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黄焖鸡饭?”旋即又反应过来:“哦,对了,你说你在这里打过工。”
赵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直接丢给她:“自己看。”
照片上两个年轻人,并排靠在一起,男孩子笑得虽然有些拘束和僵硬,但女孩子笑得挺甜。
男的毫无疑问是赵晋,但女孩儿......
许愿瞪大了眼睛,鸡块从嘴里掉下来:“这,这谁?”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赵晋看着远方:“怎么可能是你呢!”
“我都多大了?”赵晋问:“她比我小几岁,所以现在应该也三十了吧。”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老用奇怪的眼神看你吗?”赵晋怀念的看着照片里的女子:“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许愿的嘴直接呈了O型。
“你——女朋友?”许愿扶额:“Jeez...你女朋友跟我长的一模一样?这也太吊诡了吧......”
“不可能。”许愿摇头:“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人,你是天坤的老总,说,你是不是用了合成技术。”
“神经病!”赵晋推她脑袋:“脑洞大的有点离谱。”
“那她人呢?”许愿问。
“不知道。”赵晋放下筷子:“当年我在这里打工。我是大学肄业的,那时候年少轻狂,觉得学校教的死板,不如我自己摸索来的快,但是现实很残酷啊,没有大学文凭,我就只能在电脑城给人修电脑,从早干到晚。唉,天天都很郁闷,怀才不遇,还有点愤青,直到遇见了她。”
“她是隔壁大卖场的员工,有时候促销空调,有时候促销亚麻籽油,还有芝麻糊,藕粉......”他轻声一笑:“每天穿的工服都不一样。有一天来我这里修电脑,说她弟弟把电脑玩坏了。没有韩剧看,弟弟又吵又闹,她只好一个人搬过来。”
“那么大的电脑,还有机箱。她用小推车送过来,我帮了她一把,她千恩万谢的。”赵晋捏着照片:“她最担心的是收费,就跟今天那个阿姨一样,所以我只收了她一半。”
“为这个,老板骂了我一天,唾沫像花洒一样往我脸上喷,我呢,就像个孙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知道她没走,躲在楼梯口偷看,后来她就在电脑城门口徘徊,有一次见到我,塞了我一碗桂林米粉。”赵晋感慨道:“当时真的是很落魄啊。”
一碗热乎乎的桂林米粉,仿佛是这辈子尝过最好吃的珍馐。
许愿闻言,脸色惨白......
大卖场,弟弟,电脑城,桂林米粉......
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这不就是她过去的人生?
最关键的是,她还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
但她对赵晋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诚如赵晋所说,年龄也对不上。
许愿心里有一个想法,艰难的开口道:“那她......去哪儿了?不会像韩剧一样,死了吧?”
“没有。”赵晋自嘲的一笑:“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就在——我们现在坐的台阶上。她很喜欢附近的一家黄焖鸡米饭,我刚才去,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味道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但是人呢,人是会变得啊。”
“那一年,我在网上认识了靳腾云,一开始只是打游戏,纯网友,后来熟悉了,发现原来是一个专业的,就给对方看自己编的程序,再发展到互相battle小软件,看谁做的更好,还比赛看谁最快突破防火墙......兴趣相投,商量好之后,我们打算一起去广州创业。我去找她告别的那一天,她还特地穿了裙子,如果我没记错,是我记忆中她唯一一次穿裙子。我们逛遍了整条美食街,和你一样,她很爱撸串,不过就算我跟她说我请客,她也不敢随便点,怕我破费。”
“然后呢?”
“然后......”赵晋陷入回忆:“我和靳腾云在广东深圳创立了基地,一开始做的还不错,都是热血青年,为爱发电,但久而久之,没有盈利,人心涣散,就都走光了,还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个香港人找到我们,愿意投资,这才起死回身。但是要投入的资金太大,很快香港人也撤资了,进入破产倒计时。我们不甘心坐以待毙,连夜去了中关村,在谈了好多人之后,终于说服了一家德国的风投公司,再接着就是彻底的翻身,也就有了现在的天坤集团。”
“天坤的发家史谁不知道啊......”许愿吐槽:“我问你女朋友去哪儿了,你跟我说你创业有多艰难,像你这种人参加高考,文不对题,是不行的。”
“嗐,算了。”许愿摆手:“我跟理工男计较什么。大家脑回路不一样。”
赵晋眸色有点黯淡:“是啊,你问的是她。我听说她......跟一个基金男跑了。”
“基金男?”许愿整个人如同化石一般定在那里。
“嗯。”赵晋长出一口气:“我不是存心跟你兜那么大个圈子,也不是炫耀我的发家史,而是想说,当中好几次我真的想收拾包袱回去找她,可是——就是舍不得放弃。我已经放弃过一回了,难道还要因为挫折就灰溜溜的回去?我怎么都不甘心。”
“可等到功成名就了,她也没在原地了。确实,是我让她等太久了。不怪她。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她的条件那么困难,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弟弟,她的同学一直给她张罗相亲。凭她的长相,找一个搞基金的绰绰有余。”他顿了顿:“我完全理解。”
许愿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
就是这个瞬间,她发现有什么东西一闪。琇書網
现在的狗仔配备都很精良,不会拿着那种带闪光的大相机对着你拍,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你吗?他们有针孔,装作路人从你面前走过,还有专业的高清DV。
她一路上都有小心,但是就刚才听故事的时候,还有思考她和赵晋到底有什么联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怀疑在重生的过程里,自己是否有丢失过记忆?
想想不可能。
她连一些细节,比如谁不吃萝卜,谁不吃茄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忘了有赵晋那么重要一号人物。
可问题是,如果她和赵晋不认识,赵晋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她基本可以确定照片上的就是自己没错。
因为她的右耳朵耳廓上有一颗小痣。
人有相似,但不可能连细微处都一模一样。
从另一个角度,赵晋身为一个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大老板,单纯要泡妞的话,没必要用上那么拙劣的手段,专门合成一张照片,就为了说明他们之间有缘分。
不至于。
“把照片再给我看一下。”许愿伸手。
赵晋递给她:“怎么?”
“我真的对她很好奇。”许愿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你说,有没有平行时空?”
“我不相信这些。”赵晋摇头。
“你不是搞科技的嘛!”
“搞科技的就要信这些鬼东西?”赵晋失笑:“就是通晓技术的前瞻性,我才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轮回转世,还有平行时空。人生一辈子活一次,一定要轰轰烈烈。”
许愿默了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人死后会怎么样了,她活的好好的,只是不知道身处银河系的哪一个角落罢了。
也许是转世,也许是平行,也有可能是折叠空间。反正任何物理学上的讨论,似乎都可以证实她死后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而鉴于她和照片上女子的年龄差,许愿假设有一个莫比乌斯环,当时空卷起来,其中一个她和另外一个她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又想起了死后的冰面,她泡在海水里,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般,看到了顾念悲惨的一生,就如同一个镜像。
他们在镜子的那一头,他们过的有多惨,在镜子的对面,即这个世界,他们就和过去活得截然不同,像两列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
“想什么呢?”赵晋看她发呆,伸手招了招。
许愿转过头仔仔细细看他,认真道:“唔,我觉得你应该有什么误会。”
“啊?”
“就算是平行时空也好,镜像世界也好,前世今生也好,我应该都不会喜欢你。”
“我不好你这口,大哥。”
赵晋:“......”
“自我感觉不要太好。”赵晋把手机还给她:“我不缺女人。”
最后,两人在电脑城门口分手。赵晋问要不要送她回去,许愿婉拒了。
赵晋说:“有必要对我如此防备?”
“不是。”许愿解释道:“就是看到你怪怪的。”
赵晋耸了耸肩:“所以你体谅一下我吧,我也是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忍不住多看一眼。”
“但你最好还是克制一下。”许愿清了清喉咙:“毕竟我又年轻又貌美,还那么可爱,我怕你对我产生移情作用,如非必要的话,还是保持距离吧。”
赵晋说:“我只是想要在你身上薅羊毛。”
许愿不信:“真的那么简单?”
赵晋的眸色一深:“是啊,商人嘛,无利不起早,想挖你到天坤的泛娱。”
许愿‘唔’了一声:“我考虑考虑。过两天要进组了,我先回家了。”
“好。”赵晋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出一段距离,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ForcePairCompleted(强制匹配成功)
从今天起——许愿的短信,微信,还有电话,无论她网购过什么,叫过哪部车子,玩过什么游戏。任何的蛛丝马迹,全部自动copy到他的手机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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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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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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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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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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