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也顾不得多解释,挑帘子冲那柜台后面招手道:“齐掌柜、双全,你们出来一下。”
金氏见他也不跟自己商量,就自顾自的拿定了主意,这心里反倒没底儿了,忙过去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小声道:“你这么着急作甚,不是说他家惹不得吗?”
“这会儿你反倒怕了?”
贾璜得意的回头一笑,压着嗓子道:“放心吧,咱们不招惹,自然有人去招惹!”
“谁?”
“自然是……”
正说着,掌柜、小二便都挑帘子到了后院。
贾璜与他们耳语了几句,齐掌柜略有些迟疑,那店小二双全却是爽利的应了。
齐掌柜见状,也只得点头应下。
这时就听店内有人拍着柜台骂道:“老齐、老齐!怎的还不出来,这特娘还做不做买卖了?!”
“去吧。”
贾璜冲店内一努嘴,示意齐掌柜和双全依计行事。
等这二人回到店里,金氏又一把攥住了丈夫的袖子,激动的拉扯着道:“我的爷,不想你还有这般心计!”
见妻子眉飞色舞,一扫近来的郁郁之色,贾璜得意之余,不觉又动起了歪心思。
趴金氏耳边鬼祟几句,却被金氏一把搡开,红头胀脸的啐道:“哪有这般的,你莫哄我!”
“怎么没有!”
见她虽羞未恼,贾璜更是精神抖擞,嬉笑道:“这是上回陪珍大爷吃酒时听来的,想来他定是试过的。”
“呸!”
金氏又啐了一口:“你跟他能学出什么好来?”
说罢,又悄悄向店里指了指,示意丈夫留心事态发展。
同时,她也伏低了身子,顺着门缝往里窥探。
贾璜见妻子未置可否,恰又弯腰翘起个撩人的弧度,便不依不饶裹缠上去,将体态娇小的金氏,严丝合缝的拘入怀中。
“嘘!”
金氏倒也未曾挣扎,只是又抬手指了指店内。
贾璜心中登时了然。
只等外面的事情成了,里面的事情自然也就妥了!
且不提他心下如何蠢蠢欲动。
却说此时店内又多了个豹头环眼络腮胡的大汉,他半边身子倚在柜台上,怒冲冲的喝问着:“往日半夜都还有酒卖,偏今儿就卖的这么快?!且老子天天来你这儿吃酒,怎就不给你家二爷先存下一壶?!”
“这实是……”
“慢转身!”
齐掌柜正满脸赔笑,店小二双全便吆喝着,把一壶酒摆在了来顺面前,嘴里道:“上等的桂花酿一壶,您二位慢用。”
“嗯?!”
那络腮胡汉子听着动静,登时挺直了腰板,看向背对自己的来顺、焦大。
虽瞧不见正脸,但从衣着打扮上,不难分辨出二人都是国公府里最低等的杂役,且身上脏不拉几的,显然也没什么好差事。
当下这汉子就将牛眼一瞪,高声大嗓的骂道:“入娘贼,这不是还没卖完么?!”
说着,他摸出块碎银子,走过去抛在焦大身前,一面伸手去抓那酒壶,一面咧嘴笑道:“老的老小的小,能吃出特娘什么好来,这酒还是二爷得着吧!”
“呸~”
焦大转头就啐了他满头满脸的地三鲜,嘴里骂道:“哪儿来的臭虫,这腆着脸往你焦爷爷桌上爬,还真特娘把自己当盘菜了!”
那汉子抬手往脸上一抹,那眉毛眼睛全都立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咬牙道:“臊特娘的,今儿还遇见横茬了!来来来,让二爷称量称量,看你们的骨头能有多硬!”
那边厢来顺也是见惯了阵仗的,早抄起条凳把焦大护在了身后。
眼瞧着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后门外贾璜夫妇都看的是血脉偾张。
他们连体婴儿一般屏住了呼吸,只等来顺被那汉子狠狠教训之后,便要去堂屋里肆意欢庆一番。ωωω.χΙυΜЬ.Cǒm
至于那汉子吃亏的可能性,他们却是完全没有想过。
醉金刚倪二横行乡里十数年,靠的就是以一敌十的勇力,似来顺这般毛头小子,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
就在贾璜夫妇满心期盼着,来顺被打翻在地的时候,那醉金刚倪二脸上的狞笑,突然就僵住了。
紧接着,他先是讪讪退了两步,又把撸起来的袖子褪了回去,然后满面堆笑道:“原来是顺哥儿,这、这我方才真没瞧出来!”
说着,倪二又冲焦大深施了一礼,满口道:“老丈,方才是俺唐突了,还请您老多多包涵!”
这……
贾璜低头看看金氏,金氏却也正抬头看向贾璜。
夫妇二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外面那礼数周全的汉子,当真是醉金刚倪二?!
谁知这还没完,倪二又奴颜婢膝的往前凑了半步,佝偻着腰冲来顺媚笑道:“顺哥儿真是好眼光,这桂花酒是皇商夏家酿的,错非打着国公府的名头,璜大爷怕都未必能拿的到货呢。”
瞧他不像是要麻痹自己,然后再趁机偷袭的样子。
来顺便放下了手里的条凳,狐疑道:“咱们认识?”
倪二一愣,随即露出恍然之色,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顺哥儿的名头。”
这那像是不认识的?
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时那倪二又深施了一礼:“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二位用饭了。”
他躬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随即一扬手道:“齐掌柜,顺哥儿这桌先记我账上!”
最后又丢下一个笑容,倪二这才匆匆的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来顺和焦大面面相觑,却怎么也弄不清楚倪二这前倨后恭、来去匆匆的,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而后院的贾璜夫妇,则更是陷入了云里雾中。
醉金刚倪二是什么人?
最是混不吝的泼皮无赖!
若当面恼了他,贾璜自付都未必能够善了,却怎得一认出来顺,就从怒目金刚变成了谄媚奴才?
尤其是最后躬身倒退那几步,简直把贾璜和金氏看懵了。
这人真是倪二吗?
不过两人疑惑之余,倒也得出了一个共识:来家果然不能轻易招惹!
“别想了。”
贾璜推了推金氏,冲店内努嘴道:“赶紧把柜上的现钱取来,我还急等着要用呢。”
“你有手有脚的,怎不自己去?”
金氏横了丈夫一眼,见他面上讪讪的,知道他是心虚不敢面对来顺,于是收住了话头,愤愤的丢下一句:“晚上莫挨着我睡!”
然后挑帘子到了店里。
她虽嫌弃丈夫怯懦,可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面轻声软语的吩咐齐掌柜取银子,一面忍不住偷眼打量来顺。
可也巧了。
来顺见她去而复返,也正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四目相对,双方都恍似被刺了一下,忙又错开了视线。
一个想着:坏了,他是不是瞧出什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暗道:奇怪,那妇人怎么又在看我,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他二人各怀心思,就连正嘬牙窟窿的焦大,也隐约察觉出了异状,狐疑的问:“小子,你这又怎得了?”
“没怎得。”
来顺冲他挑了挑眉,半真半假的笑道:“约莫是撞见识货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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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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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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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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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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