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周围天色忽地化作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黄沟心下一紧,惊慌失措的呼唤:“来人啊,来人啊!”
一边喊,他一边伸手乱摸,企图抓到什么。
明明只是一道门的距离,门外却没有任何下人回应的声音。
黄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步履有些混乱的转身,企图摸到身后的大门。
他朝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所触皆空,又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他脸色愈加苍白,眼神慌乱,心里跟有鬼似的到处乱走。
黄沟不知,他眼中的一片黑暗,在别人眼中却是光亮无比,将他的表现看的一干二净。
黑夜里,黄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他,可他什么也看不到。
“你可知罪。”
耳边传来一道沉重庄严的声音,黄沟心里一紧,左右张望,“谁、谁在说话?”
黑幕忽而掀起,亮出红光,黄沟不适的闭眼,几秒后才试探的睁开眼。
这一看,他直接给吓了一跳。
只见他身处高堂中,上方坐了位身穿红色官服的大人,他脸上有着类似唱戏的人才会涂抹的包公黑脸,面色威严。
他冷冷的盯着黄沟,又问了遍,这一下,可把黄沟给唤醒了。
他担惊受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实在是被吓到了。
尤其对方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其压迫的气势,在这样的气势和眼神下,他的心思似乎无所遁形。
不过黄沟好歹也是混迹多年的人,短暂的时间内,他迅速冷静下来。
不对劲,他可没见过哪位大人是长这样的,还穿这一身唱戏的人才会穿的衣服。但对方的气势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加之他最近连鬼都遇见过了,一时间,黄沟还真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胆,本官问话你听见没有。”红衣大人一拍惊堂木,砰的一声不像是砸案台,更像是在砸黄沟的脑袋。
他面色惊疑不定,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我看你还是嘴硬,黄沟,这些罪状你可认得?”红衣大人指了身侧下方。
黄沟看去,竟意外的看见了卫颀。
卫颀此时的姿势,和他刚刚进屋看到的一样,但不知何时却换了身金丝锦衣,他金冠束发,面色冷肃,尽显金贵凌云一姿,周身气质丝毫没有被红衣大人比下去,却是在红衣大人的强大气场下自成风华。人还是那个人,却又似乎不大一样。
黄沟皱眉,觉得现在发生的事和卫颀有关,“卫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冰冷,但卫颀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起身拿起桌上自己写了半天的纸,然后开始宣读。
“罪人黄沟,八岁捂死邻居家两岁孩童、十岁开始偷盗、十二骗害打铁人牛二掉入陷阱被野兽分食……十六开始强娶良家妇女、十七毒害兄长、十八饿死老母……”
他念字时,语气平淡无波,像喝白开水,可黄沟却越听越虚。
不为别的,因为卫颀念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做过的。
他如今四十九了,马上便是五十大寿了。
卫颀后面说的他还有点印象,但前面说的,他根本就不记得了。
可现在不知怎的,他脑中全部清晰的回忆起些许画面,虽然破碎,但拼凑起来,就是卫颀说的那样。
黄沟腿脚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他下意识的伸手等人搀扶,半天没有动静,反倒是他冷汗顺着下巴不断滴落,发出啧啧的声音。
黄沟低头看去,却见汗水落在地上立马被蒸发了。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此刻的地板格外烫脚。m.xiumb.com
黄沟没忍住抬起脚,结果却见自己的鞋底也开始被烫软融化,钻心的热意从脚底传来,这一下黄沟是真的慌了。
他见卫颀踩在同样的地板上却云清风淡,心里只觉对方一定是有什么办法,所以慌乱的朝卫颀跑去。
“卫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脚会这么烫?”
眼下他也不敢对卫颀摆架子发脾气,甚至还期盼着卫颀能把自己救出去。
毕竟卫颀连鬼都能对付,把他救出去也很简单吧。
可他才刚踏出脚一步,身边忽然出现两个脸色苍白的双头巨人,直接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胳膊往后掰,然后压着肩膀逼他跪下。
这一下,黄沟直接感觉到膝盖骨全是炙热滚烫的温度,他被烫的伸长脖子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又喊不出声音。
卫颀今晚从见到黄沟起,便没露出过任何笑容,这很不卫颀。
他看懂了黄沟的意思,他也习以为常,不止是黄沟,很多人都会在犯了天理不容的事被追责后,褪下一身锐气和嚣张气焰,谄媚卑贱的用尽各种办法,只为心中一线侥幸,期盼能再度逃离。
可在这里,任何人、鬼、妖,进了里面,就都得乖乖承认自己犯过的罪。
“黄沟,以上我所念,都是你这些年犯过的事,你可认?”卫颀直到黄沟跪下,才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黄沟就算热的烫腿,也知道自己认了准没好处。
“卫道长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从小就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卫颀挑眉,哦,还知道这些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现在不承认,等下便会再扣上一个拒认的罪行。”
黄沟铁了心不认。
卫颀也不再多劝,“请人证、鬼证、物证。”
人证和物证黄沟还能听懂,但中间的鬼证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忽然阴风阵阵,周围温度猝然降低,如盛夏转寒冬。
黄沟感觉到背后有股阴森森的感觉,他额间冷汗顺流而下,压根不敢回头。
可后面却传来了一道道他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有死去的人的,也有活着的人的。
“大人,民女原是信源村的采茶女,因某次随父赶集进城遇见了黄沟,他不顾民女和家人反对,强行把民女娶回家,新婚夜却狠心折磨害死民女,民女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是他弄的!”
其中一个采茶女打扮的女鬼委屈的诉苦,眼神却阴狠的盯着黄沟。
黄沟背脊一僵,脑海中自动跳出采茶女。
“大人,老妇是这孽子的母亲,当年老妇含辛茹苦的把他和其他孩子养大,谁知他长大后竟嫌老妇人老吃食浪费,命人将老妇关起来,在寒冷的冬天,活活饿死老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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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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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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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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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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