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提到自己出事,无缘科举考试,也没有情绪激动。
又或者怪罪任何人。
和他一比,眼前这位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质问他的学子,就差了许多。
高下立判,谁是谁非,在场的人,也自然心中有数。
周围,有是非分辨能力的,直接冲萧长锦鼓掌。Χiυmъ.cοΜ
甚至还有人声援萧长锦。
“萧兄,我叫徐温良,虽然我们不是一届考上的秀才,但是我记得你,十二岁就中秀才,整个洛县,至今还找不到第二个。
你的文章,我一直有看,刘夫子夸赞的策论,更是一绝。不管是论点,论据,都有理有据,清晰明了,既能够做到引经据典,又能立足当下。
若是有人觉得,你腿脚不便,就不配在县学,我徐温良第一个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萧兄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进县学,绰绰有余,不能因为一些小人散播,就不公平对待萧兄。我也徐兄的态度一致,谁不让你在书院,就是和我过不去,和辛辛苦苦念书的学子,过不去!”
“不错,萧兄不偷不抢,双腿成了如今这样,也不放弃学业,他这种精神,试问在座的,有哪一位比得上?朝廷从未说过,身体不适者,不能参加科举。萧兄,你只管好好准备考试,到时候,我推着你进考场!”
“我们也可以推着萧兄弟进场考试!”
越来越多的人,站在萧长锦这边。
自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指责故意散播谣言的人。
就连来找萧长锦麻烦的书生,也冲他鞠躬道歉。
“抱歉,萧兄,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找你的麻烦,我不该嘲讽你,更加不该怀疑你进县学的资格。”
萧长锦并不计较这些,他笑着摇头,“无事,大家都是同窗,只要误会解决了,什么都好说。”
“萧兄宰相肚里能撑船,好气量!”徐温良道。
其他人也高声大呼,“萧兄好气量!”
能够得到这么多人支持,是萧长锦没有料到的。
高兴之余,他也不忘激怒某些人。
“感谢大家对在下的支持,萧某受宠若惊。只是,萧某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最不喜欢的,便是在背后散播谣言的,还请大家仔细想想,自己听到的,关于萧某的谣言,到底是何人所为。”
萧长锦这话一出,在场的书生,你看我,我看你。
“是你告诉这件事是的。”
“我是听他说的。”
“……”
“这事儿,是程胜告诉我的。”
县学总共就五十来个人。
也没有外人,谁传的谣,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很快就无所遁形。
并且,所有的矛头,直指程胜。
而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说,是其他人告诉他的。
所以,大伙儿一下子,全看向程胜。
不用萧长锦开口,直接就有人问,“程胜,这件事,是你做的?是你造谣,萧长锦走后门进的县学?也是你造谣,他腿脚不便,不配参加科举?你好大的胆子啊,不仅诬蔑萧长锦,还污蔑了刘夫子的名声。”
程胜脸色都白了。
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段志峰。
段志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乱说。
情急之下,程胜只好道:“这……这不是我做的,我也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听谁说的?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徐温良大声道。
“我……我听……”程胜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场的人,也没了耐心。
“我看直接送到夫子那儿去,让夫子处置!”
“就是,让夫子处置,最好赶他出县学!”
一听要赶自己出县学,程胜的脑子,轰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他脸色通红,“我……我听朱廉说的。”
朱廉当场变了脸色。
倒不是这事儿,他没做,而是他做了,但是程胜敢说出他。
“好你个程胜,你自己做的事儿,你敢冤枉我?我可做不出来,诬蔑人的事儿。”
“朱廉,这个主意,就是你想出来的,你还说不是你。”
此刻,所谓的好兄弟,也开始狗咬狗了。
萧长锦默不作声,就在旁边看热闹。
朱廉冲程胜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告诉你,程胜,你要是再敢徐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程胜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段志峰就抢先一步。
“都是‘同窗’,吵什么!”
同窗二字,被段志峰加重了语气。
原本还在吵架的两个人,似乎都在忌惮什么似得,纷纷闭了嘴。
好戏一下子没了。
段志峰看向萧长锦,“萧兄是心胸豁达之人,想必也不会和同窗计较这些小事儿。更何况,程胜我是了解的,平日里,就喜欢上茅房的时候,听些私下流传的轶事,我猜他这一次,也是从茅房听来的,加上对方的声音,又不是特别熟悉,所以说不出名字。”
段志峰这话一落,程胜赶紧点头,“没错,没错,就是上茅房的时候,听到的,那声音,我不是很熟悉!所以才叫不出名字。”
“叫不出名字,你还敢说这事儿,是朱廉的主意?”徐温良冷笑。
此时此刻,他坚定的站在萧长锦这边。
从他肯站出来为萧长锦发声,就表明了,他是绝对相信萧长锦的。
“徐兄,这件事,你就知道了!程胜和我表弟朱廉是好兄弟,只要是在学堂,吃住都是一块儿,也就是所谓的好兄弟。
既然是好兄弟,那自然要拿来坑一坑的,更何况,程胜也是一时急糊涂了,脑子里,只想到了朱廉的名字。”
段志峰笑着道。
“这解释,也就你自己相信了!”徐温良开口。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的可是事实!”段志峰道。
“没错,就是事实!”
朱廉和程胜两个,这会儿,由原本的,狗咬狗,成了现在的拧成一股绳,倒是让人挺疑惑的。
不过也有人觉得,就是段志峰在搞鬼。
要知道,平日里,段志峰和朱廉还有程胜二人,是形影不离的。
两个人都特别听段志峰的话。
朱廉又是段志峰的表弟,这其中,要说没猫腻,还真难让人信服。
“这事儿,还要不要告诉刘夫子?”有人问。
“要告诉,这事儿,还是和程胜脱不了干系!”徐温良道。
段志峰却是看向萧长锦。
“萧兄,程胜无意伤害你,就算闹到刘夫子那儿,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这样,一人退一步,我让程胜给你道个歉,误会你了!你呢,这件事儿,便算了,如何?”
“不能算!”徐温良开口,“凭什么,伤害人了,一句道歉,就行了?”
徐温良这话,让最开始找萧长锦麻烦的书生,又一次爆红了脸。
他低下头,不停地和萧长锦道歉。
“对不起,长锦兄,对不起……”
萧长锦摇头,“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又冲徐温良点头道了谢。
“谢谢徐兄,替我出头,不过这件事,段志峰说的也没有错,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就是程胜造谣的,既然没有证据,那就不用麻烦刘夫子了!”萧长锦道。
徐温良虽然遗憾,可正主,都表示不追究,他也没有办法。
只能叹口气,表示同意。
得知自己不用去见夫子,也不用被开除,程胜瞬间乐了。
不过他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假惺惺的给萧长锦道了歉,然后和段志峰、朱廉他们一起离开。
等其他人都走了,徐温良没忍住,叫住萧长锦。
“萧兄,我不明白,为何这件事,你就这么算了,明明吃亏的是你!”
萧长锦看向眼前这位叫徐温良的。
其实他和徐温良真的不熟,三年前,他离开县学。
徐温良,也不过来了县学半年。
加上那时候,他身边还有段志峰几个。
加上学业为重,他也没有交朋友的时间。
如今,对徐温良的印象,便是仗义。
愿意为不熟悉的自己出头。
萧长锦对徐温良道:“吃亏这事,不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亏。所谓福祸相依,或许现在看着,吃亏的事情,将来再看,其实并不是在吃亏。”
萧长锦没和徐温良说的太直白。
怕他不懂,他又继续说,“整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刘夫子,若是到了他面前,不管给出什么结果,对他来说,都不好。”
“萧兄的意思是,若是刘夫子惩罚了程胜,会有人说,刘夫子包庇你,故意教训其他人。若是刘夫子不惩罚程胜,他会借着这件事,变本加厉。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让刘夫子为难。”
萧长锦赞赏的点头,“不错,徐兄很聪明,悟性很高!”
徐温良却道:“我要是聪明,方才就不会想不到萧兄你的良苦用心了!还是我的错。不过萧兄,作为同窗,我还是有些话,要告诉你。不是挑拨任何人的关系,而是不得不说。”
萧长锦:“徐兄尽管说。”
“你当初和段志峰他们做朋友,我看得出,萧兄是真心真意,可是有一次,我恰巧听到段志峰他们在议论你。
所谓倾慕萧兄你的才华,不过是讨厌刘夫子他们,经常夸奖你,和你做朋友,也是权宜之计!萧兄,事情过去三年了,我本不该说这些,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被他们几个蒙蔽!”
萧长锦:“谢谢!”
“不必客气,你要去哪里,我推你去!”徐温良道。
萧长锦:“回学堂。”
“好!”
……
今儿沈星没来县学。
因为苏清晚抓他做苦力去了。
萧长玉上午便在吉祥酒楼的旁边,打下了一个卖豆腐的小铺面。
和苏清晚提的要求,完全一致。
仅仅能够放下四张桌子,还是挨得很近的情况下。
并且因为铺面下,平日里,如果不是买豆腐,根本没人愿意去。
萧长玉提出要租店面的时候,那卖豆腐的,不肯租,非要让萧长玉买。
在征求苏清晚的同意之后,小铺面买下来了。
买下铺面,苏清晚又要做改造。
从前卖豆腐的灶台,就一个。
苏清晚要做大锅饭,这灶台,最少三口。
一口煮饭,一口做卤肉,剩下一口,用来炒大锅饭。
做个灶台,倒也简单,再放上两张桌子。
简单的小饭馆儿,就算是弄好了。
萧长玉看着旁边热热闹闹的吉祥酒楼,问苏清晚,“咱们要和旁边的酒楼竞争,是不是样样都得用好材料?这得亏多少钱啊?”
苏清晚:“倒也不必,我打算,就用猪下水,猪肚,羊肚,鸡杂,羊杂之类的,作为招牌菜。”
古代人,若是穷人,觉得猪身上,最好的,便是肥肉。
讲究的地方,一斤肥肉的价格,比瘦肉的,要高上两文钱,到三文钱。
可若是猪下水这些,就觉得是那些杀猪汉吃的,特别便宜。
十二三文钱一斤猪肉,可能猪下水,就只要两三文钱,有些甚至还会一文钱贱卖。
这样一来,成本自然低了。
“我的计划是,十文钱一顿,让码头上那些工人,吃饱吃好!”
十文钱,在吉祥酒楼,定然连一个菜,也吃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码头上的工人,不敢去吉祥酒楼的原因。
不过对于那些干体力活儿的,一天能够赚八十到一百文的人来说,拿十文钱出来吃个饱饭,下午还有力气继续干活儿,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儿。
“十文钱?会不会太低了?我们在镇上的定价,都不是这么低的!十文钱,顶多吃青菜,我也说了,那些人,都是做体力活儿的,肯定不爱顿顿都吃青菜!”萧长玉分析道。
“所以我才说用猪下水那些做招牌!咱们虽然十文钱一个菜,可码头上,有多少工人?你想想,一个人,我们只赚五文钱,人数一多,又是多少?”
这么短的时间里,苏清晚的脑海中,已经计算过了。
若是这件事,能够成,不仅让旁边的吉祥酒楼,无地自容。
最要紧的是,他们也能赚到钱。
至于能赚多少,就取决于人多,人少了。
反正是薄利多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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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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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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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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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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