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露易丝耸肩,告诉他:“他说赫伦出了点事情,来不了了。”
希德从车上下来,按住自己像是要随这片土地上的黄色大风而去的帽子,打量了面前的男人几眼。
“您好,安德利特先生——真是久仰大名。”男人倒是很热情地迎上来,和希德握了握手,说道:“我是吉米·奥尔森,赫伦拜托我来担任你们的临时摄影师。”
“……”
希德和他握了一下,总感觉不太对劲,于是垂着眼睑,傲慢地偏过头去。
内罗米常年少雨,干旱,大风。
四处尘土飞扬,一眼望过去,整个世界都是黄茫茫的一片,压抑而寂寞。
在这里住久了,或许会疯掉。
希德默默地想。
反叛军派来的车子很快就到了。
他们三人坐上车。
内罗米反叛军首领阿玛亚曾经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他是整个内罗米唯一一个到过美国的本地人。
他被美国的繁华和喧嚣迷住了,并开始酝酿着要将内罗米也变成这般模样。
然而,他没有看见美国繁华皮下的腐朽与危机,也没有看见地处非洲偏远地区的内罗米是怎样贫瘠与落后。
他只想着——用武装统治这个国家,然后再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将内罗米打造成像大都会那样繁华美丽的样子。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身为内罗米的特派外交员,曾在美国的外交大厅内见过希德。
希德的美丽与傲慢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片灰沉沉的阴影,抹不去,忘不掉,念念回想,最终感到绝望。
然而,希德这次却找人联系了他。
说想要采访他。
阿玛亚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但是他要求,希德必须也得一起过来。
这就是希德为什么会也跟着一起来的原因。
他其实不想来的。
但露易丝那个坏女人太能折腾了。
一路上,被粗鲁对待的露易丝,听着一旁阿玛亚的翻译官对希德的轻声细语,一时间感到这个世界果真没救了。
而希德懒得搭理翻译官,看着头上被套了黑布的露易丝和奥尔森笑个不停。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土楼前。
露易丝和奥尔森被推着走出来,而希德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回忆了一下阿玛亚的脸——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都已经快记不起来阿玛亚的样子。
他走过去,忽然看见一队佣兵站在一旁。
领头的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于是他问:“我见过你吗?”
带着墨镜的男人摇摇头,回答:“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
“……”
希德皱起眉。
然而这时阿玛亚走了出来。
他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道:“希德——真高兴又见到你了。”
希德冲他笑了一下,跟他握手后,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露易丝说道:“这次麻烦您了,我相信您会配合的吧?”
“当然——”
阿玛亚看着希德的脸,点点头。
露易丝走过来,从包里掏出采访本,盘腿坐在地上,问道:“您好,将军。”
阿玛亚坐到椅子上,点了点头。
“请问您是□□吗?”
“……”
希德没想到露易丝这么直白。
而阿玛亚没说话,摸了摸下巴向一旁的希德问道:“希德,你可没有告诉我,来采访我的是个女人。”
露易丝先一步回答:“将军,我不是女人,我是记者。”
“……”
希德闻言冲阿玛亚笑了笑。
“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亡徒。”
阿玛亚靠在椅背上回答:“除了对我的人民们的一腔热忱,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奥尔森站在旁边,掏出照相机对准正在谈话的两个人。
而那个佣兵领头盯着他。
希德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手握紧。
“那这些,这些佣兵是由谁买单呢将军?”
“小姐,不如你告诉我,我们头上的这些无人机又由谁来买单?”阿玛亚反问露易丝。
露易丝停笔。
佣兵领头忽然走向奥尔森,从他手上夺走那台照相机。
他拆开照相机,掏出里面的胶卷。
“哦,不,这只是台相机而已——那里面都是我来之前拍的……”奥尔森看着自己的胶卷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拆开,有些心急。
“一个问题总是能引出另一个问题。”
阿玛亚这时候倒像是一个哲学家一样,神神秘秘地说道:“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问题的答案是绝对的,我们所谓的‘答案’只是一个人类发展之下无奈得出的结果,不是真理。”
“随您怎么说吧。”
露易丝在本子上记下他的话作为素材,顺带耸了一下肩膀。
佣兵领头将胶卷整个拆开丢在地上,握着里面的卷筒看了看。
奥尔森咽了一下,连忙说道:“拍照,这是被允许的,你不能这样……”
“我国政府已经声明——对于您的国家纷争不会做出任何的举动,我们将在政治与原则上始终保持中立。”
露易丝说完,她面前的阿玛亚就大笑起来。
而希德默默叹了口气。
阿玛亚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呵,这虚幻的美国梦,小姐,就让我告诉你吧——大权在握的人可不在乎政治与原则。”
“没有人能够保持中立。”
露易丝看向希德。
希德没说话。
奥尔森看着领头将卷筒捏碎。
里面的追踪器暴露出来。
“是CIA(中情局)!”
“他在跟踪我们!把他抓起来!”
“……”
场面陷入了混乱。
露易丝和奥尔森都被一旁的人控制了起来,而希德站在一旁,感到茫然。
“他只是个摄影师——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来单纯采访的。”希德保持着冷静,对阿玛亚解释道:“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
他那双蓝眼睛静静地看着阿玛亚。
多么美丽的一个人。
然而佣兵领头没有打算给他机会让阿玛亚冷静下来。
“将军,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定位到我们的位置了。”
阿玛亚推开希德,掏出枪对准奥尔森。
被按在地上的奥尔森用内罗米当地的语言对阿玛亚说道:“我们不会伤害您,在我们政府内部已经谈妥,我们是来和您商量的。”
而阿玛亚对着他直接扣下扳机。
人死了。
一地的血将黄土泡进去。
希德捂着嘴,偏过脸去。
而阿玛亚转身冷冷地看着他,对绑着露易丝的手下说道:“把她丢进禁闭室里去。”
然后他走上前,抓着希德往土楼里走。
“……”
“代号鼹鼠已死亡。”
“申请即刻发射导航弹——”
躲在碉堡内的指挥官沉默了片刻,问道:“安德利特先生还在里面?”
“是的。”
“完了……这次只能是死路一条。”
“长官?”
指挥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通过申请,即刻发射。”
而土楼里,希德被绑住双手。
阿玛亚拿着枪对准他,狠狠地说道:“我这么地相信你,而你……!”
希德暂时不敢说什么。
而土楼外突然响起一片枪声。
阿玛亚瞬间觉得是CIA的人冲进来了,于是连忙抓住希德做他的人质。
枪声一直没停过。
希德后背甚至已经汗湿了。
“导航弹AE-08号已发射。”
“对了,蟒蛇那队人呢?”
“他们还在附近待命。”
指挥官叹气,摘掉胸口的勋章,放在指挥台上,对一旁的人说道:“两边都不好惹,一个要即刻抹除威胁,一个又是政界的人……”
“我只能听从军部的命令。”
“或许是最后一次。”
枪声忽然停下。
楼外传来马蹄声和开动摩托的声音。
紧接着,还有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阿玛亚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希德能够猜出来——那是导航弹的声音。
在奥尔森暴露的那一瞬间,希德就知道这次真的是倒了血霉,而这枚导航弹甚至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想到了克拉克。
然后忽然低声唤道:“克拉克。”
“你在说什么!”
阿玛亚神经紧绷,听见希德的声音,猛地抬起枪对准他的脑袋。
而希德只是低着头。
“克拉克。”
“警报——检测到半空有不明飞行物。”
“什么?”
指挥官凑过去,看向屏幕。
一个红色的标注点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朝这边飞过来。
“克尼亚泽夫。”
开车离开土楼的佣兵队中,一个裹着头脸的人对领头说道:“他来了。”
克尼亚泽夫抬起头,他看向灰蓝的天空。
他冷笑。
导航弹在距离反叛军基地千米开外的半空中被不明飞行物体截停。
一声爆炸,响彻云霄。
“超人。”
指挥官低声喃喃道,然后突然捡起自己的勋章扣回去。
“算我今天幸运捡回一条命。”
“……”
“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被爆炸声吓到的阿玛亚把希德按在墙上,表情狰狞地对希德吼道。
希德紧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贱人!”
阿玛亚将枪贴在希德额头上。
忽然,楼顶破开一个大洞。
阿玛亚扣住希德,警惕地回过头去看向砸破楼顶的东西。
烟尘四散。
“克拉克。”
希德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克拉克直起身,身后的红色披风轻飘飘的掠过一地的碎石。
他看向希德。
然后又看向阿玛亚。
“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阿玛亚颤抖着说道。
他拿枪的手不停颤抖着。
而克拉克并不想听他废话。
他冲上去,以一种普通人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把阿玛亚推了出去——强大的冲力直接撞破了墙壁,连带着撞毁了隔壁的土楼。
希德站在原地,透过克拉克撞出来地窟窿往外看去。
外面的人全部都死了。
死了?
CIA的人做的?
克拉克回来后直接抱走了希德。
“露易丝呢?”
“后面有人跟过来了,她不会有事。”克拉克的声音淡淡的。
希德觉察到不妙的氛围,于是选择了沉默。
克拉克用他的红披风卷着希德,一路越过大洋回到大都会的时候,大都会里,正在下着难得一见的暴雨。
雨大得甚至看不清前面的东西。
克拉克抱着希德在阳台上落下。
走进屋内,然后关上门,隔绝开那些嘈杂的雨声。
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
希德靠在克拉克肩膀上,低声说道:“谢谢你克拉克。”
克拉克没说话,叹了口气。
“你去那样的地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你担心。”
“……”
希德抬起头,在黑漆漆的客厅里,能够透过窗户外隐约的光线看清克拉克沉浸在黑暗中的脸庞。
“我走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出一趟远门……”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克拉克抿着唇,看着希德,眉间有着总是扫不去的阴影——离开堪萨斯后,接二连三遭遇的事情让他的气质越来越阴郁。
他有些悲伤地说道:“我很担心你。”
“你根本不知道,我听见你的声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希德,我很害怕,我害怕,如果我晚一步会怎样。”
他上前一步,摸着希德的脸颊。
“我一直在想,如果哪一天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不会疯掉。”
“……”
希德摇摇头,忽然抱紧他。
“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希德……”
“我爱你,克拉克——你就是我的神,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杀了我也可以,我永远爱你。”
希德紧紧搂着他的神,搂着神宽厚结实的肩背。他的金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看上去很是狼狈。
而神爱怜地亲了亲希德的脸颊,温柔地将希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着,抬起手将希德身上湿透了的衣物脱了下来。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们纠缠在一起。
神毫无理智地紧紧环抱住希德,想要将自己的心塞进希德的心里一样。他亲吻希望般亲吻希德。
克拉克咬住希德的锁骨,听见希德可怜的微弱呻.吟。
“你是我的生命。”
“希德……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爱你,恨不得永远带着你,每时每刻都带着你,不想让你看见这世上任何一点肮脏的痕迹,不想让你遇见这世上任何一缕凌厉的风。
这个世界,只有这个世界有你。
希德摸到他的超人脸上一片湿润。
他看着他。
希德的心颤抖了——看着钢铁一样的身躯在他面前软化,看着太阳一样炙热的双眼流下泪水。
原来就算是钢铁之躯,也无法拒绝爱的声音。
他说:“我爱你希德。”
“像爱我的一切那样爱着你。”
-
沙漠袭击事件很快穿回美国。
超人的行为再一次引发社会的热议。
而在一名声称超人害死了她父母的黑人妇女登上法庭后,这个社会问题再一次成为世界性的抉择——
超人的行为是否应该受到该有的约束?
[“CIA的目标只有反叛军的基地——自始至终都是如此。”]西装革履的政客坐在摄像头之前,表情平淡地说道:[“超人阻止了我们的导航弹,之后便降落在反叛军控制的区域内。”]
身后电子屏幕播放出当时的录像。
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熟悉的红披风落进反叛军基地内,之后基地内的一座土楼倒塌下来。
[“在我们的人到达基地前的村庄时——那里一片狼藉,所有的男人都已经死了,而躲在屋内幸免于难的妇女们哭着冲士兵们跑来……”]
政客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悲伤的情绪。
[“我感到非常伤心。”]
“……”
希德坐到克拉克身旁。
他看了一眼电视里故作伤感的政客,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他,史尔莱——他演技是最好的,但其实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克拉克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有人想陷害你,想毁了你。”
希德看着克拉克,有些沉闷地说道:“我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克拉克抬手按住希德的肩膀。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的……我们睡觉去吧。”
然而希德依然闷闷不乐地坐在那,忽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
“都怪我——”
“不,希德,这不是你的错。”
克拉克握紧希德的手,说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如果你再出事,哪怕前面是地狱我也愿意和你一起。”
“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心爱的人出事。”
“……”
第二天克拉克照常要去上班。
他一走进报社办公室,就能听见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超人袭击无辜村庄的事情。
悬挂在正前方的黑板上写下了今日的主题——
“超人应该被约束。”
佩里拍了拍黑板,说道:“这是迎合大众的最佳报道,我相信你们可在今天之内做出来,最起码得比隔壁报社早出!”
底下一群员工懒散地鼓起掌来。
克拉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叹了口气。
然后展开自己今天要报道的哥谭与大都会棒球赛资料,在电脑上打出一篇新闻草稿。m.xiumb.com
一直煎熬到下班。
克拉克收拾好东西,提着包走进电梯里。
女同事们聚堆在一块儿聊着美容的事情,别的楼层里进来其他公司的人,她们也能打上招呼,说说笑笑的。
大楼外,天色暗沉。
马路如同一条河的河床,弯弯曲曲地在高楼大厦间生存着,蜿蜒着,寻找着归宿——然而这世界上的路都是相通的,找来找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会找到它们的终点。
高得好像要倒塌的大楼,飞驰而过的汽车带来的难闻气味,灰色的街道亮着突兀的暖色路灯,所有用于绿化的植物都像是将死的老人一般在喧闹的都市里奄奄一息。
到处是——黑色的,铁灰色的,沉闷的颜色。
克拉克低头走过,忽然间很想回家。
遥远的堪萨斯,遥远的依然消失的氪星。
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克拉克停了下来。
他看着橱窗内摆着的一对戒指。
简单朴素的银色指环,和希德好像格格不入的样子。
克拉克摸着钱包站在橱窗外思考了片刻。
在他打算先离开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去——
头发稍长的年轻男人笑着,抬起手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
“哦,终于找到你了。”
克拉克微微皱眉,扶着眼镜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年轻男人一合掌,踮了一下脚,似乎是在比对他和克拉克的身高。然后他撇着嘴说道:“或许希德喜欢你长得高?”
“你认识希德?”
克拉克眉间的褶皱加深。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莱克斯·卢瑟,每错就是莱克斯集团的那个莱克斯,虽然集团的创始人是我的父亲但是他认为用我的名字好像会更容易把他的东西卖出去。”
莱克斯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完,两手叉腰看向克拉克,哼笑了一声。
“希德跟我说过你。”
克拉克眨了眨眼。
他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神经质。
“他说什么?”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当年我跟他还只是老同学的时候聊过你而已,他说你,呃——是个不起眼农场男孩。”
莱克斯说谎话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我们那个时候一起去野营,你知道的晚上睡在一个帐篷里的时候很无聊,总是要找点话题对吧?”
克拉克微微眯起眼睛。
莱克斯看他的表情,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一旁珠宝店橱窗里的各种亮晶晶的首饰,笑了一下问道:“你要买戒指?是要送给女朋友吗?”
克拉克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被莱克斯伸手打断了。
“哦,我看你在这里徘徊很久了,怎么不进去看看呢?没有钱吗?”
“我……”
“哦,没关系没关系,钱而已,我还是有很多的——我可以买一个给你,算是替希德慰问一下你这个老朋友。”
“……”
莱克斯让一直很在他身后的梅尔西到珠宝店里把橱窗里的全部买下来。
克拉克回过神后,连忙打断他。
“哦,不用了,非常谢谢你,不过我其实想说——我并不是打算买给女朋友,不过的确是买给我的恋人。”
“也许希德并没有告诉你,不过没关系……我和他现在是恋人关系。”
莱克斯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大个子。
他表情飞快变化了几下,似乎闪过一丝恶毒的阴沉。
“你很厉害。”
莱克斯突然笑起来,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开。
而他的表情在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克拉克看着他们离开后。
有些莫名其妙地整理了一下领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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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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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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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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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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