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咱们的敌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么!”龚谨微微手握起,眼神之中杀气肃然。
君策很久都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了,上一次,还是他们两人一并踏入临安城的时候。
苏朔刑部任职,这种事情,他首当其冲。
凤仪阁,位于晋宫的最西侧,当初乔美人来的时候,先帝说,楚在晋的西侧,虽然乔美人留在了晋宫,却是唯一一处离楚最近的地方,以念及卿的思乡之情。
知内情的人都明白,此处离帝王的寝殿最远,乔美人进了这里便如同进了冷宫,这地方就是连皇帝遛个弯儿都不会溜达到的地方。
凤仪阁内有个挺大的园子,园子内假山环绕,而假山的角落里,有一口井。
这井原本是有水的,同假山的喷泉相互补给,不知道何时起,井突然之间便枯了,假山上的喷泉就再也没有喷过水。
乔怀义死了,就死在了枯井边上。
苏朔看着眼前趴在井延的人,下意识的神情紧张。
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挣扎痕迹,甚至连伤口都没有,嘴边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双手干干净净,就连指缝里也是一丝泥土都没有,唯独下面的胡须上沾了一丝草沫。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仪阁的守卫上前解释,“我们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的,他吃了昏睡的药,人也老实的狠,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晚饭的时候他却突然之间喊叫要吃蜀中的熏鱼,一声嚎一声的,十分凄惨。”
乔美人心疼自己的父亲,便求着咱们去做一碗熏鱼过来,可是咱们这宫里头哪有蜀中的熏鱼,便吩咐宫人去膳房做了一份清蒸鲫鱼。
我们本以为鱼会不对他的胃口,他会大闹一场,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看到鱼之后不顾一切的吃了下去,趁我们不注意,疯狂的往外跑。
海骁瞪了一眼自己办事不利的手下,“没用,连个人都看不住!”
守卫低头,“是,属下没用。”
苏朔继续问道,“你是跟着他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守卫顿了下,“是,他走到这里来,晃晃悠悠,爬在井边,等我等追上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Χiυmъ.cοΜ
“撒谎,你身为一个会功夫的壮年人,怎么会追不上乔怀义这个吃了昏睡药的老头子!”海骁脸色阴沉的想要杀人,他御下素来说一不二,私底下勾肩搭背怎样都行,但是一到正经事上,谁敢有半点的含糊,立刻拉出来军法处置,半点不留情面。
守卫委屈,“怎么敢欺瞒大人,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这楚王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一下子力大无比,我们两个兄弟都没按住他,他跑的也飞快,我们跟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这里了。”
凌肖一直站在一旁,他不便插手没有动,龚谨不讲话,他就一直在陪着龚谨。
这会儿听到海骁在训斥手下,龚谨问道,“四师哥,你怎么看?”
凌肖答,“他没有撒谎,的确是有一种药物,通过药物本身的属性来进入人体,侵蚀人的思想,身体达到前所未有的极限,一旦这种极限到达了顶峰,人便开始跟着快速的颓败下去,直至死亡。江湖上把它叫做暗夜昙花。”
海骁这几个人久在宫廷,不知晓暗夜昙花的事情。
龚谨虽然是半个江湖人,却也没有听说过暗夜昙花。
凌肖拿起怀中的银针,刺入乔怀义的脖颈,片刻后,取出。
眉尖疑惑,“嗯?”
“怎么回事?”龚谨问道。
“不是暗夜昙花。”凌肖说道,“但是这药却同暗夜昙花有着相同的功效,而且,乔怀义身上,并没有昏睡药的痕迹,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内,他没有服用过昏睡药。”
守卫不知所措,“不可能呀,我们都是把药下的饭菜里,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怎么可能!”
海骁突然直接似是想起了什么,马上说道,“快,膳房的那个小宫人,一定有问题。”
凤仪阁的膳房原本的主管宫人姓崔,手底下三个小宫人,因为乔美人现在升了段位,便又添了三个。
三个人分两组,那天当值做鱼的小宫人命叫来喜,是后来新添进来的。
而且这来喜还是刚刚进宫不久,为人十分低调,性格孤僻,不喜欢同人来往,大家只知晓有这么个人,他是什么印象一点儿全无。
守卫想了下,“不对呀,这来喜特别的热心,那天我去膳房说要找熏鱼的时候,他还为此抱歉了很久,最后十分为难的做了清蒸鲫鱼,还说如果楚王不喜欢,他再想法子做成红烧的,走都时候十粉贴心的为我拿食盒,不知道我见到的这位来喜同你们所说的那位来喜是不是一个人。”
是不是一个人,叫过来见一见便知晓了。
崔主事打发人去膳房找来喜,半天功夫也没寻来个人。
崔主事一边擦汗一边骂,“肯定又是跑到哪个地方儿偷懒去了,待小人亲自去找。”
话音刚落,小宫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大大大人,不好了,来喜他他他……”
崔主事急的抬手就想打人,“到底怎么了,说呀!”
“来喜他,死了。”小宫人捂着头,浑身直哆嗦。
龚谨袖子的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对海骁说道,“查这个来喜是什么来源,来宫里当差是过的谁的手,家里还有什么人……”他隐约的想起先帝临终前的那本《春秋》,上面全记录的全都是北齐细作的名单。
你藏不住了么!
北齐!
华宏煜俯瞰脚下一片原野,目光凝聚在了远方一点。
然后缓缓的问身边的素衣长袍之人,“国师,你说让孤等待时机,如今,孤已经等了快四年了,何时方能入主中原!”
银白色面具后的人淡淡一笑,“我的王,四年已经等了,还愁这几天么!”
野心勃勃的帝王收起目光之中的一丝不耐,说道,“莫说是四年,就算是四十年,你要我等,我也等得,小疯子。”
国师垂首,脸上有一丝异样,说道,“您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王,怎么还能像当年那般称呼我!”
华宏煜哈哈大笑,“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禁逗,好了,不笑话你了,那孩子还是不肯吃不肯喝闹着要回晋国去么!”
国师点头,“小孩子离开家,哭哭啼啼闹几天也是正常的。”
华宏煜叹了一口气,“是孤当年对不起他母亲,被乔怀义那老色皮占了便宜,他们母子已经吃了不少苦,如今除了回晋国不行,他想怎么闹就由着他吧。”
国师笑道,“大王你好像对孩子越来越宽容了。”
华宏煜摇头,“唉,没办法,谁叫我们的劭儿越来越不听话了呢,但凡他肯乖一些,外头这个我看都不看一眼。”
国师低着头,声音低的仿佛之后他自己才能听的到,“大王,是我教导无方。”
那声音华宏煜却是听到了,“你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晓,从来不教资质低的徒弟,就连长的丑的你都嫌弃,我当初把阿季塞过去的时候,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着这孩子三个晚上,我会不知道你有多记仇,幸亏这孩子后来长开了,又做得一手好菜,要不然,早被你一掌劈死了。”
被华宏煜这一通说教,国师也不恼,乖乖的骑着马跟在后面,马蹄嘀嗒,像是一首柔和的曲子。
“我这师父做的不合格,一年之中才有几天在派里呆着,都是劭儿在打理一切,所有的一切,他都做的很好。”国师回答。
华宏煜似有似无的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嗯字,“不也是出了纰漏不是,若不是他没有控制好那小狼崽子,咱们如今怎么会这么被动。”
国师知晓眼前的这个人越来越固执了,这种固执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甚,他不想与之争辩,只好沉默不语。
华宏煜继续说道,“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像咱们一样,你辅佐我,他辅佐劭儿,却不想让姓君的截了糊,这不是劭儿没用,还能怪在你头上么,毕竟,你一年到头来才在门派里几天呀!”
这句话堵的国师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毕竟这话是方才他自己说的。
“你最近越来越闷,又不是修道之人,清汤寡水也就罢了,天天清心寡欲是用来折磨谁的?”华宏煜抱怨。
国师挂着面具的耳垂开始发红,“并非我清心寡欲,是你我已经年过半百,再亲力亲为的话,身体肯定吃不消,索性干脆便戒了。”
华宏煜脸色不悦,他就不信有人能够戒的掉他,看着他溺爱劭儿,就像当年他纵容着自己,无论怎么惹他他都不恼,好脾气的劝着,明明自己不想去做,但是还被逼着委屈巴巴的叫着他煜郎,这样的岁月,再也回不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嫉妒毫无道理,可是他就是放不下,他不想这样衰老下去,他不认输。
或许做到了天下霸主的位置上,他看自己的眼神才会又出现光华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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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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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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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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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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