨已经去世了,我再也寻不到她了。”
虽说现在迟椿对他们恨得牙痒痒,不过她没有在揭开别人伤疤的习惯,便也闭嘴不说话了。
本以为他能就此安静,未曾想小屁孩儿年纪不大,能说的不少,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同她说了一路。
她心烦意乱得很,对他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半分。
山寨确实隐蔽,绕了百来十个弯,穿过一大片茂密树林后才到。
山匪头子吩咐手下,将几车财宝纷纷卸下,然后拽住迟椿的手,将她拖下马车。
迟椿死命挣扎,在他眼里不过螳臂当车。
他拉着迟椿的手,向寨子里其他人宣布:“兄弟们,我为你们找了个嫂子回来,今晚开篝火宴,吃喝管饱,就当我和你们嫂子的新婚酒了!”
其他山匪也十分兴奋,挥舞着手大喊:“老大!嫂子!老大!嫂子!”
迟椿心里暗啐一口,谁是你们嫂子。
山匪头子也心里有数,迟椿不会任由他摆布,所以拜天地什么的也都省了,让初七把她送到房内。
初七临走前,还不忘遵循他家老大的吩咐,把她手脚捆住,防止趁不注意时跑了。
迟椿坐在床上,手脚皆动弹不得,只能转着眼睛干着急。
菲莹到底和外公说了没有,岑故有没有发现自己中计了,救她的人到底来了没。
若是再赶不到,就真没戏了。
不过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房子破破烂烂,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床头放着一只白瓷瓶,不知又是劫来还是抢来的,待会儿土匪头子肯定喝的酩酊大醉,到时候就用花瓶砸他脑袋,若能趁乱跳窗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正当她谋划着,房屋的门突然被推开,迟椿浑身都警惕起来。
进来的是初七。
他手里端着一只烤鸡,烤的脆皮流油,上边还撒了些辣椒,刚打开门香气就溢满了整个屋子。wWW.ΧìǔΜЬ.CǒΜ
初七走到迟椿面前蹲下,扬着一张脸,笑着对她道:“姐姐,老大让我把这只烧鸡端给姐姐吃,这可是老大亲手烤的哟!”
才不稀罕。
迟椿依旧冷着一张脸,眼睛却忍不住朝烤鸡的方向多瞟了两眼。
“我手绑着怎么吃,帮我解开。”迟椿命令道。
初七垂下眼眸,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能帮姐姐解开,这是老大的吩咐,我不能违背老大意思。”
说着,自己用手掰了个鸡腿,递到迟椿嘴前:“不过我可以喂姐姐!”
迟椿本来也没想真吃他们给的东西,万一下药有毒什么的,不过是想让他帮自己解开手上的绳子罢了。
见初七拒绝,扭过头,不但不肯吃,脸也垮下来。
“没胃口,不吃了。”
“姐姐……”初七有些失落。
自己这个被绑的都没说什么,他无辜个什么劲儿。
迟椿一句气话脱口而出:“你对你家老大倒是忠心,他说什么你都惟命是从,却不知在他心里,你可能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
她突然闭嘴,想起对方只是个孩子,自己的话说重了。
偷偷瞥他,才发现初七皱起眉,表情极其严肃,猛地站起,手中的盘子砰然落地,烤鸡掉落,盘子摔成几瓣。
“不许你这么说老大!他是好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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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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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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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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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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