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恰巧的是舞台也越来越亮。
“贝多芬的奏鸣曲是世界音乐作品中的瑰宝…其作品的创作手法到精神领域无不…”
大厅中响起了音乐会介绍。
秦键一把拿起自己的背包,站了起来。
不像小林泽尔指挥身材那般短小,他必须起身才能收起拦在狭窄过道中的双腿。
“谢谢。”
少女连忙侧身借过,坐到了秦键的右侧。
随着秦键的一声细小的不客气,整个观众席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演奏者巴伦博作为当今活跃在国际舞台上最富盛名的演奏家,德奥钢琴学派代表人物…”
音乐会开场介绍已经接近了尾声。
感受着身侧传来的带着凉意的洗衣液味道,秦键微微侧过身。
四目再次相对。
借着舞台映在观众席上的柔光,少女的鼻尖通红,不均匀的呼吸仍然带着一丝急促。
秦键猜测对方大概是很匆忙的才赶上了音乐会的开幕
或许是因为此刻并不是紧张的赛场,又或是再次偶遇造成一种错觉假象,也可能是为了消除此间的沉默气氛。
秦键又开口了。
“听说...”
…
“请欣赏贝多芬《第十七号钢琴奏鸣曲》”
大厅内的开场语终于结束了。
在台下观众期盼的目光下,一名身着笔挺的白发老人,精神矍铄的从舞台一侧走了上来。
他稳健不失从容的的步态带起身后的灰色燕尾,给人以绅士的感觉。
老人来到舞台中央,转身面向了观众席,面带微笑。
站了大概两三秒。
接着轻轻的点了点头,双手揽起,半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深深一躬鞠下。
“有范。”秦键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学到了。
“好帅。”一旁的段冉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一时间,掌声更热烈了。
掌声下,老人坐到钢琴前,只是简单的松了松袖口,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Χiυmъ.cοΜ
他目光平视着前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再无波澜。
也就是这一瞬。
灯光下,整个舞台霎时间像是融为一体。
木质台面,琴凳,三角钢琴,还有静止的的老人。
组合在一起,像是一幅多角度的画。
这种突兀感,让人没由的心头一紧。
一种暴雨風前的窒息感,慢慢的从舞台扩散开来。
这也使得台下的观众们不得不渐渐放下手。
暖黄色的大厅,终于等到了最安静的一刻。
而就在此时,老人动了。
只见他胸口微微一沉,胳膊顺势一提,双手就像是划过键盘一样。
引奏响起。
一阵缓和的琴声像是带着庄重宁静的诉说。
只是镜头一晃,音乐仿佛切换到了焦虑不安的呐喊声中。
老人抖擞的肢体动作,在这一刻更是牵动着台下每一双眼睛。
在一急一缓的对话下,两种色调的鲜明对比矛盾中,音乐戏剧性的氛围渐渐产生。
随着音乐的模进过度,第一主题在音的洪流波涛中隐隐浮现了。
‘Tempest,暴风雨’
‘1.largo–Allegro,庄重的快板’
秦键目不转睛的看着钢琴前老人的一举一动,感受着耳边每一个带着戏剧音响的音符。
《第十七号钢琴奏鸣曲》,标题‘暴风雨’。
贝多芬传世的奏鸣曲作品之一。
标准的古典主义时期的奏鸣曲三乐章格式。
在耳边凝练质朴的旋律之后,秦键能感受到明朗的传统德奥派钢琴的工整和厚重。
在音乐进入第一主题之后,威严的低音和哀嚎的高音相抗争,对称性的结构感将最集中的紧张置于中央。
在永远无法等分的三连音下背景下,酝酿着情绪。
秦键屏气等待着。
等待着音乐中的某种别样之姿出现。
可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一点隐喻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会这样?”
这确实出乎秦键的意料。
这样的处理方式甚至和他所熟悉的CD,听过的很多现场都不一样。
在他看来,就像是一幕即将爆发的戏剧,突然间布局场景人物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段平静的琴声。
秦键目光再次移到老人的面部表情中,也是这般平静。
他似乎并不在乎主题的位置和性格,甚至数量——
这似乎是违背‘规则’的。
秦键的目光闪烁着,开场第一曲,第一乐章,就带来这样的意外吗?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联想到空间里的贝大爷的奏鸣曲集上的相关记载。
暴风雨是贝大爷1802年写的。
尽管那个时候的奏鸣曲式还未彻底成熟,但老人家的写作方式在今天来看已经极为清晰了。
而当他的徒弟车尔尼在1840年之后向整个欧州钢琴学术界宣扬奏鸣曲式时,实际上,属于古典主义时期的奏鸣曲已经成为了历史。
自车尔尼以后,奏鸣曲就被定义为一种旋律节奏。
关于奏鸣曲集中的记载大致就到这了。
而作为著名的贝多芬诠释者之一的巴伦博,他似乎并没有按照如今大多数学院派中音乐赏析课中介绍的奏鸣曲式感念来演奏。
“这是一定程度上抛开了传统理论的规范信条啊。“
秦键渐渐的从平静的音乐中找到了一丝有趣的发现,用克里斯的话来讲。
‘这个家伙的的演奏至少不算是公式化的。’
换言之,这种处理有可能通往某种高明?
秦键眯起眼,努力将音乐从引奏到主题出现的每一个细节都回顾了一遍。
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着工整严密,尽管声音质朴,但他的每一次抬手换气都像是完成了一次表达。
“嗯?”
秦键一怔。
在整个音乐已经进行到第一乐章沉闷的尾声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刚才小林指挥的话。
‘巴伦博的演奏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你去注意,但尽量不要局限于某一个乐句,尽可能的让耳朵完整的记录下整个过程。’
“注意每一个细节,但不局限单个乐句,记录下完整过程。”
小林指挥的话,似乎指向了一个每位演奏者都需要花时间真正去思考的问题。
“如何让音乐变得完整?“
秦键的目光渐渐再次聚拢,或许应该再加一条。
“在非公式下的演奏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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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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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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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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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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