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声音不大,连念雪也没注意到。
她微微敛了眉,正襟危坐。
司墨忽然说:“我本来就来晚了,让大家等我实在过意不去。常叔喜欢给我戴高帽,你们别在意。今天是聚餐,不是开讲座,我们随意一点。你们边吃边听我说。”
他开了口,常团长也只好表态:“吃吃吃,耳朵都给我注意着。”
两张桌都是十菜一汤,摆在江幼青面前的是一道片皮烤鸭。
片皮烤鸭是一定要趁热吃的,入口酥脆,油而不腻,汁香浓厚,还带着一丝酱汁独有的甜味儿。江幼青打小就爱吃,直接夹了一块放进碗里。
她吃了第一口烤鸭,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江幼青在吃东西上,没什么坏毛病,也不会特别挑食,在外飘荡的这么多年,无论是什么她都能吃进去,她已经越来越不在乎自己的诉求,但是当她看到喜欢的菜,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
桌面上的十菜一汤,江幼青就只想吃片皮烤鸭。
烤鸭分量向来不多,最好吃的地方就那么一小块儿,一盘烤鸭,不到五分钟就被一桌人瓜分完毕。
恰好这会,司墨讲完了话。
江幼青看着最后一块烤鸭落入了常团长的嘴里,有点失落。常团长丝毫没想到嘴里的烤鸭会惹来江幼青的惦记,喝了口龙井解去烤鸭的油腻后,拍拍司墨的肩。
“有谁要提问?”
隔壁桌有个小姑娘登时举手:“我。”
司墨说:“稍等。”有服务员进来收盘子,他微微侧首,低声说:“再加两道片皮烤鸭。”随后才对学员说:“有什么问题?”
女学员长了张典型的网红脸,眼神顾盼神飞,摆着明晃晃的笑容问:“司墨师兄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能考虑下我吗?”
“私人问题不作答。”
女学员不死心,又问:“司墨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得不到答复的准备,没想到司墨却笑了声,说:“长得好看的,声音好听的。”说着偏了偏头,补充道:“唱戏有天赋的。”
这个女学员什么都好,就是唱戏的成绩倒数第一。
正在喝茶的江幼青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
念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万万没想到司墨师兄的喜好如此大众化,未免俗了……”
“私人问题到此为止,接下来的问题如果和昆曲无关,我就要开始吃饭了。”司墨缓缓地环望全场,目光落到江幼青身上时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这些漂亮的女学员们显然对昆曲的兴趣没对司墨的大,不过在场的还有剧团的人。
约摸问了六七个问题,司墨一一作答后,终于重新坐下来。正好这会,新的片皮烤鸭上来了,常团长问:“你平时不是不吃这种油腻的吗?”
司墨淡淡说:“总有人喜欢吃。”
九点的时候,江幼青接到霍岐川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周围。出包厢后,才接通了电话。
“有人让你喝酒吗?”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没有。”
“玩得晚的话,别打车,我去接你。”
“霍总。”
“嗯?”
“其实不用的,我自己也可以,而且我还要回学校,因为教务老师说,让我学好了之后,教给京剧社。”琇書蛧
霍岐川把电话挂断了。
江幼青挂了电话,正准备回包厢时,却发现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走廊上偶尔有服务生经过,还有时不时有包厢门打开后传出的嘈杂声,可是那个人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司墨师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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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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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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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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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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