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办公室,布朗宁抽着烟斗问道。
“是的,处长。”勒斯点头道:“之前跟您说的初级治疗药剂,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研究阶段,为了保证药剂的安全和尽可能的收集实验数据,我需要在人身上进行实验。”
“哦?”布朗宁一听药剂有眉目了,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的那个药剂,真的要做出来了?”
勒斯沉稳的答道:“如果一切顺利,两个月内您就能亲自体验一下它。”
布朗宁闻言很是高兴,起身来到他身边。
“具体效果怎么样?”
“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在动物身上的实验结果基本符合预期。”
所谓的符合预期,就是当初勒斯朝布朗宁要经费的时候,所说的一些初级治疗药剂普及后的场景。
只不过,忽略了一些客观因素。
但布朗宁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勒斯当初所说的一天就能愈合中等程度刀剑伤的魔法药剂,已经做出来。
处长大人手臂一挥,道:
“死囚的事情好吧,明天我就派人去警察部知会一声,咱们布兰提斯人多,死囚也不少,你尽管挑。”
“谢谢处长大人,麻烦您了。”勒斯微笑道。
“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咱们可不是以前那样光挂着特权部门的名字,实际上没人理的样子了。”布朗宁露出一丝回忆,感慨道。
“都是您领导有方,第七处才能越来越受重视。”
“呵呵,别说这话了,我这个处长现在能风光起来,还是多亏有你。”布朗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毫不掩饰对勒斯的欣赏与肯定。
之前伊莎贝尔公主在剧院遇刺整个经过的报告,市政厅各大部门的高层也都看过了。
除了夜影的关注点在那个阿诺德的身上以外,其他人最关心的问题,就是那名可以无视八级骑士保护,差点杀死公主的大巫师身上。
原本,只相当于六级骑士战力的大巫师并不被上层权贵们太过重视。
因为他们身边无论是市政厅派来的特别卫队,还是本身雇佣、招揽的骑士,都有这种水平。
但公主遇刺事件中的情况,证明了骑士这种超凡力量,现在可能并不足以保护好他们自己,施法者的手段有时候确实难以抵挡。
这就让他们第一次解到施法者的实力已经足以在一些情况下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同时正视第七处这个官方施法者机构的存在。
因此,这两个月布朗宁过的可谓是意气风发,原本很少收到私人宴会邀请的他,这段时间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几乎每天都有人递上邀请函,或者想要请他吃饭。
为的,就是和这位管着布兰提斯最大施法者组织的处长大人拉近关系,看看能不能让他调几个什么魔法师或者巫师到身边保护。
布朗宁对这些邀请来者不拒,但关于施法者的问题上,他仍然贯彻着全权放手给勒斯的原则,只不过将那些大人物们的要求转达一下。
勒斯当然不可能在目前这个时期将本就不富裕的人手调出去,但也没有完全不给那些大人物面子。
当初在妮莉雅和凯丝这两名凯隆巫师参观魔法部的时候,勒斯给了她们魔法体系的一些基础资料,也将她们手中那个具有凯隆巫师界特色的验毒术要了过来。
勒斯弄明白原理以后,将这个高级巫师才能释放的法术通过魔法的结构模型改造了一下,降低了一定的施法难度,并教给了奥康纳。
奥康纳和他的外勤科,近日来就参与到了一些大人物们举行的重要宴会中,负责一些安全检查工作,替魔法部露脸。
据说这小子借此还认识了几个伯爵家族的朋友,交际网络扩大了很多……
申请死囚的要求,布朗宁和勒斯都没当回事,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这个时代的环境就是这样,或许普通人还拥有一部分人权,但像杀人犯这类的,很多时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事情办完,勒斯处理了一些魔法部里只有他有权决定的事务,然后顺道又去了趟培训科。
初级治疗药剂即将进入大规模实验阶段,他也需要更多打下手的人。
将杨迪克兄妹同期的三名魔法学徒都带上,又在摩西的推荐下带了两个从黎明巫社吸纳转化过来的学徒,勒斯随后返回了庄园。
这一趟布朗宁也跟着去了,他想亲眼见识一下勒斯的魔法药剂到底是什么样子。
结果不出意料的在第二天早上离开庄园后直奔警察部,准备亲自和洛克士部长讨论第七处能要来多少死囚的问题,以尽力加快实验进程。
……
位于布兰提斯南郊的普瑞森大型监狱,在清晨的阳光中逐渐显露出自己的轮廓。
这是一座关押着超过五千名囚犯的大型监狱,可以说是罪犯在这座城市最大的集中营。
诺亚的监狱系统中并没有看守所这类的设施,所有的罪犯被抓后只需要搬一次家,那就是法院审判前的警局牢房和审判后的这里。
而之所以将一些犯了小偷小摸,刑期只有两三周到一个月的盗窃者也关押到这座大型监狱,原因在于他们的免费劳动力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普瑞森监狱的隔壁就是一座采石场,旁边还有城卫军一支三百人规模的骑兵队和七百名士兵的军营。
这些士兵的作用主要是看好监狱中的五千名囚犯,不仅不能让这些犯人跑掉,还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去采石场用简易的工具挖掘石料。
囚犯们稍有懈怠或者偷懒,不仅没有当天的晚饭,还要遭受士兵们的鞭打。
因为采石场就是城卫军的产业,所产出的利润和油水,士兵们都能分到一点,这让他们格外卖力的‘督促’着囚犯们干活。
“一号监房!赶紧集合吃饭!”
“快点!你们这帮猪猡!杂碎!”
“七十三号监房!还在磨蹭什么?!今天不想吃饭了吗?”
“一百三十九号监房!起床!”
早上五点钟,彪悍魁梧的狱警们开始拿着手中的警棍挨个敲着监房门口的铁栏杆,将这帮囚犯们叫醒。
亚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睡梦中醒来的。
经过短暂数秒的意识反应,他心中暗叫糟糕,立刻从板床上起身,连鞋都没顾着穿,直接跑向了牢房末尾的一个单人床前。
在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三十人牢房中,大家睡得都是三层的高低床。
这种情况下,单人床的主人自然是地位非凡。
看着一脸狠辣神色的监房大哥正用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亚迪小心翼翼的将昨夜已经准备好的水盆和毛巾递了过去。
“野狼老大,对……对不起,昨天的活儿实在太多了,我今天又是第一天换班……”亚迪颤声道。
这所监房一共有二十九名囚犯,而野狼老大每天需要三个人为自己服务,所以除了老大的几个亲信以外,剩下的十多名囚犯定好了顺序,每周轮换一次。
今天轮到亚迪在早上伺候洗漱,可是他睡得太死,将这件事忘了。
长相凶狠的野狼老大没说什么,照常在他的服侍下洗了脸。
然后在亚迪拿着水盆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
‘咣当!’
亚迪惨叫着倒在地上,顿时满脸冷汗,疼得直吸冷气。
他不是装得,野狼的这一脚丝毫没有留手,他感觉自己的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
而起身穿好衣服的野狼冷冷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下次再敢忘,你就可以考虑下放弃哪只胳膊。”
野狼在其他囚犯们的簇拥下前往监狱食堂吃饭,亚迪也在躺了一会儿后咬牙站起了起来。
虽然身上还是很痛,但食堂的早餐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它不会等任何人。
跟随在室友们身后,亚迪也出了牢房。
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引起了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嘲笑,亚迪心中很是生气,但又没什么办法。
他进来之前只是个小偷,牢房里的大多数人他都打不过。
最后将气撒在了正在将被褥从地上收起的一名干瘦少年身上,这个人正好看了自己一下。
“看什么看,你个狗杂种,还不快来扶老子!”
少年没有理会,只是淡漠的瞥了亚迪一眼,将叠好的被褥放在墙角,走出了监狱牢房。
亚迪一见,心中更加恼怒,想要追上去教训教训这个比自己还瘦的小子。
但一想自己刚受的伤,以及这个少年的特殊,最终还是悻悻的放弃了。
少年名叫贝克,亚迪来到这个牢房时他就睡在门口墙角的地上,打着地铺。
在普瑞森监狱,这个位置和地铺,代表着他是整个监房地位最低的人。
亚迪刚来的时候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这是每个牢房通用的规矩。
监房老大要睡单人床,但对监狱来说,这里没有老大,至少大多数像野狼这样有着二级骑士实力的各牢房头头没资格得到特殊对待。
每个监狱中的单人床,其实都是拆了统一的三人床后改装出来的,但狱警不会补充新的三人床进来。
这样,每个牢房就必定有两个囚犯要睡在地上。
原本还有一个人陪着贝克,但那个老头子上月死了,监狱潮湿阴寒的地面可不是夹着麦草的破被子能抵挡住的,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熬不了太长时间。
可体格瘦弱,也是年龄最小的贝克,倒是一直牢牢占据着角落的位置,没有染上任何疾病。
而这还不是贝克最特殊的地方。
监狱里的所有囚犯每隔一天都要去采石场工作,完不成任务的人,轻则鞭打、不给饭吃,重则关进小黑屋禁闭。
听一些老人说,这个贝克因为力气和体格都不行,经常完不成任务。
鞭打倒是挨得不多,因为他每次的任务量都差的太狠,基本都是被关进小黑屋三天。
而这就是他特殊的所在,也是包括野狼在内的这个牢房的所有人都心有忌惮的一点。
小黑屋禁闭,是监狱所有犯人最恐惧的惩罚。
那种垫了厚厚棉花用来消音、没有窗户的单人牢房里,一丝声响和光亮都不会存在。
任何人呆在里面三天,出来的时候保证神情极度萎靡,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面对一点突兀的响动都会反应过激的抽搐,或者干脆从一出来就开始大喊大叫,跟遇到的每一个人说话。
一次关得时间要是太长,甚至还有很多人自残甚至自杀。
但贝克不同,他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
每次因为任务不达标而被关进小黑屋,出来的时候除了因为饥饿而导致的虚弱,他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似乎对他来说,这只是一次三天不能吃饭的惩罚。
这种不寻常的情况,才让监房中的老大野狼都不想没事招惹贝克,谁知道这个人的心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们这些黑道上的角色,见多了这种平时任打任骂,结果说不定哪天有根筋没搭对就不计后果的疯狂想要弄死你的狠人。
所以这间牢房里的大多数人就跟亚迪一样,平时不爽了骂他两句撒气,但说动手,还真没人敢去试试。
随着牢房走廊里的越来越多的大部队人流,亚迪所在的第二百零四号牢房囚犯们来到了第五食堂。
早餐是一个黑面包,和一碗海鲜汤。
黑面包有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量是足够的,但要忽略其中指甲盖大的麦皮、时不时咬到的沙子以及那可怕的硬度。
海鲜汤倒是不错。
虽然都是些烂到快要发臭的贝类和小鱼小虾,被监狱的厨师以非常低廉的价格买了回来,然后带着鱼鳞、内脏、甲壳直接扔进锅里烧开制成的。
但,好歹也是囚犯们唯一的肉类来源,鱼类的腥味也可以掩盖住腐坏的臭味。
别觉得市政厅苛刻对待犯人们,因为其实市政厅更加吝啬。
财政局每年对普瑞森监狱的拨款只能维持每名犯人一天两个黑面包的消耗,连海鲜汤都没有。
上面认为对这些囚犯最好的控制方式,就是让他们永远吃不饱肚子,维持在半饥不饱的水平。
这样他们就没有力气闹事,看守人员的数量和工资支出也会少很多。
之所以囚犯们能吃上三餐,是因为城卫军方面赞助,用以换取他们的免费劳动力来开采石料,获得额外的收入。
不过就算这样一碗在下城区免费都不一定有人要的东西,在监狱的底层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野狼坐在自家监房专属长桌的把头位置,静静的看着几个轮到的人将他们那碗海鲜汤中的干货挑进自己的碗中,还要把黑面包掰下来三分之一。www.xiumb.com
充足的食物是保证体力的重要条件,野狼为了维持自己在监房中的霸主地位,必须要有最强的身体和拳头。
今天没有轮到亚迪交食物,所以他可以吃顿饱饭。
坐在自己的固定座位上,将黑面包撕成十几块,将它们泡到海鲜汤里。
一边挑出汤里的几块蛤蜊肉和小鱼头吃下,边等待了一分钟,令硬的掉渣的黑面包充分吸收汤汁。
结果他刚要享受主食,一阵硬底皮鞋的脚步声便从食堂门口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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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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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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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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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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