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教室,便见班主任徐泾迎面走来,表情似急躁,又带了点压抑的兴奋,总之不复平时老神在在的样子。
“徐老师好!”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问好声,徐泾点点头以作回应,径直走到江扶月面前——
“那道证明题,你怎么没写完?”脱口而出。
众人齐刷刷竖起耳朵。
什么证明题?
江扶月没写完不是很正常吗?
她写完了才有问题吧?
万秀彤在班主任靠近的瞬间下意识绷紧头皮,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多喘。
她怕老师,就像老鼠害怕猫。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徐老师,我还没吃午饭。”
万秀彤:“?”
徐泾:“?”
一水吃瓜群众:“?”
江扶月又淡定补充:“我现在要去食堂。”
呃……
徐泾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嫌他挡道了?!
“咳——”他轻咳一声,拿出班主任的派头,“不急,先跟我去趟办公室。”
江扶月就这样被叫走了。
“惨哟,又要挨批评,饭都吃不成。”
“老徐还好吧,他不怎么骂人的。”
“江扶月是不是又交白卷啊?我看她考试的时候一直在睡……”
年级办公室。
“诶?老徐,你这么快就吃完了?”七班班主任刚从位子上站起来就看见徐泾往里走,说完才发现后面跟着个女同学。琇書網
他有点惊讶,要知道徐泾是个典型的学术派,专业知识没得说,教学能力也有目共睹,但就是对班级管理不太上心。
其他班主任三天两头请家长,他倒好来个“无为而治”,很少把学生往办公室叫,今天倒稀奇!
可这女同学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不像不听话啊……
七班班主任重新坐回去,饭都不着急吃了,看热闹要紧!
江扶月一脸淡定地看着徐泾把她的试卷抽出来,摊开,然后指着那道附加题,问:“中间的步骤呢?为什么只有开头和结论?”
“写不下。”
附加题可供书写的位置并不多。
更何况这题还是徐泾临时加上去的,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上面。
“你能证明出来,是不是?”徐泾两眼放光。
江扶月点头:“可以。”
因为中间步骤写不下,她只能在草稿纸上完成,其中要用到三个自证定理,为了省地方,每个自证过程她都只摆公式,紧接着就是结论,所以徐泾才会追问中间步骤。
而这道题最关键的地方恰恰就在这里!
看得徐泾那叫一个抓心挠肺,恨不得立马去班里把江扶月给拎过来。
终于熬到下课铃响,生怕江扶月走了,急吼吼地就去教室门口堵人,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你写出来我看看!”徐泾把草稿纸和笔推过去,莫名亢奋。
如果真是这样,他想,他可能挖到了一个天才!
江扶月没动。
“?”
“徐老师,这题好像不在中学考纲里。”她笑。
徐泾摸摸鼻子,心虚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道题就是昨天您草稿纸上那一道吧?”
“咳咳……”更虚。
江扶月双眸微眯,用了肯定句:“您故意的。”
“哎呀,我这不是想考考大家,看班上有没有同学能做出来嘛。”
江扶月反问:“那您做出来了吗?”
偌大的办公室一瞬死寂。
这种被拿捏得死死的尴尬就连一旁作壁上观的七班班主任都感觉到了。
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过了半分钟,才听到徐泾的声音——
他说,“……没有。”
“哦。”江扶月也没太多表情,随手摸出一个纸团,“这上面有,你自己看吧,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也不管徐泾同不同意,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七班班主任从对面探了一个脑袋过来:“老徐,什么情况?你班上的学生啊?”
小姑娘还长得还怪好看的,但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泾头也没抬,小心翼翼将纸团打开、展平,如饥似渴地扫过每一个步骤。
然后,眼睛越来越亮……
“徐老师找你做什么?被批评了吗?”午休的时候,万秀彤小声询问。
“没有。”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下午,有节体育课,不过江扶月没能上成,因为她又被徐泾叫去办公室了。
哐——
一张试卷拍到她面前。
徐泾:“四十分钟,能做多少做多少,计时开始!”
江扶月顿了顿,然后拿起笔。
根本不用四十分钟,她只花了半个钟头就把试卷还给徐泾:“……怎么,做完不给对答案啊?”
还在傻愣的老徐登时反应过来:“对!现在就对!”
五分钟后。
“……满、满分?”
“满分。”
前一个是徐泾,不敢相信;后一个是江扶月,意料之中。
把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徐泾恐怖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丁点儿错,就连每一题的“解”字都写得规规整整,想在卷面上找茬儿都不行。
这可是他眼皮子底下盯着做出来的满分,不掺半点水分的那种!
徐泾傻了,接踵而至的是狂喜:“江同学,你知道IMO吗?!”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对!你参加过培训?!”
江扶月摇头:“没有。”
“不要紧,你听我说,”徐泾深呼吸,竭力调整情绪,但看向她的眼神还是不自觉掀起了波澜,他指着那张试卷,“这是去年省决赛的预测卷,虽然难度比不上真题,但从来没有人考过满分……”
去年做这套卷子的决赛入围者没有,前不久他当成奥赛培训班的作业布置下去,也没有。
就连他自己在做的时候,都出现了失误。
并非这些题目对徐泾来说有多难,而是整张卷子在规定时间内,不出任何差错地完成,拿到满分——
这很难!
可江扶月做到了!
而且,她只用了三十分钟!
徐泾亲眼看见她在填空和选择两个部分几乎看完就直接写答案,根本不用计算。
他一度怀疑对方是在乱填,但事实证明,人家就这么彪悍,全对!
“江同学,你很有天赋!有没有兴趣加入奥数班?”语带兴奋,眼神灼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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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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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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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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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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