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的时代,夜生活的缺乏往往是大多数人的常态,除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能做外,也就只剩下了像看戏听曲儿这类排解寂寞的小爱好了。
物质的富裕,是精神娱乐建设的基础。
当生存不必全部埋头眼前时,像乐运坊这类的地方自然也就是应运而生,所谓勾栏瓦肆,便是这般以供艺人演出杂剧及讲史、诸宫调、傀儡戏、影戏、杂技等各种伎艺的地方了。
用后世的话来说,也就是相当于是个古代版娱乐中心的雏形了。
苏家摆宴的地方在乐运坊中的翠筠楼。
在这个地方,夜晚总是灯火通明,用彻夜燃烧的眩目光彩,将寒夜的寂寞游人诱引进来,以音声娱之、以异色悦之,就像个薄情的逢场妓子似的,一宵欢愉云雨散,榨干了人随身携带的所有碎银和铜钱后,便毫不留情的将人丢了出去。
迷离光影中的楼宇,呈现出模糊而不清晰的样子,正如它那个风雅的名字一般,翠筠楼的美,同样也是朦朦胧胧的,只能听闻从其中不断传出的婉转弦歌声。
“即将开宴了,苏管事,以为那越阳楼将如何?”
倚靠在木质栏杆边缘,看着那无功县的夜色,那漂亮到不像话的青衣贵公子忽然向身边的老仆人问到。
苏管事思考措辞,即以早间见闻,说出了判断道:“据小人所见,那越阳楼的性子应是继承其父,恣意轻狂,又重诺守信,像今晚的这情况,既然他的答应了接过请柬,那便定然是不可能不来。”
“那他现在却怎么还没来?难道是说,恰恰是先前的才是伪装,而后现在就当夜遁逃了?”青衣的公子摇了摇头,随口便举出了几个可能。
苏管事一脸尴尬:“那……小人我就不知道了……”
“放心啦,放心啦,苏管事你好歹也是我们苏家的老人了,本公子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将你同那些废物一样放弃的啦。”似乎是猜到了苏管事内心的担忧,那人便摆了摆手,迎着扑面的微微寒风伸了个懒腰。
虽是自称着“本公子”,可当她随即转过身来时,看面容和身体曲线,这青衣的公子,却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漂亮美人,一头乌黑秀发未曾扎髻,自然流散于瘦削玉肩两侧,手持着墨骨折扇,半掩着张微微笑靥,露出酿着春水般风情的眼眸。
乍一看,她好似十七八岁含春羞涩的少女,可再一看,身上那股自然而亲切的风雅气质,她却又像是邻家仿佛相熟的多年姐姐,添上那身恰合事宜的曲线,足足撑起衣裳的胸部弧度、到腰肢处骤然收紧、到臀部处又骤然化作浑圆的线条,摇扇轻笑之间,便轻易将满座众人的目光了吸引过来。
但……
那却不是倾慕。
而是一种隐藏在眼底的深深恐惧。
不比越父那样只是一时风头乡曲轻侠之首,作为汉时苏武之后,苏家的地位在这无功县里,一向是根深蒂固般稳定,即使朝代换成了武朝,各任赴职到此的县令,也仍然是要不少仰其鼻息,免得那些政令出不了衙门官署。
作为苏家这一代小辈中最为杰出者,苏曲铃少聪慧、早掌权,更是在长安城进学过,这一次回来之后,更是忽然掌握了一身诡秘莫测的神异本事,以几言几语,便诱导起无功县中诸族,打起了盘踞此地十数年,收拢金银无数的囚龙观的主意。
“时候差不多了,是吧?”她忽然问道。
“是啊,已经只差几分钟了,这时候都还都不来的话,便只能说明,那个越阳楼也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稍微恫吓一下,就怕的不敢来了!”有人配合的吆喝道,故意流露的神色中,充满了不屑的神色,“还枉他又拥有一身能打败陈师傅的武功呢!结果却这么胆小!”
“没错、没错,就是个单纯的识时务者而已,我们何必再等他一个人呢!”
——‘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以这些毕生说不定都没出过无功县多远之人的眼界,他们也根本不会知道陈元卿的实力具体在武行中有多强,更不明白,越阳楼以少年之身,做到这一点的不可思议。
——只可惜啊,终究是必定要死的人啊……
想到这里,苏曲铃不禁在心中惋惜的叹了一声,光是越阳楼展现出来的未来潜力,她便能说,以他一人之身,便足以抵得上所有在座之人加起来的价值。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不止,而苏曲铃装作侧耳倾听的样子,实则过耳不闻,微微而笑,心道:应该就在这时候到了吧。
嘭!
下一刻,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一个急得满头冒汗的翠筠楼仆役闯了进来,口中大喊道:“越阳楼越小爷到了呀!!”m.χIùmЬ.CǒM
“这么大惊小怪作甚?是那越阳楼来时闹出来了什么事情吗?”苏曲铃柳眉微挑,一拢折扇,用扇头敲了敲桌子道:“你且慢慢道来!”
仿佛是她这话有着什么震慑的力量,当即之下,本来惊慌的翠筠楼仆役便渐渐平静了下来,喘了喘几口气道:“越…那越阳楼,正在咱翠筠楼门口和人闹了起来啦!”
这消息反倒是让苏曲铃被激起了兴趣,再度用扇头敲了敲桌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你速速来讲!”
“就……就是……”仆役结巴着道。
-
“这、这酒的味道怎么这么淡啊!”
就在翠筠楼的门口,越阳楼仰头抬手,不信邪的再晃了晃空荡荡的酒葫芦,见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液后,便大着舌头,痛骂起了那卖给了他这葫芦号称“醉龙吟”的那人。
‘对了,那、那人是谁来着?’
‘算了,反正不重要!’
越阳楼摇头晃脑,将葫芦系回到了腰间,一双醉了的狭长丹凤眼斜觑着神色渐冷的门口护卫和打手们,然后朝他手指里捏着那团大红色皱纸指了指,劈头盖脸骂道。
“你们这群狗眼看人瞎的玩意,怎么,我都照你们说的把请柬拿出来了,你们还不放我进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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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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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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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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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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