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心月忘记了,薄书远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他还有个胡搅蛮缠的妈,还有个胡闹惯了的爹,以及一个她割舍不下的儿子。
苏心月回到家中,还不及做什么,迎面就被李芬给扔了一个水杯。
陶瓷杯子碰撞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心月没被砸伤,可身上也难免溅了水渍。
她抬头看着怒气冲冲一脸怒气的李芬,皱了皱眉冷声道:“妈,你这是做什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李芬气得指着她骂道,“苏心月,你安得什么心?这几年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还不够,你还想要把我们家给鼓捣散了呀?”
苏心月抿着唇,面对她的指控,没发一言。
李芬素来就是个自私且又不讲理的,她只会站在她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
任何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才会觉得那是存在的真理,反之则恨之入骨。
顾篱落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刚开始薄书远和顾篱落的联姻,是有利可图。
所以在顾篱落刚进门的时候,李芬还是对她很客气的,后来发现顾篱落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后,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苏心月当年有孕在身,怀着他们薄家的种,再加上李芬对顾篱落厌恶已久,看到李芬就好像是看到了亲闺女一样。
尤其是顾篱落狼狈离开江城,苏心月产下薄天赐成为薄书远的太太之后,李芬更是对苏心月百般好。
苏心月也是个聪明的,平日里说话做事不说百分百能拿捏住李芬的软肋,百分之七八十总是有的。
所以这几年下来,虽然苏心月背地里和薄书远的夫妻感情越来越淡薄,也吵过不少次。
可是明面上,李芬对苏心月这个儿媳妇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甚至这一次楚楚的事件上,李芬也没有太偏帮自己的儿子。
直到薄书远下定了决心要跟苏心月离婚,知道李芬看见苏心月手里竟然握了那么多的证据,才知道这个五年来一直对她孝顺体贴的儿媳妇背地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心思。
这下,李芬彻底暴怒了,恨不得亲自撕烂了苏心月这张假面具。
苏心月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李芬,冷冷一笑,也不管她,只脱去了外面沾水的风衣扔在门后的衣架上,然后走到沙发前淡定地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妈,我劝你别这么激动,你年纪这么大了,太过激动对身体不好。”
“你说什么?”李芬龇牙咧嘴骂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苏心月,你赶紧把你手里那些东西给我销毁了,否则我肯定饶不了你。”
“那么妈,你打算怎么不饶我呢?”苏心月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冷哼一声道,“如今犯错方是薄书远又不是我,你别忘了,就算是你们想要控告我的那部分罪名里,签字页上可也有着薄书远的名字。”
“你,你这个贱人,你果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李芬怒吼。
苏心月冷了脸,扫一眼沉不住气的李芬道:“我贱?这几年来我对这个家的付出还不够吗?对你跟你儿子还不够好吗?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呢?平日里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就算了,如今还带了个狐狸精回来对付我,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你们还真当我跟五年前的顾篱落一样是个泥捏的了。”
“你,你……”
李芬一噎,半晌都没想出词儿来。
凭心而论,薄书远和苏心月算是各有各的心眼,这场婚姻走到这一步,两人做的事几乎能五五开了。
唯一不同的是,苏心月知道把屁股擦干净,而薄书远半点都不介意自己的那点事情被家里人知道。
可能他太过自信,知道苏心月不会轻易舍得离开薄家这个金窟,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出去玩儿,反正出事了有人帮他兜着。
最不济的,不是还有个薄文疆和薄瑾修顶着呢吗?
这一点上,薄书远一家人可谓是一脉相传。
从老的薄立山,到胡闹的李芬,再到放纵的薄书远,他们一家人一边恨透了薄瑾修,一边却又不自觉地把薄瑾修当成了神。
想着就算他们捅破了天,最后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求到薄瑾修面前,而薄瑾修看在薄文疆的面子上,总是会帮他们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也是李芬明知道苏心月手里证据不少,却还敢朝她摔杯子的原因。
苏心月当了李芬五年的儿媳妇儿,自然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并且,一点也不介意亲手帮她打算她这个美梦。
“苏心月,我警告你,你别玩火自焚,你想要对付我们薄家,还差得远呢。”李芬不无得意地说。
“哦,你们薄家?”苏心月冷冷一笑道,“妈,你是指的薄瑾修吗?是不是想着万一闹大了,薄瑾修还会帮你们一把呢?”
李芬被她戳破了心事,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遮挡的,她索性承认道:“是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闹破天了去,我们和薄瑾修也是一家人,你觉得他是会帮你还是会帮我们呀?”
“我是没觉得他会帮我,毕竟我当年对顾篱落也没少下毒手。”苏心月讥讽地看了眼李芬道,“不过妈你既然会觉得薄瑾修会帮你们,我也是挺佩服你的自信的,难不成你当顾篱落是摆设啊?还是你忘记了五年前你都对她做过什么事了?”
李芬猛然僵住,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自从知道薄瑾修和顾篱落真的在一起之后,李芬就老老实实夹起了尾巴做人,平日里更是一点都不敢在薄瑾修和顾篱落的面前露面。
不止她,薄书远父子俩更是藏得连公司都少去了,就怕被顾篱落记起以前的事要找他们麻烦。
只是这一段时间下来,顾篱落好像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似的,半点没有针对他们的意思,慢慢的,李芬也就放下了过去的事情。
依她想,顾篱落毕竟是跟了薄瑾修,哪怕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不可能会掐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更不会对他们下手。
可这时候苏心月再次提及这件事,就让李芬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你怎么知道薄瑾修就不会帮我们了?”李芬不想被苏心月看出来心虚,梗着脖子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有老爷子在那里站着,你觉得薄瑾修敢不出手吗?”
“呵……哈哈哈……”苏心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出声,好一会儿才缓了口气道,“妈,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罢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不要再来惹我就是了,不然我可没顾篱落那么好说话。”
最后一句伴随着嗜血的阴毒笑容,苏心月说完,踩着高跟鞋上了楼。
李芬见她从头到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气得很,却又因为她刚才的话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一时憋屈地喘不过气来,只能拿客厅里的东西出气。
花瓶,杂志,古董,椅子,杯子……各种能砸的东西都给她糟践了个遍。
楼上,苏心月听着楼下传来的“交响乐”,冷笑一声,勾起了唇角。
她压根没将李芬看在眼里,这个不中用的老女人,除了会胡搅蛮缠以外半点用都没有。
眼下,她更想知道的是,薄书远把楚楚那个小贱人给藏到哪里去了。
敢背地里阴她,她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
在苏心月淡然自若的时候,薄书远却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苏心月手里的东西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了,他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拿过来。
当然,他也不是非和她离婚不可,可是在知道这背后有楚楚在那里搅和以后,苏心月就铁了心要分家。
如今楚楚也找不到人,证据也拿不到手,眼看就要打上官司,薄书远和薄立山只能求到了薄文疆的面前。
本来他们以为薄文疆训过骂过之后,怎么着也会帮他们一把,可是没想到的是,薄文疆这一次却铁了心半点忙都不帮。
不止如此,他还坦言这件事他不会让薄瑾修出手,他们自家的麻烦自己去解决,不要想着拖累其他人。
薄立山被薄文疆骂了一鼻子灰,气得当场就摔门而出。
薄书远也拉不下面子来,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走了,那改日再来求就难了。
于是他跪在薄文疆面前,不住地磕头,把额头磕红了都不敢停下,声情并茂道:“爷爷,求您给孙儿指条明路吧,孙儿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爷爷求求您了,我可是您亲孙子啊!”
薄文疆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尤其看着自己的亲生血脉这样跪在眼前,更是不舍,半晌,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当初你又为何要做得那么绝呢?”
他指的是五年前顾篱落的事情,可是薄书远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说楚楚的事,于是咬牙道:“爷爷,我哪里知道楚楚会陷害我,我只是看她可怜才想帮她一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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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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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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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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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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