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他很认真,可到底只是一个乡下的赤脚郎中。
他若真的是什么神医,老早就去镇上,找个医馆去看病领钱了。
和镇上医馆那些郎中比起来,乡下郎中,要苦逼的多。
不仅要自己上山采药,遇上住的偏僻的病人,翻山越岭,半个月不着家,都是常事。
可即便这么努力了,从小接触的医术有限,苏老太这病,他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
甚至连苏老太怎么瘫痪了,还嘴眼歪斜,他都不知道。
好在,等他给苏老太看病的时候,村里人都走了,就算是看不出病情,也不至于丢脸。
倒是苏老爷子,对赵大富做了大指望。
他给的那药,涂一天,好一天。
那疮,肉眼可见的速度,比前一天好了不少。
“咋样?我家老婆子如何了?还能治不?”苏老爷子问。
赵大富想着也没有外人,干脆开口,“苏老哥,不是我不肯救,我是真没办法,这病,我压根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妹子是怎么瘫痪的,又是怎么成这样,还殃及到面部表情的,我统统不清楚!”
苏老爷子不相信,还以为赵大富是生气刘氏冤枉他那事儿,所以牵连到了苏老太。
他赶忙道:“大富,我知道老大媳妇坑了你,差点害你身败名裂,但是我们没有一点包庇老大媳妇的意思。
我让老三家的,绑了她了,现在人就在柴房,等她一醒来,你打她几鞭子,你想怎么骂都行!”
赵大富一听这话,还哪里不明白,苏老爷子这是误会了。
“老哥,不是这么回事,我是真不知道,这病咋看!”
苏老爷子直话直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给的那药膏,我给我老婆子抹了,好了很多了。
你要是不知道咋治疗,咋可能开出这么有效果的药?”
知道是因为那药膏产生的误会,赵大富脱口而出,“你搞错了,那药膏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苏清晚打断赵大富的话,“赵爷爷果然是医术高明!不过爷,你也别逼赵爷爷,他还真不一定,会看我奶这病!”
赵大富被苏清晚一提醒,想到之前苏清晚说过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苏家人知道,这药膏是她给的。
赵大富也只好顺着苏清晚的话,“老哥哥,晚丫头没说错,那药膏能治疗大妹子的褥疮,不代表能够让她重新站起来。
你也别逼我了,我要是能够治,又怎么会不治呢?你也不想我明明医术不行,却偏偏要和你打包票,事情可以解决!
这既是耽误大妹子,也是对我名声的不负责任,我劝你,还是将她送到镇上,送到县城看看,兴许还有救!”
赵大富一番话,让刚燃起希望的苏老爷子,瞬间面如死灰。
苏大成上去扶苏老爷子,安排他坐下来,又好一通安慰。
“爹,我知道你想让我娘重新站起来,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若是一直忧心我娘,自己身体也垮了,要咋办?我娘还等着你伺候的。”
苏大成这番话,让苍老的苏老爷子,重新鼓起了劲儿。
再难,再坏,也不过是苏老太大小便失禁,他要帮着换,帮着洗。
除此之外,不会更差了。
“你说的对,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相信你奶她可以!”
苏老爷子去厨房,给苏老太烧饭。
苏大成一同去。
苏大山和姜氏两个,都在守着刘氏,表面上是看守,实际上是等着刘氏醒来,让她将手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再将她刚刚住进去的屋,还给姜氏和苏大山两个。
虽然现在他们住的地方,是曾经的二房的屋子,姜氏住了十几年。
可真要比起来,不管是屋内的家具,还是屋子的大小,大房既是东边厢房,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又多。
怎么都比二房的狗窝强。
都住了一段时间了,苏大山也好,姜氏也罢,都觉得,还是继续住回去的好。
屋子里,只剩下苏清晚,萧长河,还有赵大富的时候,赵大富忍不住问,“晚丫头,你刚刚咋不让我和你爷说,那药膏,是你给我的?”
苏清晚:“为什么要说?我又不需要苏家的人,欠我人情!再说了,你刚刚也看到了,一盒药膏罢了,就几乎笃定你能治疗老太太。若是说这药膏是我给的,岂不是帽子直接扣下来了,说我一定能够治好老太太,让老太太恢复如从前??”
苏清晚可不喜欢被人胁迫
她做什么事情,须得她自己乐意才行。
赵大富也是本村人。
不可能不知道,从前苏清晚的经历。
苏家人一贯的重男轻女。
苏清晚从前又是个哑巴,在苏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加上之前的代嫁事件。
全村的人,都知道,和萧长河有婚约的是苏清香,苏家大房,苏大林也一直宣称说自己嫁女儿。
结果真到了那天,亲女儿变成了侄女儿。
苏大林还在无数场合说过,侄女儿也是‘女儿’,他闺女金贵,可不能嫁给乡下没学识的野汉子猎户,掉了档次不说,还让人以为,他苏大林的闺女好娶!
赵大富觉着,这些事情,全加在一起,苏清晚想喜欢他们苏家的人,也是不容易的。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嫁了人了。
“哎,难为你这丫头了!”赵大富由衷道。
苏清晚:“过去的事情,还提了干嘛?”
“对了,晚丫头,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奶这是什么病?”
赵大富从前不觉得,一把年纪了,这不知道,那不知道,有什么羞耻的。
但现在,村里人都说他是英雄,赵大富要是再和从前一样,过一日,算一日,那他真的不好意思了。
“中风导致的偏瘫!嘴眼歪斜,流口水,大小便失禁,都只是中风的一种反应!”苏清晚道。
“这……这能治吗?”赵大富好奇。
“当然!就是麻烦了些!”苏清晚道。
“麻烦?怎么个麻烦法?”赵大富继续追问。
苏清晚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救她?”
“若是能够救,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就算了。”赵大富道。
他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
什么事情,还要一个小姑娘教。
可他先天条件实在太差,除了虚心好学,也没有进步的可能了。
若是为了医术的精进,让村里人少走弯路,他这低头,赵大富觉得,恰到好处。
苏清晚:“药方我可以给你,不过她要彻底的好起来,得做后续的治疗,药物只是其一!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留下来做这些!”
赵大富:“我可以,你教我,你教我。”
苏清晚刚准备拒绝,赵大富道:“要不然,我拜你为师,行三拜九叩大礼!往后,每年我出诊的诊疗费,分师父你三成,谁要是敢说师父半个不字,就是和我过不去!师父,您觉得咋样?”
苏清晚觉得有毒!
她这是吸引老人家做自己徒弟的体质吗?
上回的孟老,胡子都白了,还想着做她的徒弟?
现在又是这个赵大富,同样是她喊爷爷的年纪。
尼玛,这要是真的收了,搞不好,过几年就嗝屁了。
到时候,江湖上怎么传?
她徒弟,各个都是短命鬼?
短短几年,就殒命?
这不是有毒,是什么?
坏什么,也不坏名声!
苏清晚一正言辞的拒绝,“不行。”
赵大富赶忙问,“为啥啊?”
“你年纪太大了,我收徒弟,只收十岁一下的!”
十岁到八十岁,漫长的七十年岁月,不怕有人说她徒弟是短命鬼。
“十岁……?”赵大富拧紧眉头,思索片刻,突然,他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要不,你收我们家决明,他今年才八岁。”
赵决明是赵大富给起的名字。
是他亲孙子,若是让她拜师苏清晚,学到不少医术,他这辈子,也没有白活,至少有个传承衣钵的!
苏清晚:“你想的倒是挺美的,谁说我要收徒弟了?我这儿有个药方,你拿去给老太太抓药,另外,让我爷记住每天给老太太翻身,床单被褥,及时更换,要不停的给身体按摩!”ωωω.χΙυΜЬ.Cǒm
苏清晚的打算,是写个药方,整件事到此为止。
至于苏老太后续如何,就看着汤药的效果了。
赵大富亲自给苏清晚磨墨。
苏清晚最后写了个偏瘫复原的药方。
这药方补气活血,祛风化痰,尤其对于各种原因导致的中风瘫痪、半身不遂或者是足膝浮肿、口眼歪斜等有很好的疗效!
写好的药方,递给赵大富。
赵大富瞧见里面几味药,眼睛睁得老大,“黄芪,人参,当归,川芎……这人参,可不便宜,你爷现在这条件,怕是吃不起人参了!”
赵大富这话,其实就是在告诉苏清晚,苏家不如从前了。
这吃个药,都得掂量再掂量,要是过去,也就是卖几亩地的事儿。
苏清晚:“这就是他们的事儿了,我做了我该做的,总不至于,什么都要我来帮着准备吧?”
她没给苏老太一针,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她去西天,已经算是积了大德了。
“说的也是,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说了!”赵大富道。
苏清晚:“忘了,还得忌口,辛辣刺激,肥甘厚腻的食物,都别给她吃,若是运气好,导致偏瘫的障碍被药物治疗好,一定要注意情绪,不能与人吵架。”
“好!”
赵大富要去找苏老爷子,。
苏清晚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苏老太的房间。
和萧长河一同出了苏老太的屋子。
刚关上门,原本双眼紧闭的苏老太,眸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
苏清晚路过关刘氏的拆房,刚好听到,柴房里传来的声音,。
“大嫂,你现在落在我们手上,我劝你还是乖乖将钱交出来,省的待会儿吃苦头!”
刘氏才刚刚醒来。
一醒来,发现自己在拆房,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姜氏和苏大山两个,一个人搬把凳子,分明就是在等她醒来。
“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没了之前的嚣张劲儿,这会儿,刘氏可虚弱了。
姜氏:“大嫂,你这年纪轻轻的,咋就耳朵聋了?”
“我们说的是钱,银子!”苏大山大声道。
“给你们钱?凭什么?”刘氏强打起精神。
眼前这两个草包,吃软怕硬,她若是表现丝毫的懦弱,这两个,一定会得寸进尺。
“凭什么?就凭你敢对娘下手!娘可是我们家管家宅内事的女主人,你……你谋害亲婆婆,你活该被千刀万剐!”姜氏扯开嗓门大吼。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饿了三天,拉了三天,刘氏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
姜氏被这么一骂,正准备上手打,柴房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苏大山拔高嗓音。
“二伯,二伯母,爷刚刚叫你,说是有事,让你们过去!”苏清晚道。
屋内,传来姜氏和苏大山议论的声音,“这爹也真是的,关键时候了,找我们干啥?要是我们在这里问出刘氏,她的钱藏在哪儿,我们不是发财了?”
抱怨归抱怨,两个人还是开门出来了。
苏清晚等他们一走,就和萧长河一同进屋。
见到苏清晚,刘氏的情绪,比见到姜氏和苏大山还激动。
“出去,你出去……”刘氏喊道。
“腿长在我脚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需要你个丢人现眼的,在这里指手画脚!”苏清晚道。
“你出去……出去……”刘氏还是这句话。
苏清晚原始想找把凳子坐下来的,可柴房是什么地方,堆柴禾的,平时根本没有凳子。
现在有,一定是是姜氏和苏大山搬过来的。
这两个拿的凳子,她可不敢坐。
“我劝你别浪费力气,说这些有的没得的!你难道就不好奇,怎么会一败涂地,成了现在这样?”
要知道,刘氏这开局,也挺好的。
苏清香那事儿,都让她扭转了。
等等,苏清香呢?
苏清晚猛地想起,事情发生了这么久,苏清香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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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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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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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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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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