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就凭你刚才动过那个念头,就足够你死一百次,死法不带重样!”
男人瞳孔一缩,发出困兽般低吼:“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江扶月挥退牛睿,在后者略显担忧的注视下走到男人面前,蹲下来,目光与之齐平。
男人慌张地侧过身体,垂下的长发恰好遮住他右半边脸。
可惜,还是晚了。
江扶月已经看到他右脸上可怖的疤痕,没有眉毛,甚至连眼睛都被熔得只剩一条缝。
之前,他埋着头,后来,又借助头发遮掩,在场所有人居然都没发现。
江扶月挑眉,眼里除了一开始浮现的惊讶之外,后来就只剩平静。
男人目露茫然:“你、不怕吗?”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见到他右半张脸,不是尖叫,就是逃跑,仿佛看到恶鬼。
还有人直接被吓晕过去,醒来以后必须定期接受心理治疗。
江扶月闻言,忽地勾唇:“你指什么?”
男人竟有些手足无措:“我的脸……”
“比起自由,半张脸又算什么?嗯?”语气悠悠,尾音上扬。
男人浑身一僵,那种凌厉与杀气又回来了。
江扶月却像见到什么“有趣事物”,眼神变得兴致勃勃:“都说现实能让坏人改头换面,也能让好人面目全非。刚才,包括之前,你是想杀人灭口吗?那只干掉我一个可能不够,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莫非……”江扶月眨眼,笑染眉梢,“你是准备把我们全部杀光?”ωωω.χΙυΜЬ.Cǒm
男人表情一愕。
某个瞬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你可要掂量清楚,自己有没有以一敌多的本事。”江扶月错身停在他侧方,温声细语,浅笑盈盈:“杀人不成,可是很容易被反杀的。”
男人浑身骤僵。
下一秒突然伸手朝江扶月脖颈袭去。
此时的他,眼底深处只有死一样的沉寂。
虽然不能以一敌多,但可以擒贼擒王,怪就怪这个女的太蠢,居然离得这么近。
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诚如其所言,为了自由,他连容貌都可以亲手毁掉,挟持个人质又算什么?
男人计划得很好,出手也相当果断,“魄力”与“狠绝”两个词在他身上矛盾又和谐地融为一体。
可惜,江扶月比他更快。
在男人伸手的同时,她也动了,不退反进,直接攥拳朝他颧骨挥去。
砰!
闷响乍起。
然后第二拳,第三拳……
男人直接被怼到墙上,歪着头,鼻孔和嘴角不断有鲜血淌落。
夜牵机不忍直视地别过头。
唉,现在这些人怎么回事儿啊?眼睛都瞎了吗?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人不挨揍,谁挨揍?
啊!他的小月亮,打人的样子比以前更帅了呢!
牛睿讷讷扫过江扶月还攥着的拳头,又迷迷瞪瞪看向鼻青脸肿的男人,自己一腔担忧终究是错付了。
“我说过,动手之前先想好,可惜你没听进去。”江扶月起身,拍拍手。
“嘿嘿,小月亮给你湿纸巾。”
江扶月霎时漾开笑容:“谢谢师公~”
牛睿:“……”这变脸能力,绝了。
男人自知逃跑无望,破罐破摔地软倒在墙边,耷拉着头,发丝遮住他毁容的右脸。
“你们想干什么?要杀要剐都无所谓了,随便吧。”
说完,他干脆躺下去,一副毫无求生欲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牛睿刚开口,就被江扶月一个眼神制止。
“东西给我。”她伸手。
牛睿反应过来,立刻从身后翻出一份资料交给她。
江扶月翻开第一页,边看边念——
“蒋科,出生于2030年1月14日,今年刚满二十。15岁时因惊人的计算机天赋,被特招进入南方科技大学本科少年班,曾参加第42届NOI夏令营集训,却在国家队选拔前夕卷入‘宿舍投毒案’……”
躺着的人一动不动,手指却下意识蜷缩,关节泛出青白色。
江扶月继续:“经调查,有充分证据显示蒋科投毒杀害其同寝舍友,一审判决死刑,二审维持原判不变。可就在行刑前一天,他跑了,当时全国通缉,都没能抓到他。”
“谁能想到,曾经的天才少年,为了活命,居然狠下心来亲手毁了自己半张脸,伪装成中年大叔的样子,混迹于皇城脚下长达四年之久?”
“呵……”蒋科低声轻笑。
早在对方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所有伪装都被撕碎,所有掩饰都被戳穿,赤果果暴露在阳光下,让阴暗如老鼠的他再无力窜逃,原形毕露!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把我交给警方?还是直接动用私刑处决?”
他咧了咧嘴,看上去没心没肺,眼角却有一抹晶莹在灯下闪烁。
逃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结束了吗?
也好。
不人不鬼地苟且偷生,见到警察就像老鼠见到猫,曾经他活得那么骄傲啊,目中无人,甚至可以说跋扈嚣张,如今却连一条狗都不如。
可他还是舍不得死。
今天终于有人可以替他画上句号了,也、还行吧。
蒋科双手枕在脑后,四年来,第一次这么放松。
牛睿被他这副涎皮赖脸的样子气笑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还上纲上线的?”
“不是你们要抓我吗?抓吧。”
“……”
牛睿利用牵机阁的情报网络查到他身份的时候,也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江扶月随便让逮个人都是逃犯。
他好奇之下去查了当年那起“宿舍投毒案”,蒋科作为一级逃犯的通缉令还挂在上面。
没想到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像流浪汉一样的“中年大叔”。
确定这人只有二十岁?不是四十?
蒋科:“虽然我就要完蛋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能让我当个明白鬼,安心上路吗?”
牛睿转头去看江扶月。
夜牵机也望向她。
蒋科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女孩子才是能做主的人。
所以他没看夜牵机,也没看和他说话的牛睿,而是直勾勾盯着江扶月。
她看上去真的很年轻,可能年纪比他还小……
“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你在远程操控帮林媛做竞赛题的时候,我往她电脑里中了个木马,主要作用是追踪定位。”
蒋科皱眉,完好的左半边脸上依稀能够看出少年曾经的英俊。
“林媛?谁?”
江扶月嘴角一抽:“难道你还帮第二个人远程做竞赛题?”
“有啊,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竞赛。我现在手里接下的订单就有帮做NOI夏令营集训题、ICPC程序设计,还有某国外互联网大企主办的机器人编程,这些都可以算竞赛。你指的哪一个?”
江扶月:“……NOI夏令营集。”
“哦!原来那个人傻钱多,嫉妒心强,拼了老命想考满分第一的妹子叫林媛?还挺好听的。”
江扶月眼角一抽。
“不过,”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你在她电脑里植了木马,这跟找到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顺藤摸瓜?”
蒋科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毒了她的主机,又毒了我的?然后用那个木马来定位我的地点?”
江扶月点头:“可以这么解释。”
“不可能!这个世上所有木马都不可能穿透我的防火墙!”
江扶月:“事实证明,我的可以。否则,你现在不会是这副样子。”
前一句,蒋科想说她放屁。
后一句,却让他无法反驳。
“你到底想干什么?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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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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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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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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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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