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
加油鼓气的大小拳头再次撞到了一起。
段冉退下大衣走进了连廊,走向了她的肖邦初赛场。
身后秦键抱着她的大衣,暗暗为她祈祷了起来。
“加油。”
“我们约定过的,决赛见。”
...
初选赛已经临近了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接连10天的评审工作也让一众评委感受到了疲惫感,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还剩下最后三位选手,她们就可以暂时结束工作了/
看着07号选手的信息资料,阿格里奇又发现了两个老朋友的名字。
‘沈清辞’和‘里格尔。’
“这个孩子有两个了不起的老师。”
阿格里奇目光移到了选手信息一旁的两寸照片上,目光中露出了笑意。
“是个漂亮的女孩。”
就在这时,一身白衣的07号选手落落大方的走上了舞台。
评委席安静了下来。
坐在评委席左手第一位的哈诺维尔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孩,试图从她的身上发现点什么。
她的身份对于他而言,确实有特殊性可言。
单凭‘自幼师从沈清辞’这一休息就足够他重视了。
鞠躬。
入座。
段冉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调整着琴凳的高度。
待一切就绪后,她微微闭了下眼,脑海中从头到位的将五首曲目的顺序过了一遍。
睁眼。
她抬起了右手,食指缓缓落下。
指落琴响。
“噹...........噹........噹...噹....”
施坦威D-274s的响板发出了低语。
“弱。”
这是评委们的第一反应,太弱了。
同样的引子,同样的第一句,如果秦键的演奏是f,段冉就是pp。
气若游丝的琴音无与伦比的平滑,
“慢。”
这是评委们的第二反应。
不过从这里开始,评委们的审视角度就变的不一样了。
波兰本土评委已经准备好了等待着接下来的速度变化,他们是rubato自由速度的忠实信徒。
而来自各地的评委也都有着自己的视角。
在段冉将后后半部分双音引子以同样的音量演奏出来的时候,邓泰山注意到的是她音量平衡下的指尖变化。
因为一种力量下,两个音同时响起的音量一定大于一个音,但是此刻的段冉将两个同时响起的音量控制到了与之前一个音的音量相持平。m.χIùmЬ.CǒM
这其中势必会有一系列的指尖调整,因为从开始的音量就是pp。
拥有着大格局的阿格里奇也有着自己的角度,从巴洛克到现代主义,她的庞大曲库和她的演奏同样都是国际化的。
她听到的是每个音值两极延伸出来的色调微差。
这产生于钢琴与演奏者本身的契合度,在高度的契合下,加以演奏者对于某些特定音符时值的力度与长度的重新组合而出现的一种丰富的色彩变化。
Etudes,op.25:No.11inaminor,段冉的第一后曲目——冬风。
秦键说的没错,段冉的东风,可以抓住任何一只敏锐的耳朵。
然而这只是一个引子,只是一个引子。
完成了引子的演奏,段冉干净利落的收手。
施坦威的余韵在空气中将最后一点音波送到了台下15米的距离。
画面定格在琴键上方抬起的那只洁白纤细修长的左手。
阿格里奇注意得到了,布兰哈诺注意到了,左侧的评委都注意到了。
聚光灯下,那一只左手上,有一根弯曲奇特的小指。
像一颗野生种子被无垠的风随意带一片洁净的土壤,结出了与众不同的模样。
“噹!!!!!!”
没有再给评委们多一秒的时间,就是这根与众不同的小指敲响了雷霆万钧的第一声怒吼。
一瞬间,钢琴前的清冷东方女孩摇身一变像是化作了一头怒狮,将钢琴四周的领域变成了自己的领地。
每一支秦键都宛如她十指下的臣民,仍凭她的调配。
绝对的音量来自绝对的力量。
伴随着左手高昂的主题,段冉右手手腕却已经压到了琴键的平面之下,五指高抬狠落的跳跃在键脚的最外延。
她的手腕每移动一寸,必定会溅起一阵寒冷的冰流。
绝对的力量来自绝对的控制。
段冉严密的控制和手腕的高度和移动的速度,将剩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十指的指尖。
随着a小调逐渐走向E大调,段冉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如果她的引子是慢与弱的代表,那她的主题就是快与强。
这种简单到粗暴的对比以音乐中可量化成分的部件与演奏者的自由度之间形成了一种别具魅力的张力。
秦键的冬风是精密的,段冉的冬风同样也是精密的。
但是秦键的冬风是没有速度变化,他不能有,只要一出现速度变化,那他所精心组装起来的艺术品便会瞬间崩塌。
段冉可以变,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任何她需要的地方让音符的时值长那么一点,因为在后面的地方,她自然有地方让某一个音再短一点。
这种塑造节奏的缓急法也正是肖邦音乐的特点——当你掌握了弹性速度,你便可以摇摆秩序,而不会破坏秩序。
在冬风这首作品上,段冉已经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秩序。
这是属于她的。
或许某人依然可以用一种高超的解刨手法将这种秩序复制出来,但是没有人可以真的从段冉手中将其抢走。
布兰哈诺拿起了笔给出了第一个yes。
一个掌握了rubato的选手,有什么理由不能进入下一轮?不愧是他的弟子。
随着a小调再现,整首作品被推向了最后的高潮,在一个极速飞跃的上行三八度的滑翔音阶下。
段冉双臂呈最后的爆发之势,在结尾处真fff力度标示的双手和弦再现了引子动机。
“噹!—”
清脆有力的结束音。
收手。
全场静。
阿格里奇抬手给出了yes,乌波丽娜给出yes。
这一对在秦键身上产生分歧意见的女评委这一次默契了起来。
段冉轻轻的吹了口气,她松了松被咬疼的下唇,接着一个深呼吸。
再次抬手落指。
Etudes,op.10:No.8inFMajor「蝴蝶」
一个幽默的装饰品。
...
...
大堂里的秦键安静的等待着,说实话,他的内心并没有他的表面那么平静。
“冬风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divid=&"p1&"><aonclick=&"getDecode();&"style=&"color:#ff6600;&">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a></div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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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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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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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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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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