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叫进来一队黑衣服的保镖,指着顾淮予吩咐道:“把他弄屋里去!在我回来之前看住他,别让他跟任何人联系,电脑手机什么的都给我收了。”
顾淮予脸色猛然一变:“顾立寒!你这是非法□□!”
“我就□□了能怎么着。”顾立寒满脸的冷漠,“我这就联系私人医生,在此之前,你给我在家里呆着。”
顾立寒说罢就走了,门口两名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像是两座大山一样伫立着,另外还有两名保镖径直去了他的屋子,把他所有一切能联系外界的通讯设备全部收走了。
连块表都没给他留。
顾淮予目眦欲裂:“顾立寒!你会遭报应的!”
顾立寒被气得跳脚,暴怒地扔下一句:“你能干出这种事来,我他妈早就已经遭报应了!”
他说完负气而走,大门甩出砰的一声响。
顾立寒的保镖不知道从哪请的,不仅礼貌,还挺敬业。
身为保镖全程一个字不吭,也不动手,就站在你旁边,用一种不容置疑且充满了压迫感的气场逼你就范。
顾淮予看向萧南,忍不住叫了一声:“妈?”
萧南别过视线,言语里还不忘最后加一把柴火,她对保镖道:“别忘了把门反锁上。”
顾淮予:……
接下来的三天,就是没日没夜的□□,顾淮予在卧室里被关得异常烦躁,烦躁得恨不得摔东西。
顾立寒忙到第二天,然后回家把保镖撤了,亲自看着他。
他爹妈在这一时刻展现出了超强的团结一致,看犯人一样轮流着看,又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顾淮予的身体原因,每天让阿姨送上来的饭菜倒是一个赛一个的丰盛。
这让顾淮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春节前待宰的猪,每过一个小时都更添一层烦躁,因为等待猪的是屠夫,等待他的可他妈的是顾立寒的私人医生。
顾淮予焦头烂额,随着时间的推移,医生眼看着就要到了,他还没想出办法。
唯有顾衍每天趴在阳台上,孜孜不倦地叫他跟他聊天,声音像一只受惊的猫,又小又谨慎,像是生怕他想不开绝食自虐。
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挨着,都是阳面带阳台的大屋,中间隔了一米多远,拉开阳台门两个人靠在一左一右就能说话。
又是一天的心理慰问结束后,顾衍战战兢兢地问:“哥,夕夕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他问你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回?”
顾淮予没想到顾衍会忽然提起这个话题,先是怔了一下,而后问:“他问我的情况了?”
“……没直接问,他就是问咱家出了什么事,我只说了是生意上的事,没说别的。”顾衍有点于心不忍了,他伸手把手机递过来,“哥,你们是吵架了吗?你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什么也别说。”顾淮予直接略过他的后半句,回答了他的上一句,“他问不问你也别说。”
顾衍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顾淮予沉默良久,不想说太多,草草道:“你就当我们是吵架了吧,想彼此冷静冷静。”
顾衍瞪大眼睛,都惊了,这俩人吵架什么时候冷静过?谁也不是能冷静的人啊!
顾衍敏锐的察觉到这次可能不止是吵架那么简单,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把这个疑问深埋心间,没敢问出口。
绕到嘴边的一句“你想跟他聊聊吗”辗转了两百来遍,最后也没说出来。
*
二人对视着沉默一会儿,顾衍实在害怕了,忍不住问:“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呀?爸关着你,明天医生就到了,爸铁定不能让你留着孩子。你、你、难不成要跑吗?”
“……跑?”顾淮予抬头看他,满眼的希冀,“你有办法帮我出去?”
顾淮予眼睛逐渐亮起来,顾衍的话给他开辟了新的思路,这种情况不能干等,等到明天医生到了他就彻底跑不了了,孩子也保不住,跑了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衍像是被他的狗胆包天吓着了,迅速否认,嘴角也有点抽搐,不过好在良好的素养让他平静下来。
“你能拿到我屋里的钥匙吗?”而顾淮予已经听不进去别的了,迅速地问他,眼神闪着要疯狂的节奏。
顾衍对这项高难度任务表达了极大的怀疑,他瞠目结舌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猜爸的保险箱在哪,且猜出密码,最后还要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出来吗?”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顾淮予转移话题。
顾衍看他半晌,然后伸手量了量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犹豫着说:“你可以跳过来,从我屋里走。”
“……你逗我呢?这他妈是三楼!”
顾淮予往下一瞧,止不住的肝儿颤。
这要搁以前,自然是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嗖嗖嗖草上飞似的就蹦过去了,但现在身上挂着三条人命,他下个台阶都得看准了、三思后再迈腿。
还让他从一个阳台攀岩似的攀到另一个阳台,疯了么这不是!
顾衍顺着往下一看,也觉得有点尴尬,但他只能安慰道:“没事的哥,你别往下看。”
“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啊!”顾淮予感受着这个高度带来的恐惧,两股战战,“我根本就过不去。”
“你相信自己!”顾衍给他加油,“这也就一米多一点,你用力一蹦就过来了!我在这边接着你!”
“我……”
“我下午听到爸打电话,说医生明天早上就到,哥你今天再不走来不及了。”顾衍希望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并刺激他鼓起勇气,“你要是真的想走,今天晚上是唯一的机会了!”
“……”顾淮予回头看看被锁死的卧室门,又扭头看看顾衍,终于被刺激到,咬咬牙鼓起勇气,“……行,那我现在过去。”
“我在这边接着你!”顾衍的目光异常坚定,像是在完成一项特工任务。
顾淮予强迫自己不往下面看,好在这是夏天,夜晚没什么风,知了也不怎么叫,就是他手心里层层出汗,肾上腺素直飙。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阳台,然后踩在阳台栏杆上,忍着内心的发怵,鼓足了勇气用力一蹬腿。
距离倒是不远,他平时体育课上立定跳远都能跳两米多。可在三楼高的地方立定跳远和在平地上不一样。
更何况对面还是不宽不窄的阳台栏杆,就不好控制力度,非常容易滑脚和摔到。
顾淮予瞄准了顾衍的阳台,一个跳跃稳稳地踩在阳台边沿上。
不等他松一口气跳下来,就见顾衍一个箭步冲上来迅速扶着他的腰给他稳稳地护下来。
直到顾淮予平稳踩在地面上后,顾衍才仿佛烫手似的立刻退开。
他虚扶着顾淮予的胳膊,神情绷着,额头都渗出汗来了,一看就是也吓得不轻。
顾衍磕磕巴巴:“没、没事吧?”
“没事。”
顾淮予轻轻拍拍肚子像是在安抚,然后跟着顾衍进了顾衍屋里。
即使都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了,顾淮予还有心情眨着好奇的眼睛偷偷摸摸地观察顾衍屋内的物件儿摆设,书包书本练习册,水杯电脑工具书。
刻板的像一个老干部,一点与他年龄相符的爱好都没有。
顾淮予的内心顿时就是一片感慨,这孩子咋就活的这么无聊呢。
而顾衍可不像顾淮予这么有心情,他还对即将展开的逃跑行动而怦然心跳着,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慌乱。
他七手八脚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然后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全部塞到顾淮予手里。
“哥,这是我自己的卡,谁都不知道。大概五十多万,够你一年用的。”
“这是我以前的手机,手机号也是我以前在金湾的时候用的,你用这个号。”
“如果你要去金湾的话,这是金湾的公交卡。”
“这是两千现金,我这里目前只有这么多……你不能坐飞机或者火车,爸会查到,但可以找人开车,你付现金。”
顾淮予接了一手的东西,他对着手里这些东西一阵愣。
“然后还有这个,”顾衍有点哆嗦地从抽屉最里面掏出一盒抑制剂,“这是之前你放在我这儿的……”
顾淮予:……
顾淮予刚才还有些感动的情绪,瞬间就被这一盒搞笑一样的抑制剂打破了,他忍不住想笑。
“大哥,你生理卫生课是和冷夕那货一起上的吗?”顾淮予把抑制剂盒子扣上推给他,“我还需要个屁了,我以后都没有发情期了。”
彼此标记的AO只能对彼此的信息素产生特定的发情期,他根本不再需要抑制剂了。
顾衍显然是忙中出错,把这茬忘了,顿时有点尴尬,脸都微微红了,啪地一下把抑制剂盒子合上塞回了抽屉。
一切准备就绪,顾淮予斜挎着一个炫酷的小包,宛如迪士尼公主出逃一样,半夜十二点偷偷摸摸出门。
家里寂静一片,所有人不是睡着了就是不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走上石子路,走了很远,直到彻底走到马路上才松一口气。
决定做得仓促,手机电脑什么的都被扣下了,顾淮予直到这时也不敢确定冷夕是个什么想法、想到什么程度了,但还是决定把现在的情况跟冷夕说一声。
于是他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张信纸,写下新的联系方式。
“你把这个给冷夕。”顾淮予迅速的把刚写好的信塞进顾衍手里,看着他充满了嘱托,“你一定要给他。”
顾衍指尖用力地捏着信纸,像是在忍着什么,他神情不忍:“哥,其实我觉得爸和萧姨说的对,你不该就这么直接走了……”
“我到地方了会联系你。”顾淮予打断他,然后顿了顿,犹豫着上前给了他一个有些僵硬的拥抱。
这好像是他们兄弟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唯一的拥抱。
顾衍愣住了。
顾淮予耳朵有点热,但好歹现在是晚上,谁也看不清。他拍拍顾衍的后背,然后有点不自在地说:“顾衍,谢谢你。我欠你一次。”
顾衍的神情有点奇怪,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从未想过顾淮予会这样说。
他张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月光下他的声音也被染上了一层静:“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顾淮予摇摇头就要走,临走前转头最后一次叮嘱他,眼睛闪着光,用力克制着情绪:“你一定要给他。”
顾衍握紧手中的信,说:“你放心,我明天去学校就带给他。”
顾淮予终于放心地走了,临走前还跟他拜拜。
顾衍笑笑,也冲他摆摆手,目送他坐出租车离开后,又独自站了许久许久。
*
今晚是个圆月,硕大的月亮高悬在空中,顾衍缓慢的顺着石子路往回走,走了五十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站定,抽出顾淮予留给他的信。
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又看了一遍,第二遍细细地看,每个字都看了好长时间。
他的嘴角挂着一个无意识的笑,看不出情绪。
顾衍边往家里走边翻来覆去地翻动着薄薄的信纸,脆弱的纸张在他灵巧的手指中像蝴蝶一样纷飞着。
直到最终被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703:36:09~2021-01-2803: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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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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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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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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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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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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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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