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小不适合。继续!”
“肤色太白不适合!”
“头发太长不适合!”
……
第1122次被拒绝,容华怀疑自己长得太美不适合演配角,给自己加油打气:再试最后一个!
刚从上一个剧组出来被一群演拽到下一剧组:“我们剧组缺人演尸、体,你挺合适。”在这附近晃悠的不是群演就是群演,都不需要问。
容华来不及拒绝也不想拒绝,整整一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角色,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不适合演配角,适合装死、人。
大棚里,导演骂骂咧咧地排戏:“尸、体没有呼吸!肚子挺那么高是诈、尸吗?别呼吸!”
“面色太红润,给化青紫一点。”化妆师狂奔过来给“尸、体”上妆。
导演走来走去大致检查一遍才心满意足地说:“就这样保持着别动。”回到监视器前:“action!”
一条过。
“收工!”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份,拍了一天导演累演员也累,全场唯一不累的怕只有容华。
兢兢业业演死/尸的时候,容华心里暗暗的想:导演这么精益求精肯定能拍出好片子。
走到露天的地方,狂风骤起,大雨倾盆而下,天地瞬间被黑暗吞噬。
容华终于明白导演不拍到后半夜的理由,变天了,继续拍下去演员心里会有怨言,还有可能影响明天的拍摄进度。
这么大的雨,要怎么才能回到住的地方?
容华站在浅浅的屋檐下避雨,雨水虽说不会直接打到她身上,但砸到地上溅起的水花依然能淋湿鞋子。
只好一缩再缩恨不得让自己嵌进墙里。
“汪老师!您慢走!”
说话声打断容华的愁绪,顺着声音抬眼望去,圆润丰满的女人手里撑着伞,雨水打湿她的后背,伞尽可能的往前倾护着前面光鲜亮丽的女子,雨水不曾沾染她一根发丝。
脚踩高跟鞋光鲜亮丽的年轻女子一脚踏上保姆车一脚踩进水坑,上车后踢掉鞋子,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雨水砸向地面的声音里夹杂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容华模模糊糊听得不太真切。
“晦气!下雨天拍什么戏?搞得我鞋子都脏了。”
容华羡慕,汪老师白天有戏拍,下雨天不仅有人给撑伞,还有专门的保姆车接送……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名利场上没有一个人愿意籍籍无名,她不愿意!
微胖女人目送保姆车离开后收起毕恭毕敬的样子,转眼看到屋檐下站着的容华,走过来一起避雨:“怎么不搭车?”
容华只是笑笑不说话,若是有钱打车,她不会被淋成落汤鸡一样在屋檐下躲雨。
圆润女人拿出手机叫滴滴,在娱乐圈混的人不管什么地位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容华囊中羞涩,掏不起打车的钱。
苦涩的说:“同在一个圈子里工作,有的人光鲜亮丽有专车接送,有的人鞍前马后、任人打骂,还有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虽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容华心知肚明是在说汪老师、她自己还有她。
“我日后一定不会像今日这么落魄!”大概是气氛被雨水烘托到位,或者是微胖女人点燃她心底的斗志,容华轻而易举说出埋藏在心底的渴望。
“提前祝贺你!”那女人丝毫不意外容华说的话,她见多了野心勃勃被娱乐圈的名利和富贵迷住双眼的人,可她们最终有什么下场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能坚持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有欲望有野心是正常的,没必要给人家泼冷水。
一辆白色的车缓缓靠近,容华挪远一步,微胖女人也要走了,屋檐底下避雨的只剩她一个。
“上车。”
容华来不及反应被拉上车:“谢谢!”
“去哪里?”女人问容华。
“悦城。”
悦城是北海市著名的地下室,名字和现状截然相反,住在悦城里的人都不快乐,光是生存就压弯了脊背,累得他们喘不过气。里面住着清洁工、农民工、小摊贩、维修手机的技术工等等,大多文化程度不高,高中毕业算是他们之中学历最高的了。
当然,她也算大多数里的一个。
丰满的女人讶异于她的坦然,越是光鲜亮丽的圈子,越是很少有人能把狼狈的一面光明正大地讲出来,更别说娱乐圈这个虚荣的大染缸。
他们都惧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其实只要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能算得了什么?说到底还是虚荣心作祟。
一路上两人各有心事不再交谈,轮胎缓缓刹住,容华下车,关车门时说:“谢谢你,有机会请你吃饭!”
回到房间,容华看着桌子上唯一的一袋方便面,嘲讽自己:靠泡面过日子的人,有什么能力请别人吃饭?
终是学会了说场面话。
一下一下拆方便面包装袋,每拆一下看一眼时间,希望时间流逝的比拆包装袋的速度快,将一块面一分为二,今晚吃一半,明天再吃一半。
越接近明天就能省下今天的这半份口粮,有饭吃的日子又可以顺延一天。
躺在床上的容华用薄被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依然很冷很冷!感觉她的骨头缝里都往出冒寒气,安慰自己:“睡着就不冷了,睡着就不冷了……睡着就不饿了!”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抗议。
睡着就不饿了!
睡着就不冷了!
梦里有令她流口水的麻辣烫和火锅,梦里她像汪老师一样雨天有人接送,梦里她更像江影帝一样出行时前呼后拥,有千万粉丝为他呐喊呼叫!
“像江影帝一样……一样有钱可赚…一样有戏可拍!”
这是容华不省人事沉睡前呢喃的最后一句话。
“江楚!江楚!”
“江前辈……江前辈!你那里受伤了?”
“小江,你还好吗?”
“快叫救护车!”导演急躁地吼身旁人。
鸣笛声由远而近,剧组里所有人都恨不得救护车能开到120迈,江楚昏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导演尤其心焦,江楚要是在他剧组里出现意外,他可以提前退休回家带孩子去了。
医生护士将江楚抬上救护车时人醒了:“导演,我没事,别担心。”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导演给江楚打保票,人在剧组从威亚上摔下来,作为导演的他有责任有义务查清事故真相,不仅给江楚一个交代,还要给剧组其他演员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对剧组放心。
王礼一脚跨上救护车:“导演,我们先去医院。”关上车门,说:“哥,你别说话,脸色那么差!”
江楚手捂在胸前,边咳嗽边安抚助理:“我没事,别担心。”小助理吓得脸色发白。
王礼催促江楚休息,心里默默讨伐道具师,威亚质量太差害得他哥从五米高空摔下来,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也不知道伤在哪里,刚才挪动时疼得直抽气。
又自责:要是在拍戏前我能亲自检查道具,他哥也不会受伤,都怪他粗心大意。
江楚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其实他在回想摔下来那一瞬听见的声音。
【像江影帝一样,一样有钱可赚,一样有戏可拍】
他不仅听见了声音,还模糊地看见一团黑的房间里蜷缩着一姑娘,周围鱼龙混杂,嘈杂的声音不时的传向他耳边。
大概是地下室?
江楚送进医院,王礼缴费,手术开始。
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一点,“手术中”三个大字由红变暗,手术结束江楚被推出来。
“我哥他怎么样?”王礼越想越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都进手术室了,肯定伤得很严重。
“没事,就肋骨断了四根,腰椎裂了。”医生说得风轻云淡。
断了4根肋骨还叫没事儿?王礼关己则乱冲医生大喊:“这还叫没事儿,那什么才叫有事儿?”
医生见惯不惊,除命悬一线生死之外,其他疾病都可以说没事,其一是为了安抚家属,其二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吗?
麻药没过,江楚没醒,自然不清楚王礼对医生的不客气。
导演查清原委,瞅一眼时间,12点整,小江应该在休息不能打扰,明天再去探望他。
王礼趴在床边守着江楚,听着窗外振聋发聩的雷声有些胆怯,他从没听过这么大的雷声,可别出什么事!
都忙忘了,他还没有给经纪人打电话汇报江哥受伤的情况。
“竟哥,江哥从威压上掉下来受伤了。”王礼就是再害怕被惩罚也不敢隐瞒江楚受伤的真相,毕竟纸包不住火。
“你这助理怎么当的?我立马过去,把人给我照顾好!”
冯竟从第一声雷响起就开始心慌,慌得睡不着觉,坐在沙发上看江楚的戏,所以第一时间接到了王礼的电话。
冯竟换身衣服开车迅速赶往医院,原本不规则跳动的心这才规律起来,原来心慌是因为江楚出事了。
但愿没事,不影响后续工作。
穿着病号服的江楚面色泛白,万幸没有生命危险,冯竟使劲拽着王礼出了病房,质问他:“我让你好好照顾人,你就给我照顾成这样?”
王礼无法为自己辩解,经纪人在气头上也不是辩解的好时候。
“给我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江哥拍高空戏份时从威亚上掉下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冯竟还等着听具体过程,等了一会都没听见王礼的声音,问:“就这样?”
王礼偷瞄一眼冯竟又迅速低下头,小声嘟囔着说:“就这样!”
“我会给江楚重新换个助理。”冯竟对王礼很不满意,连老板都照顾不好还想要工作?
想得美!
王礼不敢提出异议:“好。”或许可以找江哥求求情,像江哥这么好伺候的艺人少之又少。
第二天,第一道曙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江楚醒过来,他是被疼醒的。侧着睡了一晚上,胳膊被压麻了,腰椎刚一沾床又疼得翻成侧身睡。
这一动,床边趴着的王礼也醒了:“江哥,你终于醒了,需要叫医生吗?你哪里不舒服?”
“不需要找医生。”江楚为了不让王礼担心没把伤口疼告诉他,“你守了我一夜?快去睡会。”
“江哥,我恐怕只能再守你几个小时,竟哥要把我调离你身边。”
江楚明白冯竟对王礼的迁怒:“我会去找他说,你会继续跟着我。”
他从威亚上摔下来和王礼没有一丁点关系。
冯竟来送早餐,见着江楚醒了,关心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江楚强忍着呼吸带来的不舒服。王礼识眼色地出去还把门带上,江楚说:“竟哥,帮我查个人,大概位置是地下室附近,长头发的姑娘。”
想了一会又说:“先从悦城开始查吧。”毕竟那里是北海市最大的地下室。
冯竟:“她在威亚上动手脚害得你摔下来?”不怪他阴谋论,任谁都会这么想。
受害者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找人,十有八九找的就是凶手。
“你想哪里去了,不是她。”江楚也没料到冯竟竟然会这么想。“算了不查了。”万一是自己耳鸣听岔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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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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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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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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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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