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脑中不断回旋着梦中的片段,明明他很清楚这是梦,却又觉得它无比真实。
或许是受梦境的影响,他始终感觉心口有些堵塞。他想抬手按一按,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身旁的人牢牢捏在手心。琇書網
沐挽风蜷着身子,侧躺在他身边,睡得很沉。
洛青雨轻轻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却看到沐挽风蹙起眉头哼唧了两声,含糊不清地说道:“青雨……别动……”说完还将他的手抱得更紧了。
洛青雨弯起唇角,附下.身在沐挽风耳边吐气:“师父?”
“嗯……”沐挽风用唇在洛青雨的手背上蹭了两下,“乖……睡觉……”
洛青雨躺回了床上,将沐挽风搂进怀中,拨开他碎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就着这个亲密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眼前之人与梦境中的那张总是苍白的脸重合在一起,洛青雨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你终于想起来了么?”洛青雨的脑中闪现出一个熟悉的男音。
他复又睁开的眼睛,飞速扫视了一眼房间。但他并没有想过会在房间内看到什么人。
那声音他太熟悉了,在这一晚的梦中他已经听过了无数次,是那位司恩星君的声音。
洛青雨没有说话,司恩星君却像读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轻笑了两声:“别辜负我们的期望,还有,老头儿说了,谢礼要百年的女儿红。”
*
第二日,洛青雨是被梅月黑拍门的声音吵醒的。
“师尊师尊,我想养那只黑鸟。”梅月黑拉着沐挽风的衣袖左右摇晃。
沐挽风笑着将他抱起来:“那紫枭煞气那么重,不觉得臭吗?”
“不臭!”梅月黑摇摇头,抱住沐挽风的脖子,“它和师尊身上的味道一样,是香的。”
说完,梅月黑指了指苏珍珍:“苏姐姐身上也是香的,”然后又指向洛青雨,“只有师兄身上是臭的,师尊您不要跟师兄睡觉,他都把您熏臭了。”
沐挽风没忍住笑出了声,苏珍珍也悄悄偏过头憋笑。洛青雨黑着脸朝着梅月黑的脸蛋儿伸手,梅月黑当即就把头缩到了沐挽风的颈窝里:“师尊……”语气可怜巴巴,像是求助,又像是告状。
“好了,你别跟小孩子计较。”沐挽风劝慰道。洛青雨不好再动手,只能用眼神狠狠教训梅月黑一番。
梅月黑却十分嚣张地朝他吐舌头。
郑霓华正好在此时进殿禀告:“尊主,这是京中送来的请柬。”
她见洛青雨时一向低着头,很少会与其直视。只是她禀完之后,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抬头才看到洛青雨正在伸手去掐梅月黑的脸,然后被梅月黑一巴掌拍开,他再伸,梅月黑再拍,一直重复了三四次。
“尊主?”郑霓华有些无奈,“尊主,东西是收下还是……”
“青雨。”沐挽风按住了梅月黑的手,朝着郑霓华抬抬下巴。
洛青雨收回了手,正色道:“放下吧,待会看完再做决定。”
郑霓华行礼离开后,洛青雨打开了请柬。
沐挽风将梅月黑放回地面,替他整理了两下衣领,拍拍他的头:“去,让苏姐姐带你去玩。”
“那我要养黑鸟。”
“好,”沐挽风满口答应,“只要你它愿意听你的话,师父就给你养好不好?”
梅月黑开心地喊了两声,拉着苏珍珍的手离开了大殿。
沐挽风坐到洛青雨身边时,洛青雨才刚把帖子看完。
这是皇宫发来的邀请帖,再过几日便是辰华帝的六十的寿辰,洛青雨作为王念息的师尊,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中。
只是这帖,邀请赴宴不假,趁机想探查洛青雨的口风也是真。
辰华帝已经老了,太子不是王念息,所以他需要替王念息另谋一条生路了。
“你要去么?”沐挽风问。
洛青雨合上帖子,将它放置一旁:“托名弟子送礼便可。”洛青雨解释道,“他想要的,无非是希望王念息在堂庭阁更有地位。只要给了他想要的东西,我去或不去,并不重要。”
“你要怎么做?”
洛青雨握住沐挽风的手:“我想离开九野山。”
“离开九野山,回到平溪乡的茅草屋内,同师父一起,过简单一些的生活。”
沐挽风眨眨眼:“那堂庭阁呢?”
洛青雨毫不犹豫:“交给师姐便可。”
沐挽风忽然咧嘴笑了:“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师姐,她太辛苦了吗?”
“不辛苦。”洛青雨吻了一下沐挽风的手背,“师姐反正有人疼的,不需要我们操心。”
沐挽风想起郑霓华身后总跟着的那群弟子,跟小鸭子似的一个串一个,笑得更大声了。
“师父,”洛青雨靠上沐挽风的肩膀,“我昨晚又做梦了。”
沐挽风顺势抚上他的后背:“这次梦到了什么?”
“还是梦到的师父,”洛青雨慢慢回答,“只不过和先前的很不一样。”
“不一样?”沐挽风心沉了一下,难道洛青雨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洛青雨没有发现沐挽风脸色的异常,捧住沐挽风的脸,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师父要看看吗?”
还未待沐挽风反应过来,他的脑中便闯入了许多画面。
有的,是他在雨幕中撑着伞,同洛青雨说话的场景;有的,是他踏过雪地,同洛青雨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的场景;还有他们在街道相遇,举着一盏桃花灯,在人流中穿梭谈笑的场景。
画面中的洛青雨始终面无表情,让沐挽风不禁想起了前世那个冷漠又疏离的徒弟。
这不像是梦,反倒像是他与洛青雨过往发生过的真实记忆。
不,不是像,沐挽风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他与洛青雨前世的故事。
原来,他与洛青雨已经相识了几百年。
原来,洛青雨竟死心塌地等了他几百年。
沐挽风忍不住笑了。
他有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哪怕他同洛青雨在一起已经有了十几年,他始终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一个对自己听话、顺从并且爱慕自己的徒弟。
可当他看到这些记忆的时候,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那里的人,更成熟,更可靠,更吸引的。最重要的是,更让他觉得亲密。
然而,最让的惊讶的,还是洛青雨对神识的运用。
“你可以将神识注入别人的灵识中?”沐挽风攀着洛青雨的肩膀问道。
“是,”洛青雨抱紧沐挽风,“不过只能对师父用,若是对别人用,很可能进去便出不来了。”
沐挽风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那你可以用神识看到我脑中所想吗?”
“只要师父愿意给我看,我便看得到。”
他重生的秘密,他独自藏了二十多年,他并非没有想过告诉洛青雨,只是一直找不到方法。或许,他可以试着让洛青雨进到自己的记忆之中。
“青雨,”沐挽风闭上眼睛,将额头贴了回去,“师父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洛青雨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是因为沐挽风难以说出口,所以他才选择让他亲眼去看。
两人鼻尖紧靠在一起,一呼一吸都是对方的气息。
沐挽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四周被一种冰凉又惬意的灵流包裹,从他的皮肤渗透进去,又沿着他的血流不断循环至全身,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浸泡在微凉的泉水之中,封闭了听觉和嗅觉,只有从身体各处涌现出的畅意让他感觉舒服极了。
前世的记忆在他不经意地回想中慢慢浮现。所有的画面打开又碎裂,一幅接着一幅,连成了完整的故事,一点点呈现触洛青雨不曾知晓的往昔。
他从饕鬄间带走洛青雨,教他认字,教他读书。
他带着他往返在各种密林之中,并肩作战。他打败了对手,却不得不让洛青雨背着他回到天洪。
他送给了洛青雨一把灵剑,洛青雨将他命名为“揽风”。
接着,他又看到山海阵中那片灰朦的天空,还有持剑浮在自己身后的洛青雨。
如今的他不会再害怕这样的记忆,可他却不像把这最份痛苦展现给洛青雨。
他轻哼一声,想要阻止自己继续回想下去,洛青雨却伸手捧住了他的头,将他死死扣住,不允许他离开。
他的回忆像是一条落在井中的绳子,被洛青雨强行往外拉扯,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他伸手推了两下洛青雨的肩膀,却挣扎不开。洛青雨的神识已经将他完全包裹,他就像沉溺在水中的人,只能攀着他,靠着他,容不得他反抗。
这其实一点也不痛苦,反而会让他感到轻松和舒爽,让他浑身脱力,不舍得睁眼,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要收回的记忆。
洛青雨在吻他,冰凉的唇瓣贴到他的唇上时,又软又轻,带着湿润的舌尖探入他的唇齿,一点点拨.弄着他的上颌,时不时勾缠住他的唇舌,将它带到自己的领地,禁锢着,纠缠着,不忍分开。
等到洛青雨松开了他,沐挽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被骗了。
他被洛青雨诱.惑着亲吻了一次又一次,而洛青雨早就在他忘记反抗的时候,将他的记忆探查了个干净。
他想告诉他的,不想告诉他,他全部都已经知晓。
洛青雨望着他,眼眶是红的:“原来不是只有一次,不止一次。”
“青雨……”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傻,既然已经被我杀了一次,为什么这么傻……”洛青雨抱住他,“是我没用,是我窝囊,两辈子,我都选择了最懦弱的方法,如果不是师父,如果不是师父……”
如果不是沐挽风舍不得他,惦念着他,他又怎么能和他再次相见,他又如何能和他在一起。
沐挽风轻抚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不是吗,都过去了……”
“现在你很好,我也很好,这就足够了,对不对?”沐挽风推开他,用袖口去帮他蹭脸上的泪珠,忍不住笑了两声,“你别总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流眼泪。”
“师父。”
“嗯?”
“再亲一下,再亲下我就不哭了。”洛青雨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沐挽风笑着往他唇上啄了一口,却被他抱住头狠狠亲了回来。
安静的殿中只留下两人亲吻时发出的暧.昧水渍声。
在两人吻得最为炽烈、难舍难分的时候,他们都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一起望向了殿门。
“刚才那是……新弟子?”沐挽风只感觉门口站了一个人,但很快就跑开了。
“应该……是吧……”应当是刚招入堂庭阁不久的新弟子,洛青雨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他总喜欢跟在郑霓华身后“师姐”“师姐”的叫唤,无论郑霓华去哪儿他都喜欢跟着,被他碰见过几次。
“估计是被吓到了,我看他跑路都跑不稳——哎,你做什么……”沐挽风无奈笑道。
洛青雨从正面勾起沐挽风的两条腿环住了自己的腰,让他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在他耳边低语:“师父,回房间。”
*
郑霓华在大殿外的长廊上碰到了梅月黑。
五六岁大的小娃子骑在一只一尺多高的紫枭身上,挡在路中央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她,十分无礼。
“梅师妹是有什么事吗?”郑霓华不冷不热地发问。
她与梅月黑算不是上熟悉,在沐挽风沉睡的那些年,梅月黑几乎已经与洛青雨断绝来往。她对这个小师妹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副自大骄傲的模样……
当然,即便现在知道小师妹变成了屁大点的小师弟,她的想法也没有改变,连称呼都懒得换了。
梅月黑仰着头看了半晌,终于发出了自己的疑惑:“郑师姐没有夫君吗?”
郑霓华愣了一下。
“苏姐姐,还有师兄和师尊都有夫君,为什么只有郑师姐没有夫君呢?”梅月黑奶奶的声音散发着天真,“是没有人愿意做师姐的夫君吗?”
郑霓华:“……”
不,不仅是自大,她现在又为梅月黑多盖了一个戳:讨厌的小鬼。
郑霓华没有说话,俯身捏住了梅月黑的脸蛋,不顾他的挣扎和叫唤,使劲往两边扯,愣是把两坨脸蛋儿肉掐红了才松手。
听着身后刺耳的哭声,郑霓华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连心头的戾气都缓解了不少。
只不过她还没走出长廊,身后就又有人大喊着追了出来。
“师姐!师姐!郑师姐!等等我!”
这个声音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堂庭阁刚收入们的新弟子,邱天宇。
郑霓华完全无视他的叫喊,头也不回往前走,邱天宇连喘带喊追上了她,挡住他的路:“师姐,师姐,你放弃吧?”
郑霓华:“?”
“输在性别上咱不丢人!”
郑霓华:“??”
*
洛青雨抱着沐挽风刚撞开了听风阁的房门,门外长廊就传来了一阵哭声。
“等一下。”沐挽风拉住了衣领,阻止洛青雨的动作。
“不要。”洛青雨埋首吻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是月黑,月黑在哭。”沐挽风说完就掰开了洛青雨的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梅月黑骑在紫枭身上,一边哭一边拽着紫枭的第三只翅膀驱赶着它往前走,看到沐挽风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师尊,呜呜呜呜呜,师尊……”
“怎么了?”沐挽风弯腰将他抱起来,“乖了,不哭不哭。谁欺负你了,跟师师尊说,师尊给你撑腰好不好?”
梅月黑伸手指向了洛青雨。
洛青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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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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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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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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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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