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这一切秦键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当他得知老酒保与老阿萨德在年轻的时候是慕尼黑音乐学院的同窗同级同宿同专业的校友时,秦键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是有一说一。
当那位被老酒保称作老阿萨德的老男人从木门走出来的时候,秦键当时是震惊的。
他近一年内应该很难忘在肖邦研究院的二楼卫生间里看到的那一幕和那一声耳光。
老阿萨德抱着瘸腿的阿拉伯青年离开卫生间时的那个场景至今还在他的记忆里。
一切就像刚发生在昨天。
而这一幕的主人公之一,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从目前的形式上来看,他们还得一起生活一段不短的时间。
...
一圈参观下来,秦键对于这个大院落似的小厂子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老酒保刚才应该是装逼了,他虽然没有参观过钢琴厂,但是想来一个钢琴厂也不该只有这么大点。
虽未走进最大的那一间房,不过秦键心中大概已经有了推测,这里应该还是类似茶几钢琴馆那样的地方,只是研究对象从现代钢琴变成了古钢琴。
老酒保给秦键安排了一间独立的二层小木楼,位于整个院落的最角。
二楼卧室可以直接看到卑尔根的海港,视野是真不错,遗憾的是房间里没有钢琴。
秦键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段冉。
之后的晚饭时间,四人来到了院落里的一个暂且可以算作餐厅的地方。
秦键见到了一些别的人,有男有女,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看起来都挺面善,想来这些人应该就是这间工坊的工人了。
看得出他们对于老酒保和廖林君都很尊重。
饭间。
在老酒保的一番介绍下,秦键和那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阿拉伯老男人也算是正式认识了,对方是伊德利卜大学音乐系的钢琴教授,全名肯巴尔.阿萨德。
秦键也主动起身和对方握手,以示尊重。
老阿萨德则是对于秦键的莫扎特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不过关于秦键的肖邦他并没有说什么。
秦键不太清楚伊德利卜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一个不像老酒保那样被大学解雇的大学老师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儿。
他只想知道的是当时与老阿萨德同行的那个青年是不是也在此地,他有种预感,对方可能也在此地。
当时八十人的录像公开之后他还专门找到了那个青年的演出视频,对方演奏的op10.no2的练习曲和E大调夜曲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对方也进入了小名单。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酒保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个叫伊多的青年钢琴演奏者也在这里,只是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在房间里休息。
在说起伊多的时候,三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常,这倒让秦键觉得有些反常,因为他一直觉得那个年轻人的言行举止与正常人有那么一点出入。
听老酒保说,伊多和老阿萨德已经在这生活了两个月了,也就是说从初选赛结束后,他们就来到了这儿,他在想老酒保和廖林君是如何和那个年轻人生活在同一张餐桌上的。
不过初来,秦键还是保留了不少问题。
一顿晚饭大家都在用德语交流,秦键虽然慢了点,不过也勉强可以跟上节奏了。
除了老阿萨德有些沉默外,一切都还好。
一顿还不错的鳕鱼大餐后,老阿萨德感谢了老酒保的招待,回到了院落西边的客房。
接着老酒保也离开了,他知道接下来是秦键和廖林君的时间。
许久未见的师徒二人真的有不少话,比如秦键这半年来在练琴的过程中也有苦楚,但是他不想讲于别人听,有时包括了段冉何静沈清辞。
关于钢琴一途,秦键身边的每个人在他心中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如果定义段冉是共同成长的伙伴,何静是幼年时期的陪伴,沈清辞是后来一段飞速成长时期的问题答案,那廖林君就是他最初迷茫时期的方向感。
不同的心情讲给不同的人听,坐在廖林君对面,秦键分享的是这半年来他每一次的迷茫时刻。
廖林君听的懂秦键那种心情,有一些也是她本身经历过的。
不过心在看来,秦键所提到的种种问题也已经悉数化解。
在她看来这就是秦键成长过程。
她很满意。
一番心情的交流过后,“那你在肖邦大赛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廖林君随口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想好,不论比赛结果如何,我都要先回国把年底德国新歌声大赛的事情处理完,”秦键也没有什么隐瞒,“之后大概率会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准备一些新曲目,目前古典主义时期的曲目练的还是太少,一些作曲家的作品还根本没有开始进行,这大半年基本都在研究拉赫和肖邦。”
廖林君想到了秦键之前的一年计划,接着问道:“这次还要留在燕京吗?
秦键摇头,“不出意外这一年应该会在维也纳度过,当时和巴赫曼教授吃饭的时候您也在场,我说了如果我要出国,第一站一定是维也纳。”
“不错,不过也不用过于着急,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准备好这次比赛,
之后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廖林君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对方既然已经在心里有了计划安排,她就等着看结果就好,如果期间对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这个师傅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林君姐,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工人们相继离去,这里只剩下了师徒二人。
廖林君耸了耸肩,环视了一圈,“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咯。”
秦键汗,他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对这儿还有很多问题,不过相信过几天就适应习惯了,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而且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生活也很方便,镇子里什么都有。”廖林君说着,“今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晨我们开始上课。”
...
听着不远处的海风,踏着皎洁的月色,秦键在回房的路上有些感概于此时此刻身处的环境。
“奔波了两天终于安定下来了。”
回到房间,秦键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
对于明天所要发生的一切,他都有些期待。
新的课程,古钢琴,老阿萨德,还有那个今天未谋面的伊多,包括镇子里的风情酒廊。
渐渐的,秦键手里的手机自然的脱落了,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段冉还在忙碌着作业。
秦键不知不觉睡去,他梦里的卑尔根热辣女郎热情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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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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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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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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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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