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里与叶戈尔约定好时间地点,秦键又向段冉拨过去视频,陪对方聊了半小时后便借口要睡觉,然后挂了视频,打开了空间。
他需要为明天的见面再做些准备。
...
第二天上午12点整,秦键提前15分钟出现在了两人共进过午餐的那间小店门口。
他推门而入。
此时餐厅里还没有别的客人。
正低头摆弄手机的服务员小伙听见门声抬起头。
“hi。”
这位留着小胡子的叶卡捷琳堡小伙站了起来,他记得进门这位面熟的客人,前不久对方刚来过。
“来一份牛肉浓汤饭吗?”小伙用俄语问秦键。
秦键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小伙回以他热情的眼神,表示明白,接着忙活了起来。
秦键坐到了上次他们做坐过的那张桌子,开始了等待。
事实上对于今天的今天的见面他依旧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有什么根据,就是单纯的直觉。
但他还是赴约而来,他想听听叶戈尔今天会说些什么,并且如果话机合适,他也想问问对方如何评价那晚的音乐会。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秦键一边琢磨这一会儿见面,一边仔细的打量起餐厅内饰。
不够卫生,更谈不上装修精致,不过食物的确很棒。
有点类似国内的巷子中的民间美食小店。
目光落到玻璃橱柜后的忙碌小伙,他忽然用俄语问道:“叶戈尔教授经常来这儿吃午饭吗?”
热情小伙转头回复他:“是的,除了新年那天,剩下的时间他每天都会来。”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
秦建以为是叶戈尔,接着一个穿着破旧皮夹克的俄国大汉走了进来,“伙计,来一份浓汤泡饭!”
大汉粗鲁的叫喧着,用桀骜的眼神在店内随意的瞅了一眼,然后走向里间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秦键望着大汉的背影,活脱脱的像是看到了一个从旅人之歌走出来的流浪汉。
11:58分,店门再次被推开,一阵冷风再度吹进店里,也吹乱了门口叶戈尔的头发。
老人坐到了秦键面前,
服务员适时的将两份冒着热气的泡饭端了过来,同时不忘与叶戈尔打了声招呼。
“中午好,教授。”
这次秦键先开了口,“您今天约我来的目的是?”说着他拿起勺子。
“我想与你讨论一下关于肖邦的——Zal。”叶戈尔也拿起勺子,在餐盘里和了起来。
Zarl。
看着对饭餐盘里的饭与浓稠的汤渐渐被搅和到一起,秦键思考了起来。
“你可以试一试这种吃法。”叶戈尔提醒道。
秦键失笑,他很想告诉对方他从小就习惯并掌握了这种吃法,直到爱上麻婆豆腐盖饭之后。
片刻。
“第一个将Zarl与肖邦音乐联系起来的并不是涅高兹。”
叶戈尔点头,“我知道。”
接着秦键又说道,“也不是黑塞。”
这一次,叶戈尔没有点头,他笑了笑。
这大概就是他喜欢与秦键聊音乐的地方,对方总是会给出一些有趣的说法,虽然他根本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顿了顿,“说说看。”
秦键恩了一声,换了一副开始讲故事的口吻,“1859年10月17日。”
叶戈尔接道:“肖邦逝世十周年纪念日。”
“是的。”
秦键点头,接着学着叶戈尔用勺子的姿势在自己的盘子里搅动了起来。
“那天在华沙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纪念仪式。”
饭桌上,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始以一种讲故事的深沉口吻娓娓道说起来。
“很多欧洲的音乐家都受邀前来,其中名气最大的莫过于当时在欧洲乐坛如日中天的李斯特。”
“作为肖邦的挚友、李斯特无疑是当天出席活动的最大明星。”
“他在这场音乐会上演奏了很多肖邦的曲目。”
“最后他演奏了肖邦第一号协奏曲,那晚到场的观众几乎都是喜爱肖邦的乐迷和当地的音乐学者。
“音乐会结束后不久,一名叫做德尔的年轻音乐学者为这场音乐会写了一篇乐评。“
“这位来自华沙周边一个叫做olsztyn小镇的学者,在评论中对李斯特最后演奏的肖邦第一号协奏曲里最先用到了Zarl。“
“Zarl这一波兰语并不好翻译,大体是表示一种特别的情绪——类似充满哀伤与思念的情感。
“如果解释的通,那用来诠释肖邦音乐是最为恰当的一种”
“不过当时德尔在乐评中用这一词的目的明显是要讽刺李斯特那晚的演奏过于花哨酷炫,缺少了真正的肖邦情感在其中。”
听到这里,叶戈尔不住的跟着点了点头,“我认为这个解释合理。”
“之后这一词被黑塞用在一封赞美信件中,因信件被人们广为流传,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一词。
秦键顿了顿。
“也就是后来涅高兹在俄国钢琴发展史一书中对肖邦音乐描述时所用到的Zal。
“我个人观其解释,觉得这个Zal就是波兰语中的Zarl。”
“两词大抵是同一个字。“
说罢,秦键开动,盘中餐从浓汤泡饭变成了浓汤拌饭,确实滋味更足了。
“说实话,听完这些我以为你当时就在那场音乐会现场。”
叶戈尔开了一个根本不好笑的玩笑,“但是我现很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关于那名叫德尔的学者故事。”琇書網
如果叶戈尔今天想聊的是关于涅高兹与Zarl的话题,秦键觉得自己已经开了个好头。
可如果对方问起德尔,那他只能说一句,“抱歉。”
“好吧,”
叶戈尔不做强求。
片刻
“听你的音乐会之后。”
“这两日我一直在思考你在音乐会当晚演奏的协奏曲是否融入了涅高滋所提到的Ral。”
叶戈尔强调,“你在教室里「大师班」将悲伤与胸襟联系到一起,当时我想你是在提示学生们该如何演奏肖邦音乐的内在情绪。”
“你是肖邦的诠释者,也很了解俄派钢琴。”
“所以我想请教你,你认为涅高滋的Ral是在表达什么,与他眼中的俄派钢琴有什么内在关联吗?”
——
有道是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也得一个一个答。
距离归国飞机起飞还有五个小时之余。
秦键今天有的是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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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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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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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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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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