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师被教训了几顿,看着像是老实了许多,与雪姑姑却几乎再无任何往来。
心知再往后定会有种种为难人的东西,可眼下除了小心防备,似乎也没有旁的办法。
秦诺心里总疑心火玉兰也许是个极·阳·烈之物,说不得碰着人就会起火,所以才把机关师和雪姑姑烧成那样。
各种各样的奇思怪想她都琢磨了个遍,最后拿来一一试探,得到了雪姑姑看傻子似的眼神。
哦,或许火玉兰不会喷火罢。
“名字叫个火玉兰,却偏偏生在这么个地方。”涌入口鼻的都是潮湿阴冷的气息,在这种地方生着的东西名字里却带个阳刚的“火”字,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又加好奇。
“不然拿根绳子拴着他,让他在前头探路,我看他挺惜命的,到时候估计就老实了。”秦诺这几日心绪烦躁得厉害,一肚子的火儿就都冲着机关师去了。
言霆哭笑不得,见她烦的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便吩咐人照着她的话把机关师拴在前头探路。
秦诺实在是不解机关师的心态。
他们来此只为火玉兰,又不会无故伤害什么人或者说从此住在这个鬼地方占了他们的住所。
来匆匆,去匆匆,如今又费心费力地给他治病,这人究竟是哪根弦搭错了,非得要与他们过不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到了这一步,说实话大家各自和乐,不说实话就只能彼此试探。
但有一点,若是机关师蓄意陷害,那她也不介意拉个垫背的。
到了最后两层的时候饶是秦诺整日里昏昏沉沉只知道睡,也能感觉到事情不对了。
前头要么冷要么阴,可到了这里,却几乎感觉不到那十分令人难过的阴冷森凉了。
倒不是她在湿冷的地方待上·瘾了,实在是事出反常,即必有妖,再联系雪姑姑先时的提醒,这一层想必十分危险了。
那机关师被拴在前并没什么慌张的神态,到了这里,他反倒悠悠然然丝毫没有什么心虚的样子。
此地损毁并不严重,有几处还隐隐能见从前的荣贵之象。
金为床,玉为枕,屋顶镶嵌夜明珠。
到了即将通往下一层的大殿,言霆先让人把机关师放了进去,见他如何走都无甚异样,言霆一笑,在机关师坦然的目光中教各人蒙上了眼。
机关师果然面色骤变。
“你还是别想着出幺蛾子了。”章岳慢一步蒙眼,盯着机关师冷笑:“实话告诉你,我们今儿个出不了这大殿,那你也得留下赔命。”
几乎是他话音方落,机关师便按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早防着你个王八蛋了。”随从蒙着眼入内,伸脚狠狠踢了机关师几脚:“跟你爷爷玩儿这套,你还嫩了点儿,真是给脸不要脸,你是不想要命了是吧。”
机关师没想到会在这当口儿翻了船。
他怒目看向雪姑姑,挣扎几息方哑声道:“你知道了?是你告诉他们的?我说呢......”他喃喃地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为什么?你不该知道的,谁告诉你......”
“没有人告诉我。”雪姑姑没有进殿,她先是扯下了眼纱,看着机关师道:“我只是猜测,却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古怪,你是知道的,那当初......”雪姑姑双目含泪,紧紧闭上了眼:“当初你为了能够脱身,是故意的,是故意的......”雪姑姑浑身发抖,难堪又愤怒:“为什么,你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已经脏了,所以无所谓再多脏几回?”
雪姑姑几乎要逼到机关师眼前去问,去说,去给自己找一个答案。
江泠及时拉住了她。
“你为了取信,当初让我和他们走在前头,你把我一个人和那几个畜生......”雪姑姑脚下一软,跌跪在地:“今天你依然要用这样的法子,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已经足够让秦诺知道当年和现在的几分因果。
她抱住言霆的脖颈,从心底里觉得发寒。
言霆的面色冷得可怕,秦诺呼吸颤抖地在他脸上吻了吻,勉强笑道:“没事,我知道言霆哥哥会保护好我的。”
言霆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离开了这里,秦诺就见机关师被人像拖抹布一样给拖了下去。
这回雪姑姑没有再向他看上一眼。
秦诺脑袋嗡嗡响,仔细回忆着从见到机关师那一刻,到现在为止他所有的举动。
他喜欢雪姑姑是假,为了雪姑姑甘为他们所制是假,为了不在雪姑姑面前露出难堪的一面而甘受药毒折磨也是假。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这一瞬间,秦诺有些了解雪姑姑过去的执念和迷惘。
这样一个人,将真心当作游戏,随时可以利用抛弃,在把人伤得体无完肤后却又回头来说真心。
他不惜用命取信,在你全心信任时给你致命一击。
任谁碰到这么个疯子,只怕从此也要对人颇有三份敌意防备了。
“言霆哥哥......”秦诺握着言霆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手指和掌心的薄茧:“咱们已经离开了,没事的。”
她没有再问方才那古怪殿宇的事,而言霆此刻的状态,就好像即将从这冷冰冰的躯壳中喷出炙毁一切的烈火,将人焚得·尸·魂皆灭。
“那地方我从前进过,不止一次。”雪姑姑双眼空洞地望向一处,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被抽空了,只留下一副绝望麻木的皮囊:“第一次,是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和几个姐妹被带到了那里去,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那地方的不对劲......”雪姑姑痛苦地低笑,让人骨头都跟着发凉:“毕竟那种事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已经麻木了,在哪里好像都没有区别。想活不能活,欲·死终难死,我们在他们眼里连人都不是了。”
秦诺这次没有开口多问。当年的一切也并非这寥寥几句便能尽述,那种黑暗绝望,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也让人闻之痛恨惋惜。仿佛处在永夜之中,永远难见天光。
“第二次就是......”雪姑姑一句话未完,便听远处一阵嘶叫惊呼,继而便有随从匆匆而入,剑已出鞘,身上几处居然还带着伤。
“怎么回事?”章岳立刻起身,防备地将先时备好的毒粉等物一一摆出,便听那随从道:“王爷,咱们得迅速离开此处,这里有怪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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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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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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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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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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