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升闻言,笑呵呵,竟也不恼。
若是搁在以前,只怕这人会不管不顾当场开嚷,回喷他一个狗血淋头。
易寒升的嘴一向厉害,这点凌轻舟深有体会。
可眼下,等了半天没见他给点反应,祖安总裁秒变锯嘴葫芦,关键这人还笑得别有深意。
凌轻舟突然觉得后颈泛凉,头皮发麻。
好像他有什么倚仗……
接下来两个钟头,因易寒升单方面不接招,两人相安无事。
轮到凌轻舟上台演讲,易寒升居然还笑眯眯坐在下头给他鼓掌?
这一幕不知落到多少老板眼里。
两家要合作了?
可等到易寒升上台,凌轻舟坐在下面全程冷脸,别说鼓掌了,直接拿出手机来看,连个眼神都没给。wWW.ΧìǔΜЬ.CǒΜ
众人恍然——
哦,原来不是合作。
难道易总又找到什么新方法气凌总?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峰会结束后,还有一场商务酒会。
凌轻舟携娇妻出席,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周沁跟在男人身边,浅笑盈盈,以得体的姿态、不俗的谈吐,为自家老公赚足颜面。
反观易寒升,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倒贴上去的女人不少,可都被他无情拒绝。
好不容易找个清净的地方,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却听一声冷笑——
“怎么不把新欢带出来?”
是凌轻舟。
他老婆没跟着,就是他一个人。
易寒升扯松领带,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关你屁事!”
“的确与我无关,不过这些年你的虚伪面目总算绷不住了,也好。”
“我?虚伪?你是不是有病?”易寒升只觉莫名其妙。
凌轻舟:“你不配为她守着。”我也不配。
言罢,转身离开。
易寒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表情怪异,为她……守着?
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原本惺忪迷离的醉眼陡然清明——
“喂,是我。你在哪?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不忙,我这边尽快脱身……你要过来?行,那我们碰面之后正好一起走。”
易寒升结束通话,又给司机打过去:“老黄,你到一中去接个人。”
“接了,刚把少爷送到医院,他去看同学。”
“不是易辞。”
那头老黄一愣,不接少爷,那接谁?
“江扶月。”
老黄不认识江扶月,易寒升让他停在路边,她看到车牌自然会上车。
交代完,易寒升拍拍脸,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更清醒,然后朝洗手间大步走去。
嗯,是得收拾一下,不能就这么醉醺醺地见他。
中途,他叫住一名酒店的侍者:“有没有那什么……口气清新剂?”
“有,请可您要喷的,还是嚼的?”
易寒升一顿:“哪种效果好?”
“都好,只是嚼的更香。”
“行,那就嚼的!”
等他收拾完,出了酒店,没等几分钟老黄就载着江扶月到了。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江扶月那张年轻漂亮还带点学生气的脸。
易寒升两眼放光,只觉浑身滚烫得厉害。
心说:都怪那酒,劲儿也太大了。
老黄准备下车给他开车门,被易寒升抬手阻止。
他自己坐上去,就在江扶月另一边。
“走吧。”
老黄点头,发动引擎驶离。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落在后一辆车内某人的眼中。
凌轻舟沉声:“跟上去。”
司机依言。
刚才在酒会上,易寒升接电话的时候,他听见了。
一中……江扶月……
这个名字曾多次出现在儿子口中,易寒升的新欢吗?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下午易寒升反常的表现令他心生警惕,加之先前就收到消息,说这人费尽心思在查一个女学生,如今看来,只怕不是“金主和小三儿”那么简单。
敏锐的嗅觉告诉凌轻舟,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
莱斯莱斯宽敞的车厢内,易寒升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点?”
江扶月抬手接过,喝了一口:“谢谢。”
“出什么事了吗?”
江扶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愧是给自己当过助理的人。
“想跟你谈笔生意,有没有兴趣?”
易寒升眼前一亮:“当然。”
很快,车停在一处茶楼前。
易寒升朝老黄吩咐了两句,便与江扶月一同入内。
老黄将车开去对面停车场,这时一辆宾利过来,停在先前劳斯莱斯的位置上。
凌轻舟朝茶楼大门看了眼,大晚上一男一女不约酒店,约在茶楼?
有意思!
他哼笑一声,推门下车:“就近找一个停车场等我。”
司机欲言又止:“可……太太还在酒会上,需不需要我……”先开车把她送回去?
凌轻舟:“不用管她。”
司机点头,不敢反驳,只是心下不免哂然:太太那么好的人,可惜嫁了个不知道疼她的老公。
茶楼包间。
地方是易寒升挑的,江扶月没有置疑它的隐蔽性。
两人面对面坐下,中间放着泡茶的一系列工具。
易寒升直接上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颇具美感,直到两人面前的杯子都注满浅绿的茶汤,江扶月喝过一口,点头:“很香。”
“比当年如何?”他可。
“有过之无不及。”
易寒升高兴地笑出来,“那就好,那就好……”
江扶月不知道的是,已经二十年没人有资格喝他泡的茶了。
她是这些年来,第一个。
言归正传,“你刚才说生意?什么生意?”
江扶月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看看。”
易寒升略带疑惑地翻开,很快,他的脸色便逐渐凝重起来。
“这是……”
“从我出事那一刻起,楼氏近三十年的发展规划,其中前二十年已经陆续实现,接下来是第二十一年。”
江扶月坐在位子上,根本不用看,便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指尖落在其中某处,轻轻点了点。
那声音就像扣在易寒升心尖上。
闷闷发沉。
只见上面写着——征购临淮青铜街方圆地皮,建高档住宅小区,以此作为楼氏地产进军临淮第一步。
青铜街……那可是临淮最脏最乱的地方,但地价也最低!
易寒升倒抽一口凉气:“谁做的规划?!还真敢想!”
江扶月:“我。”
“咳咳……”男人被呛到,双颊泛红,“你说什么?”
江扶月:“我做的。被害之前,我把楼氏未来五十年的路都规划好了,只来得及写下前三十年的。”
也幸好只有三十年,倘若补足后面二十年,楼氏的发展程度远不止现在这个水平。
说来讽刺,楼明心抢了她的位子,却还在使用她留下的东西,不嫌膈应吗?
易寒升咽了咽口水:“真的假的?”
江扶月轻笑,抱臂环胸:“不然你以为这份东西从哪里来的?”
是她凭着记忆,默写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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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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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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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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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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